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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鎮南王一臉的喜色,剛準備說什麼,一個下人走了進來。
“老王爺,衛親王來了。”
老鎮南王眉頭一挑,眼神里笑意淡了幾分。
“他怎麼又來了?”他皺了皺眉,卻沒看到一直沒說話的鳳傾瑤身子一僵,隨即抬起了頭,眼神驚訝而驚喜。而一直關注她的姚正清,卻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他抿了抿唇,不動聲色的飲茶,隨後又對老鎮南王笑道:“聽聞衛親王受皇后娘娘囑託,每日必定到訪,探視郡主病情。之前小侄還在疑惑今日怎的沒見到衛親王,還以為是已經走了。不成想,是來得遲了。”
鳳傾宇忽然抬頭瞥了他一眼,嘴角有隱隱的笑意。這個人,也是個人精。有這樣的情敵,端木弘大約要吃虧了。
不過呢,他樂得看好戲。
老鎮南王皮笑不笑的笑了笑,“或許吧。”又轉頭吩咐道:“請衛親王進來。”
“是。”
那人剛退出去,下一刻就響起端木弘帶點紈絝的笑聲。
“不用請了,本王已經來了。”
聲到人到。一聲落下,他已經出現在門口,一身寶藍底玄色步步高升團花的繭綢直裰,玉冠華發,笑起來的時候一雙眼睛眼角飛揚,眼底隱隱流動妖冶水光,直看得人心神欲醉。
鳳傾瑤乍一見到他,神色就開始有些不自然,險些就直接站了起來。而後想到什麼,臉色通紅,頭埋得更低。
姚正清見了,眼神又閃了閃。放下茶杯,站起來對端木弘拱手道:“下官參見王爺。”
端木弘原本見鳳傾瑤朝他看過來還挺開心的,然後見她似乎像是在躲瘟疫一般立即低下頭,心裡那絲喜悅立即就被當頭一盆冷水澆滅。想起自己這些天日日來看她,她卻不為所動。而這姚正清一來她就親自出來見客,而且看起來剛才這大廳氣氛融融,很是和睦。他一來所有人都變了臉色,就連原本笑聲傳得很遠的老鎮南王,臉色也變得淡漠而平靜。
他心裡有一把火,其他人什麼態度他不管。只是鳳傾瑤那小妮子,居然敢無視他。她可以對姚正清假以辭色,現在居然連看都不看他一眼,難不成真的看上那小子了?
他來得晚,自然不知道之前鳳傾瑤壓根就沒多看姚正清一眼,此時心裡是又怒又痛又傷心。昨天晚上他還見過她,他走的時候她還戀戀不捨。不過才一晚上功夫,她難道就把這些天相處的情誼忘得乾乾淨淨了?
心裡怒火翻騰,看姚正清這個情敵的眼神就不太好了,簡直就跟看殺他老娘的仇人差不多了。
“姚大人今日好清閒啊。”他搖著摺扇,虧得此時怒火中燒還能保持理智,似笑非笑道:“姚大人不用上朝嗎?”
老鎮南王怪異的看著他,鳳傾宇很淡定的喝茶。姚正清不急不緩,很是訝異道:“王爺忘記今日沐休了嗎?”
端木弘一怔,姚正清卻又恍然大悟的一拍腦門,“哦,下官忘記了。王爺已經很多天沒有上朝了,大抵也是清閒慣了,忘記了。”
鳳傾宇嘴角笑意溫和,想著姚正清不愧是文官啊,這咬文嚼字的功夫,還真是不賴。這麼輕飄飄的一句清閒,就把端木弘給抵了回去,還不動聲色的諷刺了他一番。
他若有所思的瞧著這兩人,看來這姚正清八成是從姐姐的表情看出來她跟端木弘必有糾葛了。
端木弘黑著臉,正準備反唇相譏,老鎮南王忽然將茶杯輕輕一擱,道:“衛親王請坐。”
端木弘臉色好了些,點頭坐下,那邊姚正清也坐了下來。兩人目光在空氣中相撞,一個溫和帶著凌厲,一個漫不經心帶著煞氣。兩道目光在空中相聚,隱隱有無數電流交錯擊殺,空氣瞬間冷凝了下來。
鳳傾瑤忽然站了起來,“父王,我、我累了,想先回去休息。”
刷——
幾道目光同時落在她身上,姚正清是溫柔含帶關切的,端木弘則是怒火中燒的。他一來她就走,心虛還是討厭他?鳳傾宇漫不經心的瞧著,眼神里有笑意流淌。老鎮南王肅正了面容,滿眼的擔心。
“不舒服嗎?讓大夫來給你看看——”
“不,不是。”鳳傾瑤忍受著那幾道火熱的目光,都快留下汗來,勉強笑道:“女兒只是有些累了,大抵是才剛好,又在這兒坐了太久,有些疲乏而已,沒事的,我回去休息休息就好了。”
老鎮南王點點頭,“那你快回房休息吧,千萬別再吹了冷風。綠竹,快扶小姐回去。”
“是。”
綠竹攙走過來攙扶著鳳傾瑤,鳳傾瑤回身對著端木弘福了福身。幾乎都不敢抬頭看他一眼,低頭匆匆離去。端木弘死死的瞪著她的背影,居然又無視他。好,好得很。
這時候,鳳傾宇也站了起來。
“父王,我想起還有點事要處理,也告退了。”
老鎮南王揮了揮手,“去吧。”
鳳傾宇離開的時候,瞥了端木弘一眼,眼神里隱隱几分笑意和趣味。眼角餘光掃了眼姚正清,眼神多了幾分意味深長。
“王爺請便,本世子先走了。”
端木弘盯著他,這小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居然敢挑釁他。好,這兩兄妹都好得很。他微微笑起來,非常溫和道:“小宇慢走。”
老鎮南王一愣,姚正清臉色不變眼神深邃含笑。鳳傾宇嘴角抽了抽,沒說話,大步離去。
端木弘嘴角上揚,目光掃過姚正清,微微不屑,而後又看向老鎮南王,笑意溫和。
“本王聽說郡主已經大好,特來道喜。”
老鎮南王八風不動,淡淡道:“衛親王有心,老夫代小女感謝王爺這些日子以來的關心。”
端木弘笑眯眯道:“老王爺客氣,皇后視郡主為姐妹,特讓本王代之慰問,本王自不敢懈怠。”
打官腔長袖善舞誰不會?當初端木族兄弟姐妹為爭皇位死傷無數,就他一人存活,怎麼可能沒有一點真本書?
老鎮南王瞅著他,這個衛親王看著玩世不恭似乎還風流不羈,人也淡泊名利。但以他多年在朝練就的一雙火眼金睛來看,這個少年王爺不簡單啦。他自己出身皇族,自然知道皇權爭奪有多厲害。當初西戎皇室,可比大昭爭權還要慘烈。這個端木弘生母早逝,又沒有外家勢力扶持,卻能安安穩穩活到今天最後做了女帝最得力的助手,怎麼可能是一個一無是處的酒囊飯袋?
這些日子他也隱隱看出來幾分,端木弘似乎對他女兒頗為關心。皇后的囑託,只怕是個藉口吧。
那日宮宴瑤瑤和他在皇宮見過面,回來後就病了。這事兒他自然是知道的。看方才瑤瑤的表情,明顯對端木弘有情。而端木弘的樣子,應該是急急而來,為的只怕也是他女兒。
本來要說真論身份地位才貌貴重,端木弘處處在姚正清之上。但是這品性嘛,可就…
他也聽說過端木弘前些日子莫名其妙的將王府里的姬妾都打發了出去,看起來是為了瑤瑤。但是端木弘風流之名人盡皆知,今日可以為了瑤瑤拋棄王府千嬌百媚,焉知以後不會喜新厭舊冷落瑤瑤?
作為一個父親,他不放心將女兒交給這樣的人。所以,他對端木弘的態度一直很冷淡。
現在最關鍵的就是要看瑤瑤對姚正清的態度。十五歲的少女,情竇初開,面對端木弘這樣一個皇室親王的少年風流公子,自然抵不住誘惑,一時意亂情迷也是正常。但這種情愫,卻不能長久。否則日後,只怕會自傷啊。
端木弘卻不知道老鎮南王的這一番心思,他現在心裡就想著鳳傾瑤剛才的漠視和逃避,滿心的焦灼和醋意。若非當著老鎮南王的面,他早就追出去了。還有那個姚正清。
他面無表情的看過去,長得不錯,不過還不足以成為他的威脅。看著溫和斯文,實則假仁假義。那些個禮部文官,不向來迂腐目光短淺嗎?哼,這樣的人,瑤瑤一定看不上。這樣自我安慰著,他心裡方才好受一點。但突然產生的危機感,還是讓他不慡。想著,他是不是應該快些下手,直接去宮裡求得賜婚聖旨?
後來老鎮南王和姚正清在那兒互相攀談說了什麼,他根本就聽不進去,只是時不時的敷衍幾乎。午膳的時候,端木弘找了個藉口離開了。轉個身,卻用絕頂輕功去了鳳傾瑤的院子。
鳳傾瑤說是回來休息,如今卻坐在窗前發呆,有些魂不附體的樣子。綠竹走了進來,“小姐,午膳已經好了,要現在用嗎?”
“先擱著吧。”
鳳傾瑤有些漫不經心,根本沒有心思吃飯。
“是。”
綠竹無聲的退了下去。
一個身影悄無聲息的來到鳳傾瑤身後,“為什麼不吃飯?”
鳳傾瑤嚇得一驚,然後辨別了那熟悉的聲音來自於誰,才鬆了口氣,回頭果然看見端木弘臉色不好的盯著她。
“你、你不是在前廳陪父王嗎?怎麼到這裡來了?”她有些慌張的看了看外面,生怕有人看見端木弘在她房裡,然後又一把將窗子給關上了,微微吐出一口氣。
端木弘看著她的動作,臉色卻是更黑。
“這么小心做什麼?怕被人看見你跟我私會?”
鳳傾瑤沒聽出他語氣里的酸醋,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昨日不是答應我不再來了嗎?你膽子也真大,大白天的就闖了進來,要是被父王發現了,我…”
“你如何?”
端木弘面色淡漠,看著她的眼神有些冷淡。
“讓你父王抓了我去見官?治我一個夜闖王府意圖不軌的罪名?”
鳳傾瑤這才聽出他語氣里的異樣,微微怔了怔。
“你今日怎麼了,怎麼說話這麼陰陽怪氣的?誰惹你了?”
端木弘瞧著她一臉單純的模樣,實在有些氣不打一處來,輕哼了一聲,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唰的一聲,摺扇打開。他慢悠悠的搖著扇子,道:“姚正清為什麼來看你?”
鳳傾瑤蹙了蹙眉,走過去。
“你問我我問誰?若非父王說起,我都不認識這個人,我怎麼知道他突然來探病是個什麼意思?”她坐在端木弘身邊,觀察他的臉色,“你今日怎麼了?火氣這麼大?”
“你不知道?”
端木弘臉色好了點,眼神閃了閃,伸手將她帶入懷裡。
“不知道就算了。那姚正清不是什麼好人,他居心不良,你以後不要理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