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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多錢的是——”安知雅記得上次開會說過有四個。

    “沙特。”方真回答起來不假思索。

    “我們組內的技術成員有哪些?”

    “他們都有代號。”方真道,“而且不是都在美國,因此以國家英文字母帶頭加上數字自然編號。比如美國,有USA1到USA369。”

    “僅美國,有369個。”安知雅對於這個數字出乎意外,原先她以為她的技術成員屬於精英中的精英小組,最多不超過五十個。

    “美國比較多,畢竟是我們關注的重點對象,又有FBI抗衡。英國是159個。法國是78個。德國有126個。德國比較多的原因是,那裡近年來是歐元的中心力量。”方真一口氣沒法說全,只能撿緊要的說,“反正,你並不需要全部和他們溝通。他們都是有組織紀律性的人,只聽你的命令行事。”

    安知雅聽到這,總算是聽明白了,這些手下,說句不好聽的,就如黑客的下手,因為對敵方動手的話需要大量操盤手,做人多力量大的輪番攻擊,基本上等於是她的手腳,不能當她的輔助腦子。  

    “如果我想拔幾個人幫我,有可能嗎?”安知雅問。

    “這個有點難。一是為了他們的安全考慮,他們各自都不知道彼此。我只知道他們的代碼並且怎麼在網絡上與他們聯繫,只有極少數因為一些特殊原因與他們會過面。二是這些人都有他們自己的驕傲,都是頭腦厲害的人,誰也不服誰的。但你是官方任命的,他們只能服從。”方真幾句話道出他這些年工作上的艱難痛楚,與一群科學狂熱分子打交道並不好受,比如阿源與徐樂駿,就經常讓他為難。

    她理解他的意思。她這個官,等於是去到部隊以官壓人一樣,那些人只能把她的命令當軍令執行,真要他們從心底里服她,還是不要痴心妄想好了。但是,同時並不代表這些人的辦事效率會降低,相反,有著絕對驕傲的這些人,應該都是抱著百分百心態為她的命令行事。

    “如果我有什麼想法,只能和你商量?”安知雅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獨攬重權並不輕鬆。

    “如果是具體操作流程上有什麼要求要怎麼辦,你可以和我商量。”方真笑著對她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意圖讓她感到輕鬆一些,“至於決策上的主張,我沒法幫你拿主意。你可以請示上級。”  

    聽到他這句沒有底氣的話,安知雅撇著細柔的眉毛,揚出一絲不悅:“方總,你可是堂堂大公司的老總。”

    沒想到如方真這般瀟灑的人,都會顯出了些黯然之色。

    “怎麼說呢?我不是沒有和對方斗過。但是,經歷過幾次之後,我認為我這方面的能力不足。”方真道,“我不是氣餒,是想有自知之明。”

    安知雅等著他舉實例。

    “比如說,有一次我設了個套,讓對方進來。但是,設套的基礎肯定是要自己先投進去部分來引誘對方動作。我膽怯了。因為對方不停地加碼,讓我無力支付我預先投進的資金。”方真說到這,對她卻是多出了一股崇敬的意思,“雖然我不知道徐隊怎麼找上你的,但我可以肯定你的膽色絕對是我見過中最能與莫森抗衡的。就照你之前向賈雲秀設套。你的手法與其他人不一樣,你願意並且也能拉攏各式各樣的人與你一起並肩作戰。”

    “方總辦不到嗎?”安知雅認為自己做的事,不過是大多數生意人常用的手段。

    “我辦不到。”方真意味深長的,“你比任何人都要絕,安知雅。”  

    她這種絕斷絕對的魄力,能在一瞬間征服任何人。方真始終相信這一點。

    最終,安知雅沒有讓他親自把自己送回李家。在曼哈頓出口下了車,等張齊亞的車過來。

    下午,她在張齊亞的陪同下,進李家公司財務部見了莫女士。

    “安總。”莫女士早聽說她是老祖宗欽點的CFO一事,在網絡上與她郵件通信多次,今能在股東大會之前迎到她來會面,深感喜悅,親自給她倒茶斟水。

    接了莫女士這杯獻殷勤的茶,安知雅有意望了下天花板,不知老祖宗今天是否又偷偷來了,便是勾了勾嘴角:“姚小姐還有到公司里來鬧嗎?”

    “上回鬧過一次後,又來過幾通電話被我外面的人給擋掉了。”莫女士笑眯眯地說,“按理來說,她們現在自顧不暇,也顧不上我們這兒了。”

    “怎麼說?”安知雅似是不知情的,有意問道。

    “安大律師損失了一筆錢,姚小姐投了一些進去,一塊虧了。應該兩人自己要鬧矛盾了。”莫女士笑不攏嘴的,接著又悄聲地說,“聽說我們投資部主管投了些私房錢,也虧了。這下,該輪到我們的李墨琪主管上門找安大律師要賠款了吧。”  

    莫女士這麼樂,樂著安夏穎搬石頭砸自己的腳,痛快!

    安知雅心思這老祖宗八成是在樓上竊聽著,這種幸災樂禍的事情適可而止,打斷了莫女士問起近來公司的財務狀況。

    “上個月度的財務報表已經發到安總的郵箱了。”莫女士說,“至於總經理本來擬定的與真愈美的新投資項目,不知為何,我這邊準備好,總經理反而不催了。”

    今總經理的位置,因李墨成被老祖宗喝令停職,由二老爺自己擔當。

    看得出,他們是防著她當CFO洞察他們的手腳。不管怎樣,他們總是要有所動作的,即使不通過李家,也必定要通過其它手段。想到賈氏要派人來,安夏穎、奧德里奇、鍾浮生都不知道會有什麼動作。在這一群人裡面,就是方真,都認定了只有鍾尚堯是與眾不同的。

    “除了這個,還有其它嗎?”安知雅拋磚引玉地問。

    莫女士仔細回想了下,為了表示自己的認真,回到自己的辦公檯翻了擱在抽屜里的幾份重要預算,道:“這個月按照年度計劃進行的,有一個項目比較大。”

    “什麼項目?”  

    “運用於航空與船艦的儀表,與鍾氏鐘錶公司、以及德國政府合作研發的項目。”莫女士翻著報表說。

    “是誰在負責?”

    “投資部的一個人員,不是李主管在跟,畢竟這個項目也不算太大。”

    “我是問對方誰在負責?”

    “鍾總。”怕安知雅沒有能聽清楚,莫女士再補充一句,“鐘太子。”

    那家鍾氏起家的鐘表公司,一早被鍾浮生棄了,早在大學階段被鍾尚堯拿過來當練手。這麼多年來,鍾尚堯一直對這家公司兢兢業業,沒有拋棄,應了方真的話,不管父親再怎樣,鍾尚堯是個另類。

    “下次如果鍾總有過來,提前告訴我一聲。”安知雅吩咐。

    莫女士點了頭。

    結果,在公司門口,遇到了鍾尚堯。

    鍾尚堯是按照國內那部邁巴赫,在美國買了一部一樣的。看見她走下階梯準備搭張齊亞的車,他轉了方向盤靠過去,殺到他們車前。解開安全帶,跳下車。  

    見鍾尚堯又是來勢沖沖的,張齊亞本能地站到安知雅面前擋駕。

    “安總,我們談兩句。”鍾尚堯一句安總,說明消息一樣靈通,知道她上任CFO的事。

    安知雅以前不懼他,現在更不懼他了,讓張齊亞讓開,拉開福特的車門:“鍾總,一塊兜個風怎樣?”

    每次見面,她都能進一步成長到令他驚奇不已。鍾尚堯帶著一種複雜的眼色看著她,鑽進了福特車內。由安知雅開車,張齊亞則開鍾尚堯的邁巴赫在他們的車後跟著。

    論開車,安知雅真不怎麼熟悉,之前她開車是由張齊亞教的,自己開車的次數屈指可數,在美國開車屬於首次,一路慢吞吞像烏龜一樣蹭著。不過,這不妨礙她一派來穩重大氣的作風。

    看不出她什麼異樣的鐘尚堯,只在留心自己想說的話:“安總,我想問一句,摩根大通基金損失那事兒,你之前是知道的嗎?”

    想幫女朋友討回公道?想必是調查出什麼了。可惜絕對拿不到什麼實證。到底是摩根自己人犯下的大錯,以及安夏穎自己輕信於人。

    “我不知道。如果知道,我早就砸筆錢下去賺一筆了。”安知雅淡淡道,“怎麼?鍾總在這件事上有些什麼特別於常人的看法?”  

    “沒有。”鍾尚堯首次沒有被她挑撥就皺眉頭,似乎習慣了她這種口頭上的爭鋒,“我只是想,如果以後安總有有利的投資,能知會我一聲知道有我這個合作夥伴,對於我鍾尚堯來說是個榮幸。”

    姿態擺低了啊。老祖宗給的這CFO果然是不同凡響。安知雅不予置否的:“鍾總太過謙虛了。如果鍾總有機會告知我一聲,對我安知雅來說才是榮幸,畢竟我還是鍾總手下出來的。”

    第一次不來氣,第二次沒那麼容易不生氣。鍾尚堯正兒八經的:“安總,我是和你談正事。”

    “你和我表哥合作還愉快嗎?”

    鍾尚堯瞪直了眼睛,緊接指住前面的指示牌:“不能拐彎的。”

    嚓!

    急剎車的後果,被張齊亞追尾了。

    三個人齊齊下了車,看著邁巴赫車頭與福特車尾各凹了一塊,幸好沒有釀成大禍。

    張齊亞打電話叫拖車過來時,安知雅站在路邊,鍾尚堯在附近熱飲店買了兩杯熱咖啡過來,遞了一杯給她,低聲說:“我和徐律師,都是只出於愛護彎彎的目的。”  

    “我不知道你從哪裡道聽途說,會以為彎彎是我姐姐的孩子。”安知雅彎了彎眉,“如果被我丈夫知道這件事,你認為他能就此罷休嗎?”

    所以,她把這件事看在眼裡沒有說出來,只是為不願意讓徐樂駿與自己老公的關係鬧僵。

    “這事,在我知道他是李墨翰後,一直有在觀察。”鍾尚堯表明絕對的立場,小丫頭如果哪天在李家過的不幸福,他都有把丫頭奪過來的信心。

    安知雅冷冷漠漠地笑了下,道:“你這人,算了。可我聽說你爸媽、連你未婚妻都贊成你撫養他人的孩子。”

    鍾家人的怪癖,連安夏穎都能感染上,怎能不叫她一個“驚奇”。

    鍾尚堯手裡的熱咖啡一點點地冷卻,站在原地紋絲不動的,包括一張被寒風颳著的臉。

    是時候了。安知雅將紙杯丟進垃圾箱,道:“如果鍾總想清楚了,隨時可以來找我。如果擔心未婚妻懷疑,你與我們公司有項目合作,我們到時在談判桌上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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