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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萱臉色更白,“沒有辦法嗎?”
鳳傾璃抿著唇,“各國皇室都有秘毒,這是屬於皇室機密,用於不可變更的意外。而解藥,也只有各國君主才有。”
沈青萱渾身一顫,只覺得窗外那飛雪也凍住了她的心魂,四肢都開始抽搐顫抖。鳳傾璃將她抱在懷裡,低低祈求道:“萱萱,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不想跟你分開,但是父王待我恩重如山,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因我而死。跟我回去,好不好?”
聲聲纏綿,聲聲嘀喃入耳,聲聲疼痛,字字纏繞她的心扉,讓她差點就不顧一切的點頭答應了。然而她不能,至少在此刻不能。
“子靖…”
沈青萱推開他,認真道:“既然是軒轅逸給父王下的毒,那麼他身上一定有解藥,我去…”
“不行。”
鳳傾璃鐵青著臉,“不許你去找他,他一定會讓我拿你交換,他休想。”
沈青萱嘆了口氣,道:“他現在被我給軟禁了,我只需要修書一封到軒轅,只要軒轅皇肯交出解藥,我就放了軒轅逸。他此次前來本就是渾水摸魚的,只是沒想到我這麼快就平息了叛亂。不然的話,我想他應該還不至於利用父王來讓你我妥協。”
“沒用的。”
鳳傾璃沉聲道:“軒轅逸既然敢給父王下毒,那麼解藥一定在他身上,你修書去軒轅也沒用。”
“總要試一試。”
沈青萱皺了皺眉,“父王現在如何?以鳳傾玥之能如果都解不了的毒,只怕我也束手無策。”
鳳傾璃眉眼暗了一瞬,“柏雲已經給父王壓制了毒素,鄭馨怡也已經被抓了。她聲稱自己有解藥,但是條件是要柏雲娶她。”
如非不合時宜,沈青萱差點笑出來,而後又想了想。
“她真的有解藥?”
鳳傾璃冷哼一聲,“那個女人太愚蠢,她根本就不知道那是軒轅皇室的秘製毒藥,妄想利用父王的毒來威脅柏雲,簡直就是異想天開。”他頓了頓,又嘆息一聲。
“單憑鄭馨怡一個人其實還不能這麼輕易的給父王下毒。”
他眼底迸出了凌厲之色,“是鳳傾翔和鳳傾宇,他們和鄭馨怡聯手,才讓父王失了防備。”
沈青萱瞪大眼睛,“鳳傾宇?”
她幾乎都快忘記了,榮親王府除了鳳傾翔鳳傾璃鳳傾霖以外,還有個鳳傾宇。第一次見那個少年的時候,就知道他是個心機深沉的,只是她嫁入王府後幾乎沒怎麼和鳳傾宇說過話。藍側妃被軟禁後,鳳傾宇更是沉默得幾乎讓人無法注意到王府還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
沒想到,隱藏得最深的,卻是他。
鳳傾璃眼神有些黯然,“我之前已經派人盯緊了他,只不過我好歹已經不是榮親王府的世子,有些事不能過多干涉。我只需要保護父王和祖母就可以了。鳳傾翔離開那麼久,這次和鳳傾寰一起卷土從來,我就猜測到他們會對父王動手,只是偏偏算漏了一個鄭馨怡,讓他們聯繫上了。柏雲和我先後離開,大抵就是那段時間,讓他們鑽了空子。”
說來說起,其實還是為了她。
沈青萱有些自責,“子靖,我…”
鳳傾璃一看就知道她要說什麼,“不關你的事,不要多想。”頓了頓,他又道:“萱萱,跟我回去好不好?父王見到你也一定會很開心的。”
沈青萱搖搖頭,“你知道的,我現在不能走,我不能老是讓三哥給我處理爛攤子。”
“那你就寫退位詔書,不做這個女帝了。”鳳傾璃開始出餿主意,“你不是說他比你做帝王更合適嗎?正好,我也不想看你整天這麼累,你寫退位詔書,然後跟我回大昭,我…”
“我說我怎麼今天眼皮一直跳,原來大難將至啊。”
端木弘的聲音突兀的響起。
鳳傾璃和沈青萱都是一愣,齊齊抬頭看過去。卻見端木弘懶散的靠在門口,身後跟著急急而來的紅萼和王清羽。
“小姐,奴婢沒能攔得住王爺,請小姐降罪。”紅萼低著頭請罪。
沈青萱瞥了端木弘一眼,“行了,你們下去吧。”
“是。”
王清羽看了眼端木弘,才戀戀不捨的離去。
“你擺一張臭臉給誰看呢?”
沈青萱沒好氣的瞪著臉色不佳的端木弘。
端木弘輕哼了一聲,懶散的走過來,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來。根本沒注意到沈青萱此刻還穿著裡衣,漫不經心道:“我剛才在想一個問題。”
沈青萱不說話。
“小七啊。”他端著一個杯子,目光流連在杯身上,似乎十分欣賞這白玉杯的材質。“當初因為朝上不穩,你一個女子應付起來難免有些困難,我才顧不得清閒來幫你的。你現在要一走了之,把這個爛攤子丟給我,想都別想。”
鳳傾璃臉色不好看,沈青萱無奈道:“我什麼時候說要走了?”
端木弘瞥了眼鳳傾璃,又哼了一聲。
“沒有嗎?我看你早被這小子迷得七暈八素了,他一開口,你還有什麼不答應的?”
沈青萱嘴角抽搐,“行了,別給我陰陽怪氣的說話。你要再這樣,我真寫退位詔書了。”
端木弘瞪著她,臉色不好的閉了嘴。
沈青萱有些好笑,“說吧,找我什麼事?”
端木弘沒好氣道:“來看你死了沒。”
話音剛落,一個杯子飛了過來,直直打向他的臉。他連忙偏頭,然後怒瞪著鳳傾璃。
“小子,你敢——”
沈青萱扶額,“三哥,你要是想多看幾天奏摺,我不介意再多睡幾天。”
端木弘又轉頭死死的瞪著她,最後氣呼呼道:“我認識的那個殺伐果斷冷靜睿智的端木靜曦去哪兒了?不過睡了一覺,就變得這麼沒出息,真是——”
“三哥。”沈青萱很認真的看著他,“我早就說過了,從此以後這世上沒有端木靜曦,沒有秋明月,只有沈青萱。”
端木弘住了口,沉默半晌才道:“小七,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沈青萱斂眉不語。
端木弘又看了眼她身旁的鳳傾璃,最後只得嘆了口氣。
“罷了,我算是敗給你們夫妻倆了。我不管你想做什麼,該國號也好,改名字也罷。反正我告訴你,你將大梁丟給誰都行,就是不許丟給我。”又想了想,道:“乾脆和大昭合併得了,反正你一開始不也有這個打算嗎?我之前就告訴你了,反正這天下三國最後終究一個姓,姓什麼我都不在意,我的責任就是幫你而已。你不當這個皇帝了,我也樂得清閒。不過現在叛亂剛除,軒轅逸那小子還在行館住著,你現在可不能走。要走,至少也要等朝廷穩定下來才行。還有——”
他沉吟一會兒,幽幽道:“司徒才剛剛下葬。”
沈青萱身子一僵。
“他也算是為你而死。”端木弘眼神也有些黯然,“至少,你也等他頭七過後再走吧。”
鳳傾璃也沒有說話,司徒睿的死其實只是一個意外,他也沒有想到。只是人死不能復生,現在說什麼都沒有意義了。
沈青萱也顯然有些悲傷,輕輕道:“三哥,你放心,我不會走的。”
她又看向鳳傾璃,“子靖,你先回去,等我把這裡的事情處理完了再去找你。”
鳳傾璃緊緊抿著唇不說話。
沈青萱只得又道:“大不了我答應你儘快處理好這邊的事情,頂多不超過一個月,好不好?”
鳳傾璃還是不說話,眼神有些暗淡。
沈青萱也不再說話,側頭看向床邊搖籃里的一雙兒女。時光靜謐成河,窗外雪花紛紛飄飛,跌落一室的寂靜。
第二日,沈青萱和鳳傾璃去看了軒轅逸。
這幾天沈青萱昏迷不醒,沒人去關注軒轅逸,但是行館外的十萬軍隊仍舊沒有離開,隨時監視他的一舉一動。沈青萱和鳳傾璃到的時候,軒轅逸正站在窗前,似乎心情很好的賞雪。聽到聲音,他回頭就看見並立在門邊的一對璧人。風華絕代的男子摟著傾國傾城的女子,兩人眉眼都一片溫潤,眼角眉梢自有情誼醞釀而出。見他望過來,鳳傾璃立即冷了臉。
軒轅逸愣了一霎,而後淺淺的笑了。
“陛下終於醒了,可讓本殿好生擔憂了一番。”
兩人走進去,沈青萱打量了他一會兒,似笑非笑道:“太子似乎這幾天過得很是清閒啊。”
“有勞陛下派人保護,沒人敢來打擾本殿,是以本殿才能這般清淨。”
他依舊溫潤儒雅的笑著,仿佛一點不介意自己被軟禁之罪。走過來招呼兩人坐,完全一副主人的模樣。沈青萱揚眉,和鳳傾璃一起坐了下來。
“前些天敝國出了些亂子,為保殿下安全,才不得已讓殿下暫住在這兒,委屈了殿下,還望殿下莫要介意。”
軒轅逸親自給兩人斟了茶,笑道:“陛下良苦用心,本殿自是明白,感激都來不及,怎會介意?”
頓了頓,他又笑望著鳳傾璃,眼神里笑意更濃。
“不知鳳太子原來也在西戎,哦不,是大梁。未曾拜訪,望太子莫怪。”
鳳傾璃冷冷的看著他,眼前之人既是情敵也是仇敵。他一點都不想和軒轅逸廢話,直接道:“軒轅逸,明人不說暗話,你我之間的較量,何必連累他人?交出解藥,你想怎麼玩,本殿奉陪。”
沈青萱無奈,他每次對上軒轅逸,幾乎都沒好臉色。
軒轅逸仍舊笑得很有風度,“太子再說什麼?本殿不明白。”
“你—”
沈青萱握住他的手,對他搖搖頭,才對軒轅逸道:“大哥。”
軒轅逸端著茶杯的手僵了僵,面色似乎有幾分動容,抬頭靜靜凝視著對面的女子。那晚見到的她穿著帝王袍服,頭戴玉冕,看不清真容。而今日,她穿著一身流彩飛花蹙金翬翟褘衣,簡單而高貴,頭上仍舊沒有多少的裝飾,也沒點妝。他知道的,她從來都喜歡素麵朝天。那些其他女子用來妝點容貌的胭脂水粉,於她來說,從來都是多餘。
即便是素衣素麵,她依舊美得不可方物。自他離開大昭後,似乎每一次見面,她都會給他帶來不同的驚艷,直至窒息。
“只有秋府的五小姐明月,才會叫我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