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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秋明玉忽而掙脫開大夫人,眼睛通紅的看著大老爺。

    “今天這事兒不能就這麼算了。”

    大老爺步子一頓,回頭冷眼瞧她。

    “你再胡鬧,就自己在屋子裡禁閉三個月,不准出門。”

    “爹—”秋明玉眼圈兒一紅,不滿的大叫一聲。

    大老爺背著手,淡淡道:“你還知道我是你爹啊,我還以為你都忘記什麼是長幼有序了呢?”這話便是暗指之前秋明玉辱罵沈氏,不尊長輩之言行了。

    秋明玉臉色一白,隨即雙眼含怒,根本不管大夫人的制止,指著秋明月吼道:“她今日打了我的丫鬟,就該受罰。”秋明月心中氣急,今日,她一定要讓秋明月好看。

    大老爺仍是輕輕淡淡的看著她,“你有證據?”

    秋明月有些想笑,大老爺是刑部官員,一向冷麵無私。面對什麼狀告啊,冤案啊,講究的只有兩個字,證據。如今對付官場那一套,他卻用來對付自己的女兒。不得不說,大老爺有時候冷漠得…有些可愛。  

    當然,秋明月也只是在心裡這般笑笑。真要說出來,大老爺鐵定一臉鐵青。到底是大男人,被人形容可愛,總是說不過去的。

    秋明玉眼眸微閃,梗著脖子道:“我自然有,七妹剛才也是看見的。”她說完就一臉高傲的看著秋明容。大老爺、二夫人、大夫人、秋明珍幾人全都看向秋明容。秋明容被這麼多雙眼睛看著頗有些壓力,特別是秋明月似笑非笑的眼神,更是讓她心中不安。

    “明容,你看見了什麼?”大老爺淡漠的聲音響起。

    秋明容脊背僵了僵,暗自咬了咬牙,正欲開口。

    “我——”

    這時候,卻有一道清雅溫涼的嗓音穿插而來。

    “人在做,天在看。七妹,但望你說話前先摸摸自己的良心。”

    秋明容臉色一白,下意識的抬眼看了看周圍。似真的害怕有鬼魂一般。

    秋明月勾唇,古人最是迷信,對這些鬼神之說更為尊崇信仰。秋明容做了虧心事,自然心虛。

    大老爺一看她這個樣子就知道有貓膩,他沉了臉,喝道:“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秋明容被這一喝,身子下意識的顫抖了一下。

    “我…”

    “呵呵…”秋明月一聲輕笑打斷她,眼波流轉如水,瀲灩風姿。

    “看來七妹是說不出來了,那就讓我來替七妹說吧。”

    她眼眸盈盈含笑,卻讓秋明容心中感到不安。

    “五姐,我…”

    秋明月卻突然回身,猝不及防的抓住了花容的手臂。

    “啊—”花容誇張的驚叫起來,“五小姐,你——”

    “閉嘴。”從進來後,秋明月第一次用這麼冷的語氣說話,讓屋內的人不由得都愣了愣。

    花容月貌愣愣的看著一臉清冷的秋明月,突然感覺脊背發冷。本就因為害怕有些心虛的她們,在對上秋明月透徹清涼的眸子時,更是不自覺的低下了頭,肩膀顫顫的。

    不等大夫人和秋明玉發難,她就對著花容道:“你說你手上的傷是紅萼抓的吧,對吧?”  

    花容臉色有些白,咬著唇點點頭,聲音有些低弱。

    “是。”

    “很好。”秋明月掉頭喚了一聲,“紅萼。”

    “小姐。”紅萼立即走過來。

    秋明月眸光清冷的看了眼大夫人、秋明玉,以及暗自握緊五指的秋明容,和一臉擔心的沈氏。

    “她手上的手深淺不一,但很明顯都是出自鋒利之物刮傷。而從破損的皮層粗糙程度看來,傷她的,是女人的指甲。而且是又尖又長的指甲。”

    秋明玉不自覺的將手攏進袖子裡,眼神有些閃躲。

    “當然是指甲,就是你身邊那個賤婢抓的。”她狠狠的瞪著紅萼和秋明玉,話語惡毒。

    大老爺皺眉,眼中失望更甚。二夫人挑眉,饒有興味兒的看著秋明月。沈氏眉目煙雲籠罩,仍是擔憂萬千。秋明容咬著唇,臉色更為蒼白。她後悔了,後悔與秋明月作對了。

    秋明月拉過紅萼的手,“爹,母親,請你們看一看。紅萼的指甲早就修剪的圓潤,哪裡會抓傷那麼深的傷痕?”  

    大老爺點頭,“的確。”

    秋明玉臉露不甘,還未來得及發難,就聽大夫人冷笑一聲。

    “這能證明什麼?說不定她回去以後就將指甲修剪了。”她一揚眉,帶著幾分張揚和自得。

    “已經小半個時辰了,修剪指甲還是來的及的。”

    大老爺皺眉,方才他一下車就看到紅萼在門口等著。在來的路上,他也聽門房稟報過,紅萼確實在門口等了有一會兒,但從時間上計算,絕不是從秋明月與秋明玉發生矛盾的時候就等在那兒了。照這樣說起來,大夫人說的也有道理。

    第二十八章 胭脂醉

    大老爺一生辦案無數,最講究證據。這個時候,他更是不會偏私。所以他只淡淡點頭,並沒有提出異議。大夫人頓時眼眸一亮,更加猖獗。

    “更何況你一開始就讓紅萼到門口等著老爺下朝,難道不是別有用心?”大夫人到底不笨,很快就想到其中關竅,步步緊逼。

    這樣一來,連老太君眉宇間都含了幾分沉暗,看著秋明月的眼神也多了些幽暗。沈氏心急的想要為秋明月辯駁,卻見大老爺皺眉,盯著秋明月,似在等她解釋。她幾次張口語言,最終無聲的望向秋明月,默默擔憂。  

    秋明月並不慌張,反而淡淡笑著。

    “母親說得有理。”

    大夫人立刻得意了起來。

    “不過—”秋明月忽而話音一轉,讓大夫人再次皺眉。

    “你還有何辯駁?”

    秋明月微微一笑,“我還有證據,證明花容月貌身上的抓痕,並非出自紅萼之手。”

    大夫人不屑嗤笑道:“證據?”

    秋明月不慌不惱,淡淡道:“既是抓傷,那人指甲內必定有血肉…”

    “同一個道理,紅萼在傷人後立即洗了手。及時的毀屍滅跡,這所謂的證據,自然當然無存。”在秋明月話還未說完的時候,秋明玉便雞婆的打斷她。語氣鋒利,帶著幾分迫不及待。好像迫切的想要證明什麼一樣。而她的迫切,更是讓人起疑。

    大老爺再次皺緊眉頭,有些深沉的看了她一眼。

    “明月,你繼續說。”  

    秋明月絲毫不緊張,而且還認同的點了點頭。

    “三姐說得也有理。”

    秋明玉立即又得意起來,只有秋明容,開始顫顫發抖,唇色全無,眼露驚恐。她不是愚笨的秋明玉,她知道秋明月此舉定然不簡單。秋明月既然說了出來,就一定會拿出證據。方才發生矛盾的時候也就只有那麼寥寥幾個人看見,花容月貌紅萼都不算證人,只有她一個。而這個時候,她說的話已經不足以取信。大夫人背後有太師府,還有大皇子府以及中山伯府和薛國侯府。所以,秋明月不會在這個時候去得罪大夫人,那無疑於以卵擊石。那麼,她最有可能報復的對象,就是自己。她…會拆穿自己?

    這是她能想到的最壞的結果。

    然而,令她沒有想到的是。秋明月給她的打擊,遠遠不止於此。

    她抬眸淡淡看了眼秋明容,那一眼,讓秋明容突然全身冰涼。

    “母親應該知道胭脂醉吧。”

    “自然。”大夫人挑眉,胭脂醉是一種護甲油,產自京都最大脂肪店水鏡坊的頂級護甲油。水鏡坊是三個月前京城突然崛起的,幾乎剛一出現在京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站穩了腳跟,而且迅速讓京都各大胭脂店在其輝煌光芒下黯然失色。水鏡坊所產的無論是胭脂水粉還是化妝品以及護甲油等女性用品,都是極品中的極品,得到了廣大貴族小姐夫人的喜愛和追捧。甚至於,連皇宮裡的娘娘們都慕名讓丫鬟光臨。然而,水鏡坊的消費極高,如果不是四品官員以上的貴族家庭,抑或者是巨賈富商,根本無人敢消費。而且,水鏡坊每天只上午開門,每天銷售的商品數量有限。好多人一大早起來排隊,都不一定能買得到。所以,那些豪門太太,就以官階壓人了。到後來,幾乎是皇室侯爵才能用得到水鏡坊的東西。  

    而胭脂醉,更是上流社會追尋的一種時尚cháo流,一個月才產三瓶,幾乎有價無市。其珍貴程度,可想而知。

    便是大夫人所擁有的一瓶,也是從自家姐姐薛國侯夫人那裡得到的。所以大夫人說到這胭脂醉,臉上不無得意。

    “你問這個幹嘛?”大夫人挑眉,眼露不屑和嘲諷,自動的認為秋明月是羨慕想得到胭脂醉。

    秋明月自然猜出了她的想法,只淡淡一笑。

    “母親既然知道這胭脂醉,便知道它的昂貴和珍貴。”她瞥了眼花容手上的抓痕,眼睛裡流露出的光芒奇異而詭譎。

    “那母親可有發現,花容手上的傷口,有胭脂醉的味道?”她最後一句話,壓抑得低低的,卻清晰的傳入所有人耳中。

    大夫人猛然一驚,回頭看秋明玉,卻見她一臉詫異,似乎根本沒想到事情會朝著這個方向發展。而秋明容,則是猛然抬頭,不可思議的看著秋明月,眼中帶著疑惑和不解。

    二夫人看看大夫人,又看看秋明玉,嘴角帶著一抹笑意,不涼不熱的開口。

    “胭脂醉?我記得上次大嫂娘家的姐姐薛國侯夫人才送給大嫂一瓶吧?秋府雖然百年名門,可是娘崇尚節儉,除了大嫂,其他人斷然不會用得上這昂貴之物的。”  

    二夫人這話一語雙關,第一,大夫人浪費喜愛奢靡,違背老太君勤儉節約的初衷。第二,自古出嫁從夫,大夫人卻時時與娘家已經出嫁的姐姐走得親密。本來這也是人之常情,關鍵是,她收了薛國侯夫人的胭脂醉,也就等於在向娘家告狀,秋家苛待她,她連一瓶護甲油都買不起,只能回娘家要。當然,這兩重意思,便是特意說給大老爺和老太君聽的。

    二夫人在挑撥。秋明月立即就看出了她的心思,想奪大夫人的掌家之權。

    她勾唇,偌大秋府,人心各異。又想起自己的母親,不覺心中嘆息。母親生性善弱,如何是這些人的對手?如今只有讓大夫人和二夫人互相爭鬥。讓二夫人分得大夫人一部分張家權,或許也不錯。秋明珠果然聰明,知道自己的打算。這樣的女子,如果成為敵人,倒是不好對付。還好,她沒有選擇成為自己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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