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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明月也是一怔,她不認為端木弘看上了王清羽。而王清羽已經跪了下來,“如此,臣女萬分欣喜。”
厄?
秋明月無奈,只得點頭。
“既然如此——”
這時卻有侍衛急匆匆而來。
“報——”
他跪在地上,滿臉焦急驚慌。
“陛下,叛賊已經攻入帝都——”
群臣譁然變色。
第二十五章 瓮中捉鱉,夫妻聯手
觥籌交錯已停,所有人大驚失色,唯有秋明月面色自若。
“慌什麼?”
那聲音三分淡然三分漠然三分漫不經心,甚至還帶有一分意味不明的笑和沉寂的釋然。
朝臣百官抬頭看著她,一瞬間剛才的震驚和慌張被她那雲淡風輕的語氣給輕輕掃去,覺得仿佛天大的事也不過如是。
“陛下。”
有武將站出來,“微臣請求迎戰。”
“不忙。”
秋明月手指敲擊著桌面,抬頭看著這大殿,眼神流光萬千似掩映了這滿殿的輝煌奪目。額頭上垂下的冠冕似碧水流光,又似星火繚繞,倒映著她的眉眼,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有種沉靜而幽深的美。
“好歹她是朕的師父,多日不見,尊師蒞臨,朕這個做徒兒的,怎能不去親自迎接呢?”
她慢悠悠的站起來,無視眾人驚訝莫名不敢置信的眼神,仍舊淡淡一笑。
“既然師尊都進城了,咱們師徒也應該好好聚一聚。”
“章王。”
司徒睿站起來,“微臣在。”
“調動章王府所有兵馬,包圍帝都城外,任何人不得擅自初入,違者殺無赦。”
“是。”
司徒睿領命而去。
“衛王。”
秋明月眉眼不抬,淡淡道。
端木弘站出來。
“擢兵部調動十萬大軍…”她微微一笑,卻是對著軒轅逸。“送軒轅太子去行宮,保護殿下安全。”
軒轅逸頓了頓,抬頭看著她。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叛軍入城,眼下陛下不調動所有兵馬對抗叛軍,卻為何調動十萬大軍保護軒轅太子?立即有人想要上前諫言,秋明月卻一揮手。
“立即執行,不得有誤。”
“是。”
端木弘也有些納悶,不過想到小七做事向來有分寸,而且聽她那日口氣,似乎還有什麼王牌。比起燕居來,她似乎更忌憚軒轅逸,不惜用十萬大軍來將軒轅逸軟禁。
他無奈的對著軒轅逸道:“殿下,請吧。”
軒轅逸自然看出秋明月的目的,他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忽然又對秋明月道:“陛下,可需要本殿相助?”
秋明月和藹可親道:“殿下只要保證在我西戎平安就算幫了朕最大的忙了。”
軒轅逸不再說什麼,跟著端木弘走了出去。
秋明月臉色變得冷肅而威嚴,“御林軍聽令,護送眾卿出宮。”
御林軍總指揮使走進來,抱拳應道:“是。”
“陛下——”
王丞相想說什麼,被秋明月抬手打斷。
“王愛卿什麼都不必說了,朕自有分寸。”她望著外面漆黑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眾愛卿今日且先回去,明日朕保證叛軍一個不留,還西戎一個太平。”
王丞相有些擔心,但見她雖然看起來似乎對這一切漠不關心,然而語氣神情里又有著不可逼視的威嚴和自信,不由得心中想著,難道陛下還有什麼絕好的妙計不成?
御林軍護送百官出宮,三公大臣和左右丞相以及幾位將領卻死活不出宮,誓要和陛下共存亡。
秋明月也知道這些老臣雖然愚忠,但是也是一片赤膽忠心,也不阻止,他們想留下就留下吧。令秋明月頗為意外的是,王清羽居然也留了下來。那女子遠遠看去似嬌花照水,然而眉宇間卻自有一股冷傲之氣。此刻留下來,是想在自己面前博得好印象,日後讓端木弘也對她高看幾分?
她心中莞爾,倒是個聰明的女子。
等所有人都出了宮,此時叛軍已經入城,京城所有的守衛已經和燕居的人馬廝殺起來,大街上一片哀嚎聲和殺戮聲。
秋明月沒有回自己的寢殿,而是站在皇宮九重樓閣上,看著那些被她下令放進來的叛軍。夜深幕重,天上沒有星子點綴,整個皇宮燈火通明,底下黑壓壓一片,然而她仍舊能夠看清那些人臉上的殺戮和血腥。
燕居高踞馬上,渾身仍舊被黑夜包裹著,連臉上的面具都沒有卸下,隔著城牆向上望。
這般混亂的情景,皇宮的宮女太監奇異的沒有驚慌得四處亂跑,一切仍舊井然有序的持續著。秋明月雙手負立,身邊站著五六個老臣,人人臉色擔憂,唯有秋明月臉色不變,甚至神情幾分玩味兒。
“師尊,好久不見,您一來就給徒兒這麼個大禮,讓徒兒好生驚喜呢。”
燕居眯了眯眼,遙遙看著站在城樓之上的秋明月。她依舊穿著金紅色朝服,頭上戴著女王頭冠,冠冕垂下來,遮擋了她的眉眼神情。然而從嘴角淡淡的笑意可看出來,她一點都不慌張也一點都不焦急,仿佛在看一場好戲。
如今整個皇宮已經被自己的兵馬包圍,她為何還能這般雲淡風輕?這個徒兒,也是她的外孫女,從前一直被自己捏在手心的棋子。事到如今,她才恍然發現,自己並不了解她。或者,是自己逼得太緊,以至於她萌生了叛逆之心?可自己做這些又是為什麼?都是為了她,為了她的國,為了這江山霸業。她為何就是不理解自己的苦心?
“你倒是笑得出來。”
她端坐在馬上不動,看著四下的皇宮守衛已經趨於弱勢,嘴角勾起冷毅的弧度。
“你以為讓司徒睿將我困在皇城,我就沒辦法突圍了嗎?陛下,別忘了,您還在這兒。”
秋明月似乎笑了笑,垂下眼帘,很認真的看著燕居,用一種很是嘆息很是憐憫的語氣說道:“當然,只要您還活著,就沒有闖不出的重圍,沒有過不去的坎兒。不過——”
她聲音一頓,笑容幾分溫柔。
“只怕今日您是出不去了。”
燕居冷哼一聲,“冥頑不靈。”
“冥頑不靈的人是你不是朕。”秋明月彈了彈衣袖上的灰,眼風淡淡掃過下方的廝殺血腥,眼神毫無波瀾:“本來朕敬您是長輩,又是朕的師父,四朝元老,於我西戎有不世之功,是以對你多加容忍。然而不成想你竟然野心至此,想要謀朝篡位。”
她眼神又落在燕居身上,“當初是您將朕送到民間,辛苦培養直至今日榮登九五之尊。朕不負您所望,您卻貪心不足想要挾持朕做個傀儡帝王。抱歉,師尊,這西戎的江山,姓端木,不姓凌。”
最後三個字,她聲音悠然冰冷如雪,渾身上下也爆發出極致的冰寒之氣,凍得身邊幾位大臣都不免抖了抖。
燕居眼神一凜,卻見秋明月忽然一揮袖。
“退下。”
然後就看到那些為數不多的皇宮守衛軍全都如海水般退下,下一刻,四面宮牆上無數弓箭手悄然出現,冰冷的劍鋒直直對準下方的叛軍。
秋明月側身而立,神情冷若冰霜。
“朕給你最後一個機會,現在投降,朕可以既往不咎,你退出朝廷,從此不再過問世事,朕會給你置一座院子讓你安心養老,也算盡你我師徒情分和君臣之義。否則,就休怪朕無情。”
燕居冷笑一聲,忽然道:“鳳傾璃那小子呢,怎麼不出來?他不是口口聲聲說有多愛你嗎?如今看著我兵臨城下,你一個人在這兒支撐著,他一個大男人怎麼就做縮頭烏龜了呢?你以為把他藏在你寢宮裡,就能藏一輩子?”
什麼!
城牆上所有人都驚訝的看著秋明月,王丞相忍不住出聲。
“陛下—”
秋明月單手負立,瞥了他一眼。
“怎麼了?有異議?他是朕的夫君,住在朕的寢宮裡,有什麼不對嗎?”
這般雲淡風輕的口氣,仿佛只是在說今天天氣如何。王丞相隔得近,玉冕已經遮擋不住她的神情,王丞相清晰的看到她眼中森冷涼薄,如底下那些冰冷的劍鋒和還未乾涸的血跡。
歷經風雲的他,看到這樣的眼神,也不由得機靈靈打了個寒顫。這位女帝陛下,從來都不是軟柿子,他懂,所以才甘願輔佐。只是不曾想,才十六歲的少女,竟然會有那麼森寒刻骨的眼神。
不止他心驚,左右兩邊的文臣武將被那眼神一看,都有些心涼而恐懼。
“陛下。”
王丞相拱了拱手,道:“大昭太子蒞臨我國,視為貴客,按禮制,應當…”
“這事兒稍後再說。”
秋明月淡淡打斷他,回頭對下方的燕居道:“他不呆在朕的寢宮裡,任由你擄走朕的孩兒嗎?”她微微俯身,居高臨下的看著燕居。
“師父,其實何必呢?你為何處處和朕過不去呢?這些年你悉心栽培朕,不就是為了讓朕能夠匡扶西戎大業嗎?如今朕做到了,你卻又非得殺朕的孩子。你可知道,這是誅滅九族之罪。”
“哼。”燕居不屑的冷哼,有些詭異的看著她。“我的九族,你也在內。”
旁人只覺得她說的是師徒,然而只有秋明月知道,燕居指的是祖孫親情。她手指動了動,又笑得妖嬈。
“好啊,你可以試一試,這天下,誰敢斬朕的腦袋?”
身後大臣守衛軍以及伺候的太監宮女齊齊低下了頭,再不敢多說一句話。
燕居又是一聲輕哼,“你費勁心思引我來此,只為殺我?端木靜曦,你如此欺師滅祖,就不怕受萬人唾棄?”
“放肆。”
御史大夫張大人聞言立即怒喝一聲,“直呼陛下名諱,乃大不敬——”
燕居重重一哼,一道光線以迅雷之勢she向張大人,直取他的眼睛。城牆上驚呼聲四起,極為將軍立即就要來援手。秋明月卻輕飄飄的揮了揮衣袖。先將張大人推向一邊,然後手指一點,那光線立即頓住,而後又反she回去,比剛才更快的速度she向燕居的咽喉。
燕居沒有動,她身邊的兩個黑衣人立即出手,擋住了那光線,卻被兩股內力震懾得後退了幾步。隔得太遠,大臣們看不見他們的神情,然而秋明月卻看到那兩個人嘴角有鮮血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