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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jú她們幾個剛來王府,對府中的規矩都不熟悉,就讓幼寒和幼夢貶為三等丫鬟和她們一起在外院伺候著,一來小懲大誡,二來,也可以就近教教她們規矩,省得以後出了錯丟了王府的臉面。這樣可好?”
“嗯,你怎麼說就怎麼做吧。”
鳳傾璃自然是對秋明月百依百順的,“既然世子妃為你們說情,今日就暫且饒你們一次,從今以後,就把你們貶到外院去做三等丫鬟,將功補過。”
幼寒不服氣,想要爭辯,幼夢拉住了她。
“是,謝世子妃大恩,奴婢二人感激不盡。”
“走吧。”
秋明月推著鳳傾璃出去,門外丫鬟依次站立,個個見了她都福身見禮。她想著,這些丫鬟不知道有多少人是跟鳳傾璃一心?
出了桐君閣,秋明月這才有機會欣賞王府的風景。榮親王府的規模雖然比起鎮南王府要稍遜一籌,但卻也是龐大而恢弘的。遠遠望去,王府內清台樓閣,玉宇瓊樓,鵝暖石鋪就的小路蜿蜒而崎嶇,周邊奇花異糙環繞如簇,花香四溢。桐君閣距離飛鴻院還有很長一段距離,步行也得小半柱香的時間,一路走來,看著府內風景瑰麗,樓閣高低錯落。小路、階梯、圓拱橋、精緻而秀雅,池水清澈見底,偶爾有魚兒搖擺而過。
二月的氣候還有冬日的寒冷,但王府內引有溫泉,又栽種各種奇花異糙,空氣倒是比外界要溫暖幾分。
“對了,你說過,榮親王府人口不多,那後院這些屋舍,豈不是都空置了嗎?”
秋明月邊欣賞四周的風景,邊問著鳳傾璃。
“恩。”
鳳傾璃點頭,“王府里主子不多,祖母住在安松院,父王住在**閣,母妃住在飛鴻院,幾位側妃都住在霜滿閣。其他的兄弟姐妹,除了大哥已經成親了是獨立的院子,都在後院依次相鄰而住。”
“那你的院子怎麼也是獨立的?”
秋明月問。
鳳傾璃沉默了一瞬,道:“我因腿腳不便,自幼便獨立居住在這裡。”
秋明月不說話了。
鳳傾璃又道:“桐君閣位於王府的西南方,地理位置極好,且桐君閣建築較高,從二樓可以看到整個王府的風景,是父王特意讓人給我修建的。”
秋明月點點頭。
“走吧,這會兒只怕父王她們已經等在飛鴻院了,不要讓他們等久了。”
“好。”
身後一排的丫鬟跟著,很快就來到了飛鴻院。
在門口,秋明月就看見裡面坐了一大堆人,榮親王、榮親王妃,還有榮太妃,以及府中其他的側妃小姐少爺都在,身後還各自站了一兩個丫鬟。那陣仗,不是一般的大。
秋明月想到當初她回到秋府的時候,也是一屋子的人。秋府的主子比榮親王府多,所以相較起來,今日的場景,較之當日,倒是小巫見大巫了。
“在想什麼?”
鳳傾璃輕聲問她。
秋明月低頭,道:“我只是在想,好久沒有面臨如此場景了,像極了三堂會審。”
“怕嗎?”
“怕什麼?醜媳婦還得見公婆呢。何況,你看我丑嗎?”
秋明月眨眨眼,笑問。
“不醜。”
鳳傾璃抬頭側看著她,“你最美。”
身後的丫鬟都捂著唇輕笑出聲,醉文跟在秋明月身邊,聽了這話就道:“世子心裡,小姐自然是最美的。”
秋明月嗔了她一眼,“就你話多。”
“她說得沒錯,在我心裡,你就是最好的。”
鳳傾璃握了握她放在輪椅上的手,眉眼溫柔。
“不過醉文,如今可要記得了,不能再叫小姐了,要叫世子妃,這是規矩。”
秋明月知道,豪門大家族最注重規矩,但有分毫差錯,也是要受到相應的懲罰的。
“是。”
醉文低頭,惶恐的應了一聲。
“恩,待會兒回去,記得要囑咐你身邊那幾個丫鬟,以後這稱呼都得改過來,以免被人抓了把柄去。”
鳳傾璃又叮囑秋明月。
“好。”
說話間,已經踏進了院子,兩個俏麗的丫鬟迎了出來。
“奴婢參見世子,參見世子妃。”
鳳傾璃側頭對秋明月道:“她們是母妃的貼身丫鬟,左邊那個叫從絲,右邊那個叫從璇,她們是一對姐妹,父母都在母妃跟前做事。”
秋明月點點頭,“兩位姑娘不必多禮,起來吧。”
她給紅萼使了個眼色,紅萼立即會意的走過去,拿出兩個精緻的香囊遞給二人。
“有勞兩位姑娘出門迎接,這是我們世子妃的一點心意,還望兩位姑娘收下。”
那香囊可不普通,裡面都裝有碎銀子,雖然不多,但是對於王府里的丫鬟來說,卻相當於她們大半年的月例了。從絲從璇一見那香囊脹鼓鼓的,就知道內有乾坤。她們對視一眼,眉眼的笑意濃了幾分。
“世子妃客氣,這是奴婢的本分,如何敢收世子妃如此厚禮呢?”
“收下吧。”
秋明月淡淡而笑,一身華貴世子妃服,天生麗質絕顏,就那麼淡淡的站著,便有說不出的風華絕代。
“我初來王府,好多事都不太了解。你們兩個跟在母妃身邊多年,日後我天天伺候在母妃身邊,許多事還得兩位姑娘多多指點。這個,就當是我給你們的見面禮吧。你們不收,可是看不起我?”
“奴婢不敢。”
從絲和從璇連忙低頭,“世子妃身份尊榮,奴婢豈敢有半分不敬?”
兩人相視一眼,從絲道:“既然如此,那奴婢二人就謝世子妃賞賜了。”
秋明月點點頭。剛才在桐君閣的事情,想必已經有人稟告給榮親王妃了。她初來榮親王府,未有任何勢力與人脈,有的不過就是一個世子妃的封號和鳳傾璃的寵愛罷了。今後要在這王府里生存下去,該打點的,她也不會吝嗇。
“母妃等久了吧,我們這就進去。”
“是。”
從絲從璇二人在前面帶路,走到門口,對立面喊了一聲。
“世子,世子妃到。”
裡面本來有說話聲,見二人走進來,所有聲音頃刻間消弭。
“來了?還以為在路上迷路了呢,這么半天才到。”
剛踏進門口,就聽得一個蒼老的聲音,滿含不悅和不屑。
秋明月抬頭看了一眼,說話的是坐在正中一個穿著蜜合色細碎灑金縷桃花紋錦長衣的老婦人,頭髮花白,面容老態,布滿了皺紋,看起來應該有五六十歲了。不過從那五官上依稀可看出,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個大美人。她此刻端居而坐,神情倨傲,看也沒看二人一眼。
“母妃。”
旁邊又響起一個溫雅的中年男音,“您來得早,她們總要洗漱一番衣冠整潔來見您才不至於失禮,您就多多包容她們小輩吧。”
是榮親王爺。
秋明月順著聲音看過去,第一眼看見榮親王爺,她腦海里只湧現兩個字,溫暖,是那種如沐春風的溫暖。著一身寶藍色暗紫紋雲紋團花錦衣,雖然已近中年,但是他依舊俊朗不凡,眉眼極為溫潤雅致,給人親和的感覺。
榮太妃沒再說什麼。
榮親王爺身邊的榮親王妃也開口了,“是啊,母妃。明月剛入王府,對府中人事都不熟悉,總要細緻了解一番,您就不要怪罪她們了。”
秋明月心裡冷笑,這榮親王妃當真是會做人啊。表面看著是為她和鳳傾璃讓太妃等長輩等候失禮而求情,實則不動聲色將矛頭對準了自己。給她安一個,新婦入門就急著霸權,而故意讓太妃等人久等,好大的面子。
這番話這麼落下,她和鳳傾璃這不敬長輩的罪名,可是背定了。
果真是個不簡單的女人呢。真是不明白,她不是鳳傾璃的母親嗎?為什麼要針對自己?
“話雖如此,可太妃已經等了這麼久了。世子和世子妃再是尊榮高貴,也是晚輩,如此讓長輩久等,實在失禮至極啊。”
又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語氣溫和,可是卻帶著極其濃厚的刻薄味道。
秋明月還來不及打量這個人,鳳傾璃就開口了。
“父王,請安的時辰過了麼?”
榮親王一怔,鳳傾璃又懊惱道:“娘子,剛才真不該為了那兩個不聽話的丫鬟耽擱了。我早就告訴你了,母妃賞賜的丫鬟,別說是對你不敬了,便是犯了再大的錯,還是得由母妃處置。現在可好了,為了兩個不懂事的丫鬟,平白浪費了咱們給祖母父王和母妃請安的時間。大早上了,真是晦氣。”
“璃兒不可胡說。”
榮親王斥了一聲,“你們正是新婚,乃是大喜,什麼晦氣不晦氣的?盡胡言亂語。”
鳳傾璃不說話,神色不悅。
秋明月看了榮親王妃一眼,見她方才表情僵硬了一瞬,想著她估計待會兒準備拿幼寒和幼夢說事兒的,不過沒想到被封傾璃先下手為強,給占了先機。如今榮親王妃如果再要說出來,只怕就落人話柄了。
她心中如此想著,面上卻呈現柔弱之色。
“相公說得是,是妾身考慮不周,讓祖母和父王母妃久等了,妾身知罪。”
鳳傾璃一怔,下意識抬頭看著她。他讓她喚他名字,覺得親密。可那‘相公’兩個字從她口中吐出來,他心中卻有說不出的感動和溫柔。
榮親王妃等人顯然也沒想到秋明月會自己認錯,有些人正準備順杆子往上爬給她安上新婦進門不尊長輩之罪,卻又聽得她繼續道:“只是妾身自知剛入王府,人生地不熟,府中之人不畏也是應該的。那兩個丫鬟對妾身如何且不說,但她們可是從小貼身伺候相公的,如此不分尊卑,難免日後奴大欺主。妾身想著,母妃當初將她們分配給你照顧起居,也是一心為你著想。可這時日漸久,她們知你寬厚仁善,待下優容,漸漸的就沒了分寸。如今只是對上不敬而已,保不齊日後就會犯更大的錯。若真到了那個時候,打發了也就是了。可妾身就擔心,有那不明真相的,恐會因此誤會母妃,傷了相公和母妃的母子情分。”
她一番話落下,屋內眾人臉色都變了變。榮親王妃臉色溫和,眉眼卻籠罩著一層陰鬱。
秋明月仿佛沒看到眾人的表情,又弱弱道:“今早方起,許嬤嬤便來到桐君閣,說是奉了母妃之命,神色卻毫無交集之態。方才一路走來,許嬤嬤也沒有說時辰過了如何如何。妾身想著,大抵是母妃念惜相公腿腳不便,特予恩厚,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