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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太公被抓住了這條小辮子,心裡把弗里曼恨得牙痒痒的,心思你不仁我也不義。我不好,更不會讓你好。價格戰不打了,不斷往上調價。營業額可想而知,直線下跌。安太公管你BP收益和弗里曼的處境,他現在一心撲在了期貨市場上。近來大豆和小麥的期貨市場火爆到了空多兩幫拼死一戰的地步。有了庫存量,安太公做的都是空。而且空幫的表現如他人意,他心裡每時每刻算著,這一戰打下來,可能都比他現在握有的BP股份多上幾倍的錢。
弗里曼又沒有在中國炒股,安太公在期貨上的生死和他沒有關係。與此同時,他只著急自己會受到一家人項目的拖累,當時他是和奧德里奇私下說好力挺安氏的。現在安氏給了他一個大烏龍的話,他在BP里真的會呆不下去了。弗里曼再向蘇珊娜問策。
蘇珊娜想了想,說:BOSS,很顯然,安太公做好了準備撇下你一個人了。為今之計,你只能使用鐵腕政策,要求安氏繼續打價格戰,不然要求安氏賠償每天營業額不足造成的損失。
弗里曼不想和安太公全面鬧僵,也只能發出這一道通令威逼一下對方。
然而,安太公現在想理弗里曼都很難了。他的現貨,套死在了期貨市場上。拿不出現貨平倉的話,要拿現金,真的是割他肉。
那天安夏穎回到家,發現晚上安太公的書房和母親的房間一直都鎖著門,不禁納悶,詢問家裡保姆是怎麼回事?保姆在陪安文雯玩,安文雯小朋友先代替保姆嚷了出來:“太爺爺和奶奶都不管文雯了。”
“怎麼了,文雯?”對於家裡的小公主文雯,安夏穎這個做姑姑的向來不敢怠慢。
“我今天在學校里受表揚了。但是,回到家,奶奶和太爺爺都不聽我說話。媽媽說他們在炒股票不能打擾。”安文雯不高興自己在家裡因為其它事情受到冷落。
炒股?近來哪支股票那麼牛?不是說股市一直低迷,都快兩年沒有起色了。股民信心大減。連賈雲秀和安太公這樣的炒股老手,都很久沒有出手了。安夏穎本人對於股票是略懂的,知道只有是有錢人玩得起的遊戲。而且,接觸過一些虧損的股民到她事務所求助,要控訴人家欺詐。事實上,在股票市場上,的確存在正當的賭博詐騙行為,多是一些資金雄厚的投資集團做局,引起其它散戶跟風,從中獲益。但是,如果是引到了實力對等的投資財團進入戰場,這個局面會益發慘烈。
不過,爺爺和母親都是久戰沙場的老手了,理應不會被輕易牽進陷阱裡頭。
安夏穎搖搖頭,甩去不好的念想。
咔噠。安太公書房的門突然打開。
安文雯興致勃勃地跑過去,賣乖討賞:“太爺爺,我今天被老師表揚了!”
“去!”安太公對跑到自己面前的小孩伸手一推,大音量的嗓門震穿整個屋子,火力全開,“沒有錢就會來到我這裡要!怎麼不見在我受欺負的時候幫我打人?”
安文雯被老人家又推又罵,作為小公主哪受過這樣的待遇,張口大哭。
安夏穎急忙讓保姆把小孩抱走,走過去對安太公說:“爺爺,出了什麼事嗎?爺爺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是不是讓張醫生過來家裡一趟?”
安太公沉著臉,讓她走進書房裡把門鎖上說話:“夏穎,你在大連和鄭州的商品交易所有沒有熟人?要有能掌握得住最新內幕消息的熟人。”
聽這話,意思是被套住了。安夏穎臉色跟著幾分緊張,道:“爺爺,你這個市場上做的時間長,理應上,你在交易所的人脈比我多和可靠。”
這點安太公自己心裡清楚,只是他現在已經是熱鍋上的螞蟻完全失去了主意。
安夏穎見這情況,倒是很想為太公排憂解難,畢竟是一家人,太公出了資金問題,未免會影響到她,於是熱切心腸地問:“爺爺可以告訴我,究竟是哪個地方出問題嗎?”
“這個問題不好說。”安太公指著電腦上的交易項目,“近來,無論是國儲局與世界市場,都沒有什麼大的風向出現。為此有人傳出原油危機,會導致大豆價格上漲。按理來說,在芝加哥交易市場也會有波動顯示才對,可是沒有。”
“爺爺是在我們大陸市場上做了空?”安夏穎以老人家向來慣用的手段推論。
“我做空,也是因為有大量資金在買空。”安太公想不通這一點,有人先大量買空,一般來說等於是先挑起戰事的一方,應該比應戰的一方有準備。就怕,是有人故意設局。有這個可能嗎?不對。如果這樣設局的話,對方買空會一樣虧本。
“現在形勢怎麼樣?”安夏穎問。
“今天三次漲停。多幫來勢洶洶。但是空幫也不服輸。”
也就是說,老人家是沒有理由的猜測,心裡因素受到影響,在勝負未明之前,不明不白地開始懷疑自己要輸了。
安夏穎出於安慰老人家的心理,琢磨著說:“爺爺,如果爺爺打算未雨綢繆,不如先聯繫國外賣家,預備點庫存。畢竟國際市場上按爺爺說法,實物價格沒有上漲,我們做實物交割的話,應該虧損不至於到最大。”
“我也是這麼想。”安太公點了點頭,“由你那邊香港找熟人走這條水貨,避免關稅。”
“行。我馬上去辦。”安夏穎連夜乘坐飛機趕往香港。
到了香港,由於急於購進,安夏穎四處打聽便宜的進口大豆。經過各種途徑收集信息,最終聽說有一個阿根廷商人,因為私人原因急於賣出手上大批大豆,在找能一次性付清款項的買家。經過接洽,安夏穎以低於市場上將近四分之一的價格購進了這批大豆。
這可以說是緩解了安太公的燃眉之急。安太公對孫女倍加讚賞。
有了後備力量,安太公對於期貨市場上的博弈,更是大膽地放手一搏。
面對接下來空幫強有力的反擊,接連三天三次跌停,安知雅與方老太太承受了不小的壓力。
“這肯定是做期貨的老手了,有大量現量存貨,才敢如此放肆。”方老太太分析。
安知雅這時接到一通電話,確定了安夏穎之前在香港做的交易,回身對方老太太說:“方阿姨,我相信這個消息能讓我們的人相信勝利已經握在我們手裡。”
“什麼消息?”方老太太問。
“有人打算用轉基因大豆冒充期貨合約上的大豆作為實物交割。這只能說明對方已經被我們套牢了。”
方老太太聽她如此冷靜從容的語聲,猜到這可能也是她早已謀劃好的一場局,可見她是把什麼都算計好了,對方完全被她牽著鼻子走,果然是信心十足,答:“好!”
不過,鑑於消息遲了兩天才到她這裡。安知雅走到交易平台面前,眯著眼觀察各種數據圖形。
方老太太在一邊與她一樣的顧慮,說:“看來,我們的這場戰役引誘了外資集團的插手。”
奧德里奇支持安太公,肯定有他作為自身的理由存在。那就是,他知道安太公的期貨交易,並且,曾經多次在安太太涉及的期貨交易中獲利不少。在他看來,安太公具有商人的遠見,從沒有讓他虧過錢。現在見安太公又是大展手腳了,而且離上次大出手有將近半年的時間,事不宜遲,奧德里奇兩隻手都插了進來。
“雖然我們有信心,但是,如果對方再有大量夥伴資金流入,我們的資金會吃緊的。”方老太太呈現出一抹憂色。
安知雅倒是一點都不擔心,知道有人和她一樣,一直在等,等到對方到達極限的時候,發出最後的致命一擊。
同時間,連續三天的跌停後,到了第四天忽然漲停。空幫的人開始意識到不妙了。眼見合約期限在大後天。奧德里奇在自己的辦公室坐立不安,無法想像:這樣驟然出現的龐大資金來自於哪裡?中國真正富有的資本家,會遠遠超出自己的想像嗎?
想到始終沒有出現的李墨翰,如果他是同時盯到了他這塊地方,那他豈不是危險了?奧德里奇腦子裡頓然一空,緊接下來是開盤以後拼命地撤軍。
然而,多幫已經蓄積了所有力量,在臨交易的這一天大爆發,緊緊地吸住了他。
多幫三次大幅度漲停,空幫潰不成軍。
安太公看著電腦上劇烈起伏的圖線,完全懵了,既不知道究竟是誰突然背叛了自己,連自己是怎麼輸的都不明不白。
跟隨他打仗的供應商聯盟打爆了他的電話。
安太公定了定心,通知安夏穎將水貨運到指定倉庫。他現在顧不了和他浴血奮戰的兄弟們了,先顧好自己的這條命。
到了第二天實物交割,居然被鑑定出是轉基因大豆。交易所當然不收貨,要求立馬改成現金交易。安太公一方面只好把自己庫存的非轉基因大豆全部傾出,一方面忍痛割愛用現金交款。因為資金吃緊,噩耗緊接而來,他在小麥的期貨戰中同時落敗。好在小麥投入不多輸的也就不多,拿所有庫存現貨平倉剛剛好。
在這個情況下,弗里曼的電話仍一而再再而三地打過來,要求他決不能放棄一家人項目。
一家人項目是繼續在做。但是他和與他同盟的供應商都在期貨戰中損失了自己所有的庫存,短時間內高昂的市場價格,安太公也不打算進貨繼續賠本去支持弗里曼。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只能拿安夏穎進來的這批轉基因大豆供應到一家人市場上。反正,轉基因大豆被國家認定了安全性,吃不死人,不說老百姓哪會知道自己吃的是什麼大豆。而且,因安夏穎進購的價格低,他又可以繼續打價格戰了。
第一天平安度過。到了第二天,不知從哪裡傳出的風聲,大批記者圍住了一家人麵店和BP公司。各大媒體爭先恐後用大面積的篇幅報導不良商家以轉基因大豆冒充基因大豆危害群眾健康,屬於欺詐行為。有關政府部門開始介入調查。輿論既然一面倒,中國政府支持老百姓,當然得全力打擊不良商家。
BP信用面臨前所未有的危機。
CEO弗里曼出來公開道歉,並聲稱一定會追究此次事件負責人。有記者當場問起問題大豆來源的供應商是不是安氏集團。面對記者提供出來的確鑿證據,弗里曼不是不道義,是根本沒有能力替安太公遮掩了。
隔岸觀火當真變成了引火自焚。弗里曼後悔認識了安太公。
當天BP美股大跌。而在這之前,奧德里奇因期貨市場上的大敗,想轉移自己的股票來補償損失。結果,股票大跌,導致交易價格不理想。奧德里奇的一股火全往安太公和弗里曼身上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