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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傾璃眼神剎那的迷茫,而後幽幽道:“那你可知道,無論是容燁,還是鳳傾玥,從來都沒有後悔的資格。”
“那是你們鳳家的祖先遭的孽。”
燕居突然冷哼一聲,眼神冰凌凌入骨。
“可惜了,當年本座要是知道你這小子就是容燁,這丫頭就該嫁給你的,枉費本座精心算計了那麼多年。”
秋明月漠然,鳳傾璃臉色冷沉,鳳傾玥眯了眯眼。
“你收她為徒,就只是為了利用她麼?”
一向溫潤的鳳傾玥,這話說出來竟有幾分寒意。
秋明月怔了怔,這算是在為她不平麼?
燕居眼神斜挑,淡淡道:“那是她的使命。”
又是使命。
秋明月胸中升起一股怒意。
“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燕居低頭想了想,悵然道:“不然你以為我當初為何獨獨找上你?你外祖母的確是我西戎長公主不錯,不過論起來,她的身份還不如你高貴。”
秋明月忽然別開了頭,“我不想聽。”
燕居笑了一下,“丫頭,都到這時候了,你逃避也改變不了事實。你是——”
“閉嘴。”
秋明月惱怒的打斷她,冷聲對身旁的鳳傾玥道:“說你的計劃。”
鳳傾玥看了燕居一眼,又低頭看她一眼,而後淡淡道:“西戎國師在我大昭太后壽宴上行刺吾皇和太后,皇后為救皇上受傷,太后薨,皇上傷重奄奄一息。然則如今皇室凋零,無有繼承大統者。幸而天佑我皇,尋得多年前雲皇后之子三皇子,如今寄養於榮親王府世子鳳傾璃。此子剛勇謀智,孝義廣博,文武雙全,為太子不二人選。擢請龍淵閣大學士秋大人、袁大人等元老大臣作證,輔佐新帝登基,以慰我鳳氏先祖百年基業。”
孝仁帝瞪大了眼睛,太后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鳳傾玥卻還在淡淡道:“為緝拿刺客,薛國侯世子率京城守衛殺西戎使臣,功不可沒,新帝登基即封為烈王。軒轅有心求和,並烈王娶軒轅國小公主軒轅文玉。然則公主死於西戎五公主之手,烈王痛心疾首,陛下殺五公主,列國書,與軒轅聯盟,共同出兵西戎。文玉公主屍首,由軒轅大皇子親眼目睹收斂進烈王府。”
他話音一落,整個大殿落針可聞。孝仁帝面色鐵青,太后震駭而驚恐。鳳傾璃閉了閉眼,這個結果他早已料到。薛雨華身子晃了晃,沒說話。軒轅文玉瞪大眼睛,眼淚簌簌掉落。她萬萬想不到,她戀慕了多年的男子,久別重逢,第一件事就是要她死。還有什麼比這更令人傷心的呢?
軒轅逸眯了眯眼,冷笑出聲。
“不愧是天下第一公子,連本皇子也算計在內。如今你可是全勝了?”
鳳傾玥笑得溫和。
“大皇子稍安勿躁,待大昭和軒轅結盟事畢,在下會親自護送殿下回國,以表我大昭誠心。”
軒轅逸拂了拂袖,忽然一笑,順勢坐了下來。依舊風度翩翩,溫和如風。
“能得第一公子相送,本宮榮幸之至。原本此次大昭之行,就是為和親而來。世子安排得很好,本宮沒有異議。不過——”他笑得眉眼彎彎,語氣溫和而眼神冷冽。
“只是可惜了小妹對公子一番情深意重,如今卻成為公子一番計謀下的亡魂,公子可對得起小妹昔年的救命之恩?”
軒轅文玉淚流滿面,卻仍舊痴痴的看著鳳傾玥,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容音伸手一點,點住了她啞穴,而後冷笑道:“天底下對公子情深意重的人很多,如果一個個的都去回應,公子也就不用做其他事了。大皇子有那個閒心情,不如多想想你的側妃吧。”
軒轅逸眼神閃了閃,看了眼在自己身側不遠的李蘭芝。李蘭芝也正好看向他,目光里隱著濃濃情意和不可得的哀痛。婂瘞旃不過一瞬,軒轅逸又收回了目光,她苦笑。
“本宮也不想強人所難。”軒轅逸一隻手敲著桌子,道:“只是公子當年蒙明月救命之恩都謹記於心,緣何到了小妹這裡就恩將仇報了呢?公子名聞天下,世所敬仰,難不成要自毀清明不成?”
“容燁做事,向來只憑本心而為。”鳳傾玥臉紅心不跳,“當初容燁不曾求公主相救,自然也可不記此恩。”
軒轅文玉瞪大眼睛,芳心碎落了一地。
秋明月卻撲哧一笑,“我現在相信你是容燁了,也只有他才會這麼毒舌。”
鳳傾玥也笑,“是嗎?”
“不過人家好歹也是一國公主,容燁不是一向最有女人緣,最會憐香惜玉的嗎?”秋明月揚眉,“如今可算傷了人家小公主的心了。”
“憐香惜玉?”鳳傾玥似乎在笑,碧波似的眼瞳卻有冰冷一片。
“容燁只會對一個女人憐香惜玉。”
秋明月知道他說的是誰,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其實我很好奇。”
“好奇什麼?”
他配合的問。兩人一問一答,絲毫不像人質與綁匪的關係,倒像是一對久別多年重逢的老友,眉眼溫和,不見絲毫戾氣。
“你家族的詛咒是怎麼回事?上次我迷迷糊糊的,聽得不太清楚。”
鳳傾玥身子一僵,雖然只是一瞬,但她仍舊感覺到了。而其他人,鳳傾璃臉色有些白,平安侯無言沉默,鎮南王抿唇不語。太后和孝仁帝顯然也是知道的,都沒有說話。薛雨華和軒轅逸都有些疑惑,還是宇文溪奇怪的問:“什麼詛咒?”
皇后目光冷而譏誚,“大昭得位不正,卻連累我華家受世代詛咒…”
“皇后!”
孝仁帝終於找回了屬於帝王的威嚴,面色冷沉如冰。
皇后嗤笑,“怎麼?皇上心虛了?當年鳳家的祖先是如何欺世盜名竊國奪位的,皇上以為即便你不說,那些事就可以磨滅嗎?”她望著門外,目光幽幽嘆息。
“玥兒,你不該趟這趟渾水的。鳳氏一族罪孽深重,這江山血骨琳琳,千瘡百孔,要來何用?倒是徒增你一身罪孽,何苦?早知道我當初就該綁了這丫頭跟你拜堂成親,既了了你一番痴心,也解了我華家世代詛咒,兩全其美。你卻不願!倘若你當初不那麼固執,也就沒有今日這些事了,何苦來哉?”
“姨母!”鳳傾玥皺眉,打斷她的話。
燕居卻大笑出聲,“你也是你華家活該。”
她陰寒森冷道:“當初若非你華家祖先帥兵攻入皇城,何至於我皇被逼無奈只得自焚的下場?要怪也只能怪鳳翼和你華氏一族野心勃勃不安於命篡權奪位才會有此下場。”
皇后不說話。
燕居又道:“華姝琴,難得還這皇宮還有你一個明事理的。我瞧著,皇宮裡的女人個個俗不可耐,也就你才當得起這個皇后。不過可惜了,卻是華家的後人。”
她嘆息的搖搖頭,“不過你倒是有耐性,忍了那麼多年才對這個老妖婆動手。”
太后被書雪控制著,氣得渾身都在發抖。情敵見面,對方依舊年輕貌美如花,自己卻早已年過半百耳鬢華發滿臉皺紋。這是任何一個女人都無法忍受的。縱然雍容華貴如太后,也無法忍受情敵如此諷刺。
“凌燕,你這水性楊花的妖女。當年迷惑先帝後又另嫁他人,先帝若是九泉之下有知,定會後悔當年被你迷惑。”
秋明月一怔,燕居嫁過人?
燕居眼神閃了閃,而後輕哼一聲。
“你知道得倒是不少。”
她沒有否認,也就是說太后說的是真的了?
秋明月驚訝的看著燕居。燕居淡淡道:“別用那樣的目光看這我,我今年五十六了,嫁了人有什麼奇怪的?”
是不奇怪。只是秋明月總覺得有些怪異,“你嫁的人是什麼人?”
“等你跟我去了西戎就知道了。”
燕居不想在此時回答這個問題,卻是看向鳳傾玥。
“小子,你殺了她也沒用。早就告訴你只有她才能解你華家世代詛咒,如今她已非完璧之身,即便你現在跟她拜了堂入了洞房也沒用。”
秋明月一震,這就是燕居當初給她下了藥送到鳳傾玥床上的理由麼?
“你說什麼?”容音卻睜大了眼睛,臉色蒼白而聲音顫抖。
“你是說…只要公子得到她的處子之身,就可以解華家世代詛咒?”
這樣的話說出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難免對秋明月是一種侮辱,是以鳳傾玥立即低喝了一聲。
“容音,退下。”
“公子!”
容音卻抬頭對上他的眼,眼中有淚花閃爍。
“她本來就應該是屬於你的,你既然喜歡她,為什麼不娶她?那不是你想要的麼?得到她,又可以解你身上的詛咒,你為什麼放棄?”
鳳傾璃忽然別開了臉,眸色痛楚而歉疚。秋明月終於明白了,明白鳳傾璃為何要將她的落紅帕子收起來。他無法將她讓給鳳傾玥,但心中又覺得愧對鳳傾玥,所以想要用她的處子之血解鳳傾玥身上那所謂的詛咒。
明白以後,她突然覺得可笑,卻又不知道笑什麼。只覺得自己這一場穿越,實在是可笑又可憐。
“我從未想過娶她。”鳳傾玥淡淡接過話,無視其他人或驚異或漠然或嘆息的神情。
“假惺惺。”燕居輕哼一聲,“說到底,你不過是怕她解了你身上的咒,卻因那血咒反噬而讓她從此控制你的意識,成為她的傀儡罷了。呵呵,容燁向來理智冷血,連對自己也一樣。所以你才不敢靠近她,怕會情不自禁,不是嗎?”
秋明月有些頭暈,大抵是站久了的原因吧,也或許,是被今日這些事情衝擊得頭有些大。
詛咒?傀儡?原來還有這麼一重原因麼?
她抬頭,有些迷茫的笑了。
“說起來,這還是你第一次以鳳傾玥的身份主動靠我那麼近呢。”
鳳傾玥又是一僵。作為容燁的時候他可以接近她可以抱她甚至可以輕浮的調戲她,然而作為鳳傾玥,他卻只能對她敬而遠之。
“華家的詛咒,是花神皇后下的吧。”
她輕飄飄一句話,又激起了千層浪。婂瘞旃“你——”
鳳傾玥神色有些複雜,也有些驚異。
鳳傾璃卻回過頭來,“那封血書…寫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