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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姨那臉當場僵了,少有的沒能及時反應上來。

    那是,全姨依著全叔的輩分以及在老祖宗面前的恩寵,或許在下面一輩主人的面前,能敢說敢做。但是,這兩位老爺是老祖宗的親生兒子,論年歲又比全叔大,全叔一家,自然是畏懼的。天知道,如果進去問老祖宗,老祖宗又很習慣會先問問提意見的人,她都不知該怎麼答這話,才不會輕易得罪兩位老爺。

    安知雅都心知這些理,但在看見全姨愣住的剎那,表現出了一絲驚訝:“怎麼了?有什麼問題?”

    “太太——”全姨絞盡腦汁的眉頭糾結在一處。

    “這個不問不好辦啊。”安知雅好像相當為難地說,“太夫人討厭浪費食物。如果知道我們提前準備了,又不去問話,到時候必是在太夫人面前說不過去。但是,如果不準備,到時候拿不出現成的熱菜,兩位老爺對我們,都又會有意見。”

    安知雅在不知不覺中把問題的實質提升到了“我們”共同承擔,對此全姨那是感激不盡的。對於人品有可靠的部下來說,如果有個上司時刻稱我們是風雨與共的戰友,願意在承擔責任面前率先擔起重擔,那顆心,肯定是從此之後有了死心塌地效勞的想法。  

    “太太,你說要怎麼做?”全姨這一刻起望著安知雅的眼神變得不一樣了。

    而對安知雅來說,這個怎麼抓住老祖宗底下心腹的機會,來臨了。

    安知雅二話不說:“我去問吧。這事總得有人去問的。”

    簡單兩句話,把部下麻煩的重擔自己挑了起來,沒有任何責備或推卸。全姨胸口猛然起伏兩下:“太太,我會在門口替您守著!”

    李家長媳 第一百八章

    這時候進太夫人房間,的確存了危險。

    未到門口,聽太夫人忽然一句咆哮:“一個兩個只會推卸責任?!”

    全姨胸口裡的心臟差點跳了出來。

    安知雅微微一動眉,敲了下門不等裡面回話徑直進去。這一大膽不拖泥帶水的動作,讓全姨看得目瞪口呆的,心裡不禁且佩服上幾分。

    房內,因著突然走進來的安知雅,李太奶奶暴怒的那口氣喘了回來,眼神極是不悅:沒禮貌的傢伙,不敲門就進來,沒聽見我在教訓我兒子?

    安知雅忽略掉老祖宗的怒氣,一門心思在兩位老爺身上。果然,兩位老爺突然見她進來,能打斷老祖宗的訓話,同時鬆了口大氣。  

    “太夫人,時間不早了。我是來問問,今晚太夫人房裡是否需要加菜?”安知雅那口氣秉承一成不變的漠然調子。

    李太奶奶聽她進來只是為了問雞毛蒜皮的小事,不由更怒:“用不用,你自己不會看嗎?”

    “太夫人意思是大老爺二老爺今晚要在這邊吃飯了?”偏偏安知雅是漠的,怎麼罵都是紋絲不動地秉公辦理。

    兩位老爺聽到這話對安知雅側目:這孩子是過於大膽還是傻的?想必是個傻的吧。這會兒連傻子都該知道頂撞老祖宗是找罪受。

    李太奶奶找不到合適的理由罵,然一股惱火在胸頭,乾脆將剛剛沒把對兒子發完的脾氣繼續灑在了安知雅身上:“好的不學儘是學壞的,學什麼不好就會學推卸責任!上樑不正下樑歪!你們一個個回去給我反省!吃什麼飯,不用吃了!”

    “好。我這叫廚房今晚不用給太夫人準備用餐了。”安知雅眼皮都不抬一下,道。

    “你說什麼?”老祖宗不可置信地吼。

    “我聽太夫人指令辦事,為什麼說是推卸責任?饒媳婦是在公司幹過活的,知道請示上級做決定是公司的規章制度。如果我擅自為太夫人做了主張,這主張若不合太夫人的意思,太夫人不是又說我越權管理,一頂大帽子扣下,我今後還以什麼標準做事?家有家規,公司有規章,這是太夫人您一直念在口上的話。”安知雅說到最後,那立場益發堅定,“媳婦做錯什麼了?還請太夫人指個明白什麼叫推卸責任。”  

    李太奶奶因她一番有根有據的話噎得自然無話說。兩位老爺又對她再次側目。

    見時機到了,安知雅轉了口氣道:“如果太夫人同意,今晚媳婦讓人給太夫人蒸碗消火的涼粥。什麼事再怒,也不及身體重要。沒有身體,一切枉然。”

    李太奶奶望著她,仿佛對於她臉上那層冰霜有了新的看法,眼眸從暴怒到漸發的平靜,最終緩緩一擺手:“照你說的去做。”

    安知雅點了頭,退出房間。

    全姨在外面一直聽,是聽到剛才在裡面發生的全過程,於是對凱旋而歸的安知雅眉開眼笑:“太太,難為你了。”

    “為老人家做事,有什麼可為難的?盡媳婦的本分罷了。”安知雅這句話有意站在門口說,使得傳進了屋裡面。

    屋裡那三個人,便都各有了心思盤繞。

    和全姨一塊走下樓梯準備去一樓廚房,安知雅故意將步子邁到了最緩。走到樓梯最末一層,聽後面一聲:“墨翰媳婦。”

    這喚的人是二房的老爺二老爺。全姨在安知雅耳邊介紹。  

    兩位老爺站在樓梯中段的拐彎口。

    大老爺拄著一支拐杖,但不見得真是步履蹣跚到需要扶走,倒是這支龍頭拐杖有些擺闊氣的姿態,因而這大老爺身肥體龐,頂著個啤酒肚,穿的是老式的馬甲和西衣裝,眼神與大奶奶一般有股迂腐之氣,今望著她這個孫媳婦,一樣要端著至高無上長輩的架子,又可能是因剛被她在門口聽見了自己遭老母親訓斥,有點掛不住面子因此要對她益發嚴厲地相看。

    相較之下,二老爺身材瘦小,瘦長的臉和小眼睛顯出了一種精幹的神氣,嘴角是常常微翹著,像是對所有人和藹可親的樣子。穿的西裝不及大老爺的派頭,卻是在上衣口袋中垂掛了條金色的表鏈,彰顯出其實不凡的貴氣。

    按照安知雅這第一眼印象給兩位老爺打分:大老爺實然是個打腫臉充胖子的,與大奶奶如出一轍,怪不得大房如此不濟。二老爺那是虛偽的民主主義戰士,口頭上喊著要民主,實際上與資本主義國家的資本家沒啥兩樣,狡猾的本質很深,不容忽視。

    這二老爺叫住了安知雅,宛如個慈愛的長輩揚揚嘴巴上面的兩撇小鬍鬚:“前段日子便聽說你和墨翰回來了。在這裡住的怎樣,習慣不習慣?美國的氣候呢,和中國有些不同,但是人少污染少空氣不算太差。對了,你那個小女兒呢?我怎麼不見她影子呢。”  

    李太奶奶對小丫頭的保護還是很注重的,儘可能的避人耳目,一來客人,無論是家內家外的訪客,有必要時馬上讓小丫頭進了裡屋躲起來。想必,李太奶奶認為讓小丫頭見兩位老爺的機會未到。

    二老爺問的這話由安知雅答是不合適的,因為一答等於要把丫頭抱過來給二老爺看。這時,心有皈依於安知雅的全姨出來報恩了:“回二老爺,這小丫頭彎彎是和鋼琴老師一塊出去兜圈了,是太夫人的命令,什麼時候回來真是不知道。”

    “喔。”二老爺摸摸鬍鬚,口裡的惋惜確實有幾分真了,“那下次吧。”

    兩位老爺接著一步步下樓。二老爺在前面走,大老爺在後面跟隨。二老爺矯健如飛,大老爺拄著拐杖有意蹣跚。兩兄弟下樓時,就是二老爺與安知雅說話時,都沒有互看一眼,更別說彼此交流了。大老爺走到樓梯末,擦過安知雅身邊時,投去極不悅的一瞥。安知雅知道他這是責怪她不殷勤等於不孝道,竟是沒有過來攙扶他走路。

    安知雅故作不見:這老頭子又不是真的自己不能走了,不過是在倚老賣老。

    兩位老爺走到門口,自有服侍的人走上來獻上大衣,各自穿上後,帶上隨從出了門。  

    “太太,我去看看廚房。”全姨見終於送走兩尊大佛了,從肺腑里放出了口氣。

    “算了,廚房我去吧。你回去陪陪老夫人。老人家剛剛灑那麼大火,肯定口渴了。”安知雅說。

    全姨明白她意思,這是要她到太夫人面前為她說幾句話善後,點上頭後馬上重新上樓。

    安知雅在要走到廚房之前,迎到了丈夫回來。應說,剛去二房那裡見著七嫂和七哥那股親密勁,讓她意識到夫妻溝通在這內憂外患的家中十分重要。她頓了步,迎到了門口幫丈夫將外套脫下來。

    李墨翰任著妻子幫自己脫衣,一低頭,那是真的累,在她額頭上吻了下,問:“怎麼了?”

    想必是覺得她這個舉動有點反常於以往,有無故獻殷勤的嫌疑。

    “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了?”安知雅思摸了下,道。

    李墨翰嘴角的弧度向上微揚著,妻子這時候的言行舉止有點像鬧彆扭,順著她語氣說:“突然想早點回來。再說好久沒有見到彎彎了。”

    嗯。女兒比較重要。安知雅點點頭表示贊同。  

    李墨翰對她這幅反應既是感到好笑又是無奈的,脫掉了腳上那雙沉重的靴子換上室內拖鞋,道:“今晚我不出去了。我們一家三口吃頓飯。”

    “這——”安知雅猶豫了一陣,還是決意把今天太夫人跟兩位老爺發脾氣的事和丈夫說。

    李墨翰皺了下眉:“老人家發脾氣也是應該的。畢竟出了那麼大的事。”

    “什麼事?”

    公司里的事有些是該和老婆說說,讓老婆有個心理準備,再說老婆原先在公司里乾的,肯定清楚其中利害。李墨翰不假思索:“與真愈美合夥在摩根大通貸了筆款子做項目,結果黃了。這不三方面都在打官司。摩根大通要追貸款。合作雙方都不干,認為責任在對方上要對方負全責。前期投資保守估計是在一個億左右。真愈美占其中百分之四十的比例投資額,不小。”

    “不說唯利,責任在誰身上?”

    “我們。”李墨翰道,“其實這事賠就賠唄。做生意哪有不賠的。主要是在業內要有個好名聲,不然今後誰會和我們合作。太奶奶肯定也是這樣想這樣做的。”  

    “沒有賠是什麼原因?”

    李墨翰說到這,對家裡某些人的作為真是可氣又感到可笑:“我爺爺要求請律師和真愈美打。二叔公那邊的人更離譜了,居然打算以取消已訂下的供銷合同威脅真愈美。”

    “真愈美什麼反應?”安知雅想的是,家裡人知道不知道她和老公都在真愈美里有不少的股份。

    “羅德全力要在這樁生意上秉持公道。真愈美的董事局裡面,也正鬧得不可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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