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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心想再找族中其他女子來填補吧,可偏偏自從這位景華長公主嫁給洛王后,聲聲斷了洛王府旁支子嗣一脈。其他的,也早已隔了兩代了,身份不夠高貴,也無法堂而皇之的送去鎮南王府。開玩笑,洛老王妃一生驕傲,這種明顯臉皮厚會被人說三道四的事情,她怎麼可能做?

    可是鎮南王府這一勢力,她們卻勢必要掌握在手中才行。所以,她們要找一個身份高貴的,合適的,能為她們所用的女子。

    而出身王府卻家破人亡無親無故偏偏又得到太后格外恩寵的馨怡公主,正好是最好的人選。

    先不論馨怡公主人品如何,只要德妃極力撮合這門婚事,那麼馨怡公主就會感激她。而且失去家族庇護的她,也需要一個依靠。德妃就正好成為了她的依靠。那麼從此兩人就站在了統一戰線,再加上馨怡在太后身邊的地位。或許…

    一舉幾得啊!

    秋明月不得不感嘆這些身在宮闈的女人,果然是好心計啊。只不過看起來這個一向在後宮處之淡然令人覺得沒有什麼存在感的淑妃,倒是也不差。

    心中想法百轉千回,面上卻只有一瞬間。然而也就這一瞬間的思考,鳳傾璃就開始不滿了。他捏了捏她的掌心,眼中有明顯的醋意。  

    秋明月翻了個白眼,這廝又開始吃醋了。她決定不理他,卻看了眼洛竹音。洛竹音神色有些恍惚,眼底隱隱有著哀涼和傷痛。

    那邊,太后變色也只是一瞬間,她漠然道:“馨怡還沒回來,婚姻之事,倒是不著急。”

    她看了眼德妃,又看了淑妃,老眼平靜而深邃,仿佛一切早已洞徹在心。

    秋明月笑笑,果然不愧是身在皇宮多年的女人,歷經皇權爭奪血戰,穩坐正宮皇后到如今的太后,什麼沒有見過?這些個唇舌相爭,也只是小孩兒過家家而已。

    她又突然想起了榮太妃,不知道當年在這座深宮中,又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德妃和淑妃都不說話了。

    宇文溪又繼續剛才的話題,“明月姐姐,你還沒回答我呢。璃哥哥說你研究那棋局大半個晚上,想來一定是破了吧。哈,我要回去告訴我爹,看他還敢看不起我。”

    鳳傾璃涼涼的說了一句,“又不是你破了那棋局,你得意什麼?”

    宇文溪瞪著他,“我就得意,你能把我怎麼樣?哼!”  

    鳳傾璃不說話了,眼神明明白白寫著無聊兩個字。宇文溪假裝看不見,卻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般,眼神晶亮的看著秋明月。

    “明月姐姐,你真的破了那棋局是不是?不然璃哥哥不會那樣說。”

    秋明月黑了臉,暗自瞪了鳳傾璃一眼,都怪他。

    鳳傾璃被瞪,非常的無辜,還很溫柔道:“嗯,這次你總算說對了一次。”

    宇文溪眼睛立即亮了,“我就知道明月姐姐一定能破的。走,你現在就跟我去宇文府,再把那棋局擺一遍,讓我爹看看什麼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她說著就要拉著秋明月往外走,鳳傾璃一把打開她的手,不冷不熱道:“你這說風就是雨的性子什麼時候能改改?你要瘋,別人可沒義務陪著你一起瘋。”

    秋明月心中好笑,又有些心酸。宇文溪可以說也是鳳傾璃的再生父母,他心底對宇文溪是感激的,可是面上卻也不得不做出很是厭煩她的模樣。因為,他不能讓皇后和德妃知道他和宇文府的關係,不能讓德妃和皇后察覺他暗中想要報仇的想法,更不能,因此給宇文府帶來災難。  

    十餘年前鳳棲宮那一場大火,燒毀的,何止是那座華麗輝煌的宮殿?何止是鳳傾璃的雙腿?何止是幾個人原本天真浪漫的童年?更多的,卻是那些埋藏在血骨深處,不為人知的蒼涼和悲哀。

    她看著宇文溪飛揚明朗的眉目,看著她眼中笑意盈盈,看著她不拘小節的瀟灑隨意。想著,這樣一個花樣般的少女,當年目睹了那樣的一幕,竟然難得的沒有在心裡留下深沉的暗影。不,或許那些事情早已刻在她的骨血深處,只不過被她很好的用笑容掩飾。

    此刻她嘟著嘴,和鳳傾璃大眼瞪小眼。

    秋明月微笑道:“好了,別不服氣了。等你自己將棋藝學好了,自己破了那棋局,才是真正的本事呢。到時候你可以理直氣壯的讓你爹對你刮目相看了。”

    宇文溪似乎有些糾結,半晌舒展了眉目。

    “也對。”

    她又瞪了鳳傾璃一眼,對太后道:“皇祖母,明月姐姐才第二次來皇宮,對宮裡不熟悉,我先帶著她四處走走。以後來了,也不至於迷路。”

    太后還沒說話,鳳傾璃就開口了。

    “她大病初癒,不適合隨處走動。”  

    宇文溪瞪著一雙眼睛,有些氣呼呼道:“鳳傾璃,你別太過分了啊。”

    淑妃皺眉,低斥了一聲。

    “溪溪,別胡鬧。”

    宇文溪不聽,仍舊瞪著鳳傾璃。

    “你整天都管著明月姐姐,連她去哪兒你都管,你讓她還有什麼自由啊?”

    鳳傾璃淡淡道:“她是我的妻子,我自然應該關心她。”

    宇文溪氣結,淑妃嘆了口氣。

    “溪溪,你現在是越來越不服管教了。我看啊,改天得給你娘說說,你現在也十三歲了,該是議親的時候了。等你嫁人了,也就安分了。”

    “我不要。”

    宇文溪立即將目光從秋明月身上調開,“我才十三歲,議什麼親?我不要。”

    “十三歲不小了。”

    淑妃依舊淡然自若,“先定下來,明年成婚也行。”  

    宇文溪瞪著一雙眼睛,“明年我才十四歲。”

    淑妃瞥了眼秋明月,不說話。宇文溪氣勢立即就弱了下來,卻仍舊不服氣道:“反正我不管,我說不嫁就不嫁。”

    “那可由不得你。”

    這次開口的卻是太后,“你那性子確實太野了,得好好改改,不然都快無法無天了。”她想了想,道:“趕明兒個讓你娘進宮來,哀家和她商量商量。在這麼下去,看誰還敢要你。”

    本來閨中女兒的婚事,是不適合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的。只不過宇文溪一向性子野,又大大咧咧的慣了,平時說話也不會顧及那些什麼禮教。久而久之,整個皇宮的人也都習慣了,乾脆單刀直入,一針見血,讓她不得逃避。

    宇文溪瞧著太后那樣子,倒不像是開玩笑。她咬唇,突然坐在旁邊,不說話了。

    太后有些訝異向來聒噪的她為什麼突然安靜下來了?秋明月卻知道,宇文溪定然是想到了許天佑。那個被稱為少將軍的少年,她沒有見過,不過能令宇文溪那般傾慕,想來也不差。

    她想著,自己似乎應該幫幫她。  

    宇文溪不說話了,大殿內再次恢復了靜謐卻又有些沉悶的氛圍。一群人坐在一起,隨意的寒暄幾句。太后倒是關切秋明月的病,還命人又去拿了許多珍貴的補藥。秋明月自然是萬分‘欣喜’而‘感激’的收下了。她尋思著,該找個機會謝謝淑妃。但是這裡這麼多人,倒是不好開口。她又想起昨天宇文溪給她送來的那盤棋,那可不是一般的棋,裡面包含的東西,可謂是奧妙無窮。她隱隱覺得,平安侯是故意讓宇文溪把那棋局給她看的。不過這平安侯倒是個細心深沉的人。

    那局棋…

    秋明月低頭看著手中香茶,這茶葉是上好的大紅袍,茶水是宮女每日早晨取來的晨露,一杯茶便可抵普通老百姓半年的生計。此刻她看著飄蕩在水面的茶葉,手指微微晃動,茶水也隨之晃動出陣陣漣漪。

    直到快到午時了,鳳傾璃才提出告辭,太后允了。

    出了金鳳宮,宇文溪和鳳傾瑤卻拉著秋明月去了淑妃的宮中。這一次,鳳傾璃倒是沒有反對,而是一個人到宮門口等她。

    淑妃的宮殿不算奢華,至少在秋明月看來,不算。當然,該有的那些精緻裝飾還是有的。一走進去,感覺到的不是糜爛華麗,而是淡雅樸素。尤其是門前的碧水池塘,裡面種著的睡蓮像婷亭如玉的女子,娉婷而多姿,妖艷而清麗。  

    聽鳳傾璃說,淑妃在後宮不算受寵,但是也絕對不是一般的妃子可以比擬的。這些年皇后和德妃在後宮分庭抗禮,各占勢力。唯獨淑妃沒有投靠任何人,卻仍舊獨善其身。或許,只是因為她沒有兒子的緣故吧。如果淑妃有兒子,其實也是有資格爭奪皇位的。

    淑妃是個很溫和的人,就算她不笑,眼神也給人溫暖的感覺。

    秋明月想起了鎮南王妃,和淑妃不太一樣。鎮南王妃看起來比較有氣勢一些,剛中帶柔。而淑妃,就恰恰相反,柔中帶剛。

    其實要秋明月說啊,這樣的人其實才配做皇后。有足夠的智慧可以講整個後宮打理得僅僅有條,也有一定的家世做後盾。最關鍵的是,她不爭寵,不善妒,也不小肚雞腸。這樣的女人,簡直是做皇后最好的人選啊。可秋明月卻沒有從她眼中看到絲毫對權勢的渴慕和虛榮。她整個人就是那種淡然如塵埃,看起來特別容易讓人忽視。

    “世子妃第一次來我的宮殿,怕是有些不習慣吧。”

    淑妃端莊的坐著,笑容清淡而溫和。

    秋明月也微微笑著,“娘娘太客氣了。”她頓了頓,道:“說起來,娘娘數月以前幫了明月一個大忙,明月感激在心,一直無法當面向娘娘表示謝意,倒是我的不是。”  

    淑妃搖了搖頭,“世子妃不用那麼客氣,本宮也算你的長輩吧,以後叫我琴姨就行了,不用那麼多的虛禮。”

    宇文溪笑眯眯道:“對啊,明月姐姐,琴姨很好說話的,你不要那麼拘束啦。”

    鳳傾瑤也在旁邊道:“去年我母妃就時時對姨母說起你,姨母很是喜歡姐姐呢。”

    淑妃看向身邊的兩個女兒,眼神里溢滿慈愛。

    “這皇宮裡皇子皇女不多,本宮也就只有兩個女兒,她們都比你小,也叫你一聲嫂子。”她笑著,臉上似乎多了幾分感慨。

    “這兩個孩子,從小被我給慣壞了,性子有些驕縱。明月要是不嫌棄,日後就幫我多多教教她們,我也少操心幾分。”

    “母妃…”

    二公主鳳傾宛有些不滿的撒嬌。

    淑妃看了她一眼,她立即就閉上了嘴巴。

    淑妃回過頭來對秋明月歉意的笑笑,“讓明月見笑了。”

    秋明月也微笑如霞光,“兩位公主率真可愛,倒也極是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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