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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見有人不認得她,
“噓——”另一人急忙將對方的手按住。
看來有人猜到她的身份。
解救她的是,那個從廚房裡端著一碗麵條出來的楊中校,英挺的濃眉對著她皺得很緊:“嫂子,你自己一個人怎麼可以離開房間,李隊沒有和你說不可以嗎?”
“他有說過。可是水壺裡沒有水,我叫不到人。”安知雅自持冷靜自若的風範,將事情理由說的黑白分明。
“這樣。是我們疏忽。”楊中校神情冷冷漠漠的,向著底下的一個小伙子叫道,“小魏,去,給嫂子的水壺裝滿水,帶嫂子回她房間。沒有命令,不給嫂子出來。嫂子有什麼事,你上報後再處理。”
“是!”這個個頭稍矮,看來年紀才是二十出頭的小魏同志,機靈地先把碗裡餘下不多的麵條和湯一大口灌進肚子裡,袖子快速地一抹嘴巴,離開飯桌。
安知雅其實想對那個小兵說,你可以不用吃那麼快,我可以等你。但是,楊中校恐怕會嫌她多嘴。她識趣地閉上了口。
從廚房裡拎了瓶滿的熱水瓶,小魏同志旋身出來。安知雅先一步去拉艙門。剛剛進來推門時,她知道這門沉重,需要用到兩隻手的力氣。她纏著繃帶的手剛伸出去,背後傳來楊中校的聲音:“你們做什麼?沒看見嫂子的手是受傷的嗎?”
吼得急,嚴,好比一條鞭子甩下來,足以震得在場的人都雞飛狗跳。
不僅小魏,離她最近的另一個兵,匆匆搶到她前頭給她開門。
安知雅從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場面,不怎麼喜歡,皺了眉頭,回頭對那楊中校:“我自己有分寸的。”
眉毛漠挺,楊中校似是沒聽見她的話,對小魏:“順路讓趙軍醫過去給嫂子檢查繃帶。”
這人明顯對自己有情緒!
安知雅眉間微攏,不清楚這其中的緣故,先跟著小魏離開這是非之地。
一路,小魏也不敢和她說話的樣子,卻是很注意不讓她自己傷到。
到了房間,小魏給她的水杯倒滿水,擱下水壺,說:“您先坐下,嫂子,我去找趙軍醫過來。”
“不用了。”安知雅摸著五隻指頭,“你不用聽那位楊中校那麼說,我自己清楚怎麼回事。”
小魏抓抓頭髮,為難:“嫂子,那是命令,我不能不執行。”
這種事也是命令~安知雅第一次感到無所適從,沉吸上口氣:“行吧。你長官怎麼說,你怎麼做吧。”
聽出她口氣不悅,小魏不得不加一番解釋:“嫂子。楊中校只是關心你。你是李隊的太太,如果你出了什麼事,我們會很為難的。”
安知雅倒是真不想為難他們,問:“我先生呢?”
“李隊在執行公務。”
“不在這艘船上?”安知雅從不知道,離開丈夫會遇見這般棘手的場面。
小魏沒有直面回答她的問題,只說:“嫂子想找李隊的話,我會轉告李隊的。”
安知雅總算是聽明白了,這裡的每一條規矩,條條槓槓限制,與她生平見過的所有企業公司家宅都不一樣。這樣的情形,只能是發生在紀律最嚴厲的部隊。
她不是沒有見過自己國家的子弟兵,但恐怕比起她現在所見到的,都要“好說話”的多。
丈夫是軍人,這點她是清楚的,可丈夫是什麼部隊的,是部隊裡什麼性質的軍人,她大概是從現在開始,才能看到丈夫最神秘的另一面。
她“順從”地坐了下來,在這個狹窄的好比囚籠的小艙間裡,低頭看著自己那五隻繞繃帶的指頭,怎都想不起是怎麼弄傷的。聽丈夫說,是在她在水裡溺水的時候不小心被掉下來的石頭砸傷的。可她連這點受傷的記憶跡象都沒有。
小魏出去,不到一分鐘,便領著趙軍醫進來了。
見是她醒來時看見的那個給她丈夫處理傷口的軍醫,這回沒有穿白大褂,與小魏一樣一身勁裝,根本分不清是不是醫生。
趙軍醫對待她的表情,不如楊中校那般漠,卻也不見有多和藹,至少以一個醫生對待病人的角度來說,有點冷。
“手伸出來我看一下。”
安知雅胸口裡的納悶,反覆翻騰了兩次後,才將右手伸出來。
“好像沒有什麼問題。”趙軍醫專業的眼神在她的右手上仔細又認真地掃過,說完這話,轉身要出去。
追著他的背影,她問:“我想知道,我是撞到頭了嗎?”
小魏明顯不知道事由,滿臉的迷惑,立在一旁看趙軍醫。
趙軍醫頓住腳,回頭,回以她涼薄的語氣和眼神:“沒有。只要把手傷養好,沒有任何問題。”
“可我好像不記得一些事。”安知雅站了起來,面對他,犀利地,要抓住他臉上每一點可疑的跡象。
然而,這些人看起來是十分的訓練有素,都是戴著面具的。不止趙軍醫的臉上抓不到任何把柄,連那個小魏,很快意識到問題似的,都把自己一無所知的臉藏了起來。
“嫂子。具體你有什麼問題,你可以再問問李隊。你出事時和你一起的人是李隊不是我們。而且,這裡不知道李隊有沒有和你說清楚。你最好不要一個人四處走,沒有我們的允許不要走出房間。這個地方,對一個不是我們隊裡的人發生擦槍走火的事誰也不能控制。如果嫂子還聽不明白——”趙軍醫頓了下,看向小魏,“你和嫂子說清楚我們這裡的規章。”
儼然這趙軍醫的職位比小魏高。小魏肅立:“這裡的規章是,寧可錯殺一個絕不放過一個!”
從肺腑里喊出來的軍令,如山,如海,誓死守護,無人能擋!
趙軍醫點腳離開。
啪!艙門關上!
小魏站在艙門外面,如豎立的雕像一般,臉上的線頭都是刻出來的。
安知雅貝齒輕輕地咬下唇:面對這前所未有的困局,她該怎麼解開。
夜其實很深了,應有三四點鐘了。躺在床上根本睡不著,又知道如果不睡,沒有精力應付明天。
聽到艙門輕咿一聲響,她閉著眼不動。
那隻熟悉又溫暖的手指划過她臉廓移到她脖間,輕吁:“小雅,我回來了。你不是想和我說話嗎?”
她眼睛睜開,第一眼觸及的是他一隻手臂上刺眼的白繃帶,啟唇:“我今晚突然發現,我真的很討人厭。”
------題外話------
吼一聲,沒有親們想的那麼複雜,肥媽囧了~
李家長媳 第一百二十六章
“是不是楊朔他們說了些什麼話,讓你難受了?”脫去身上的外套,李墨翰嘴角的小酒窩浮顯。
一句話,輕而易舉將氣氛緩和了,暖暖地吹去她心頭的低氣壓。
哎~
他這樣子,怎麼會有一群那樣的部下呢?
安知雅著實有些想不通,坐起來,伸手想幫他在桌上倒杯水。
“我來。你手沒有好。”按住她細小的手腕,這話不容她分說。
看他倒水的樣子,是溫謙有禮的君子,再想到他那群冷漠的部下,她認為這其中肯定有些問題:“那個——”開了個頭,後面的話全含在了口裡,生平不喜歡隨便說人家壞話。
“什麼那個?”倒了水,在她口杯里放了包藥包,攪著,似乎一眼洞察出她的想法,嘴角的小酒窩更濃,“說吧。他們怎麼為難你了?”
“如果我說了他們的不是,你會怎樣。”她盤起雙腿,很淡定地與他唱對台。
“沒怎麼樣。”李墨翰道,“誰的錯,我就說誰。”
“那可能是你的錯了。”安知雅切了下齒唇。
“我做錯什麼了?”坐下來,把她那隻受傷的右手小心捧在掌心裡,嘴角笑著,眸子裡卻忽的閃過一抹利光。
“你——”直覺閃過,“是不是瞞著我什麼?”
“你認為我瞞著你偷偷告訴他們要為難你?”
忽,手從他掌心裡抽出,心頭不適。
把她纖細的肩頭摟進自己臂彎里,他含住她小而圓潤的耳垂,聲線低沉有力:“小雅,你忘了我之前和你說過什麼嗎?”
有些東西你不需要知道。
她明白,這是他工作的性質,可是這次不同,牽涉到她自己本人。她不願意自己的命運被什麼瞞著,她沒法及時做出反應,會等於變成一個牽線木偶。
“我愛著你呢,小雅。”撩開她額前的髮絲,想對上她的眼睛,“所以,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婚後強愛——
叩一聲,推開艙門,楊朔走進趙鵬的醫務室,見只有趙鵬一個人,伸手將門關上鎖緊。
“什麼事,楊中校?”趙鵬在觀察電腦上一些CT和X光圖片。
楊朔拉了張椅子坐在他旁邊,問:“李隊有怎麼說嗎?”
“李隊不是和你我當場說的很明白嗎?”趙鵬道。
“不報上去成嗎?”楊朔不高興地提醒他,“那天你沒有親眼看見。她是舉著槍,真的要殺李隊。如果李隊出了萬一,我們這裡誰都負不起這個責任。”
“這事兒——”趙鵬沒有對回他,但目光的焦點已不在電腦上面,“我雖是沒有親眼見到事故發生的場面,但李隊是怎麼和你解釋的?”
“李隊說她發‘病’了。”楊朔握了握拳頭,“我怎麼看,她都不像是病。你是軍醫應該知道是怎麼回事,我這不來求問你。”
“李隊說她發病,可能真的是發病。”趙鵬含糊不清的,又是想避開他追問的樣子,起來給自己的口杯里倒水。
“喂!”楊朔不悅,按緊他肩頭,“你不能瞞著我!我們都是他的部下!難道你想看著他死嗎?”
趙鵬嘆口氣,冷靜地撥開他的手:“他不會死,他如果會死在她手裡,早在六年前就死了。我對他的上下屬感情肯定比你深,你六年前還不在他這個隊。我是被他從454里挖過來的。”
瞬刻像是被灌入了太多的信息,楊朔皺緊著眉宇:“你說六年前。我是聽說他們兩個六年前已經認識了,是那時候有了孩子。可是,你說他絕不會死在她手裡,我不是很相信。畢竟,李隊對她感情非同小可。天知道,她會不會在床上忽然藏了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