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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知雅臉色稍顯一漠,牽起女兒的手馬上就走。
彎彎一步三回頭,熠熠的星眸望著那個年輕的軍人。
這個年輕的軍人奉書恬,被小女孩的神情觸動了,恬靜的微笑逐漸抹上了一層深色。
“總參?”從村里買水回來的小祿見到首長一抹深思的臉色,問。
奉書恬望那女人和女孩消失在了道口,回身打開車門:“上車吧。我們還要上山,希望今天之內能趕回去。”
“是。”小祿不是沒有注意到在路口消失的女人和女孩,但首長不說,他不能過問。
兩人跳上車後,吉普軍車離開了大彎村。
安知雅把女兒牽回家,交給了自己的母親徐桂花,進廚房準備午飯。
門板鐺鐺鐺響,兩個小男孩的母親帶著被打的孩子上門討公道來了。
“有你們這樣教小孩子的嗎?!竟然教小孩子打人!”衝進來的婦女渾身帶著潑辣勁,兩個小男孩躲在母親背後向小女孩彎彎做鬼臉。
彎彎抱著兔子公仔,與小男孩互瞪著眼睛。但姥姥徐桂花,比媽媽安知雅懦弱多了,面對那潑婦毫無招架之力,步步後退,直退到院子裡的石桌上,無路可退,任潑婦指著自己的鼻子叫罵。
安知雅聽到院子裡的動靜,熄了廚房的火後,不緊不慢地走了出來。
婦女見到她出來,雙目圓瞪,擼起雙袖直線過去:“你打我兒子——”
“媽媽!”彎彎緊張到嗓子裡,喊。
安知雅舉手一擒,捏住了婦女掄起的手腕:“林三嬸,不過是小孩子之間的吵架,你非要爭得全村人都知道你兒子打不過我家女兒嗎?”
“什——什麼——”林三嬸瞪著大眼,“你女兒打我兒子,你也不管一管?”
“你兒子羞辱我女兒,所以我女兒打你兒子,天經地義。”安知雅慢條斯理地說著,也不生氣著怒。
林三嬸聽到這話,當然死活不肯承認:“我兒子怎麼會羞辱你女兒?我兩個兒子都很乖巧。”
“我知道你不會承認。做賊的誰會承認自己是賊一個道理。”安知雅咀嚼著道。
“照你這麼說,誰打得過誰誰就有理了,是不是?”
“如果兩個大的欺負一個小的,還被一個小的打敗了,你說這兩個大的不是做賊心虛是什麼?”
“安知雅,你嘴舌伶俐,又能怎樣?”林三嬸說著這話,朝兩個兒子努努嘴。
哪知道兩個兒子一看到小女孩彎彎捏起的兩個小拳頭,應是回憶起之前被小女孩甩巴掌的慘痛,抱著頭往外跑:“不要打我啊!”
林三嬸見狀,氣勢沒了,只能顧著去追兩個兒子:“你們兩個膽小鬼,看我不拿雞毛撣子打死你們!”
小女孩彎彎捧腹大笑。徐桂花看外孫女笑得這麼開心,卻是一抹憂愁戴在額眉上。
林三嬸追著孩子回到家,氣不打一處,拿了條雞毛撣子,沒有真打孩子,怒得手指抖動,與自己男人說:“真想把那對母女趕出村去!”
“你說的誰呢?”林武德問。
“徐桂花的女兒安知雅,慫恿她女兒彎彎打咱家兩個孩子。”林三嬸愈想愈氣,最氣自己兩個男孩不爭氣,居然打不過一個四歲半的小女孩。
“按理說,她們母女是該出村的。”林武德剛在田裡幹了活,中午回來家裡歇息,點了條菸捲抽著,說,“村裡的老人有議過這事。畢竟桂花是大彎村嫁出去的人,桂花她爸又在年前逝了,要不是看在彎彎年紀尚小的份上,早就攆出去了。不過,老人家們體恤孩子,桂花她弟弟徐朝貴可不會體恤他姐姐,前幾天都一直上村委里鬧,想要回他爸留下的祖屋。”
“按你這麼說,這事有戲?”林三嬸眼睛一亮,這口氣有的出了。
“有。如果不是知雅在,徐桂花哪能在村里長輩們面前說得過弟弟。所以徐朝貴打定主意來硬的,已找人在操傢伙呢。”林武德嘿嘿笑了起來,看別人家的熱鬧最開心了,最主要的是一旦這祖孫三人被攆出了大彎村,大彎村的人口少了三個,將來村里分紅什麼平攤下來,每個人都會多一點錢,包括他們家。
因此,安知雅剛趕走林三嬸和那兩個小屁孩,舅舅徐朝貴忽然帶了一幫人衝進門裡。
徐桂花看著這孔武有力的十幾個莊稼漢,腿都軟了,坐在石凳子上全身瑟抖著。偏偏唯一能對抗徐朝貴的安知雅,剛才走了出去買醬油。
彎彎站在院子中間,骨碌碌的黑眼珠子轉悠著,沒有一點懼怕。
徐朝貴看見這個小孫侄女,心裡來氣。要不是這個安知雅抱回來的野種,父親留下的這間祖屋早就是他的囊中物了。向帶來的十幾個人指向屋子裡四處,徐朝貴吼道:“給我砸!都給我砸!砸個稀巴爛。這些都是我爸留給我的,我想怎樣就怎樣!”
十幾個漢子舉起鋤頭棍子,因為不是本村人,收了徐朝貴的錢只聽從徐朝貴的話,能見到的東西都砸。不會兒,徐家院子裡被十幾把鋤頭砸了個遍,徐桂花坐在地上大哭:“徐朝貴,你這個沒良心的,爸屍骨未寒,你竟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
“爸留下的這屋子本來就是屬於我的!”
“爸說要留給知雅的。”
“胡說!老人家不把房子留給你和我,為什麼要留給知雅!”
徐桂花見那些漢子不止砸院子,衝進了屋子砸東西,紅了眼睛,雙手撲上去要與弟弟拼了:“你知道為什麼!徐朝貴,你這個爛賭徒!你把爸留給你的錢都賭光了,現在貪圖起這房子,可是這房子裡的藥書工具,都是爸留給知雅的!”
徐朝貴沒想到文文弱弱的姐姐忽然像發瘋了一樣衝過來,一時只能舉起雙手招架著。
話說,奉書恬他們開著吉普是奔向大彎村附近的大彎山。兩年前,他們的一位戰友在犧牲前要求將自己的一半骨灰灑在大彎山,但是戰友的親人不同意,他們只能在每年戰友的忌日,來大彎山給戰友設立在這裡的象徵性墓碑前灑灑酒。
下山的時候,奉書恬問:“去年你和林隊來掃墓的時候,有路過剛才那個村嗎?”
小祿搖搖頭,道:“總參是指那個大彎村?沒有。”
奉書恬眉中凝了一絲猶豫,道:“回去時,我們再走大彎村。我想進村里走走。”
吉普軍車進到村口,見村里某處圍了一大群人,有小孩子和婦女的哭聲。秉著軍人扶助老弱病殘的職責,兩人跳下軍車後,從圍觀的人群中擠了進去。一看,儼然是十幾個漢子欺負一老一幼,兩人驀然面色一黑。由於四處喧鬧聲過大,大喊停手都沒人能聽見。小祿抽出了腰間的手槍,槍口朝天放了一槍:嘭!
圍觀的婦孺們發出幾聲尖叫後,一片寂靜。
砸東西的莊稼漢全停下手了,只剩下徐桂花和徐朝貴兩姐弟糾纏著。徐桂花此刻是發了狠勁,把弟弟一推,徐朝貴差點兒跌出了門口。於是徐朝貴火了,操起院子裡的一塊磚頭,向著徐桂花砸了過去。
一個迅捷的身影閃過徐家門,罩在了徐桂花面前。砸來的磚頭打在了來人的頭上,赤紅的鮮血頃刻從女人冷漠的臉上流了下來。
徐朝貴見傷到了人,雙腿打起了抖兒,指著外甥女安知雅:“是你自己衝過來的,不怪我——”
安知雅撿起地上那塊帶血的磚頭,一步步走到徐朝貴面前。徐朝貴看著她把磚頭舉起的剎那,雙眼一黑,軟在了地上。小女孩彎彎跑過去,舉起手裡的兔子猛砸徐朝貴的臉:“你敢砸我家,砸我媽媽,我砸你,我砸你!”
看著眼前這戲劇似的一幕,奉書恬和小祿面面相覷。
見給錢的主兒倒了,又有軍人插腳,十幾個莊稼漢子火速撤退。
“知雅!”徐桂花淚流滿面,拿袖子給女兒捂頭上的血。
安知雅輕輕推開母親的手,想自己走回屋裡處理傷口,剛走兩步,眼前蒙黑,歪倒的瞬間,被一雙大手牢牢地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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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起 第二章:俏丫頭想要爸爸
“爸爸。”彎彎蹲下小膝蓋,發現抱著媽媽的男人,是剛剛在村口遇到的那個軍人,眨著骨碌碌的小眼珠叫道。
小祿聽見,一愣:從沒有聽說過首長有女兒啊。
奉書恬聽著“爸爸”二字也挺尷尬的,但眼下救人要緊,發話給小祿:“你去看看我們軍車裡面有沒有備用的急救包。”
小祿立馬跑了出去。
徐桂花帶著奉書恬,進了裡屋。奉書恬將傷者放到了床上,環顧屋裡四周,能用的東西都遭砸了,連桌子凳子都斷成了兩半,可見剛剛來的那些人有多狠心才下此毒手。他俊秀的臉龐輕微鍍上了層峻色。
小祿走進門裡,說:“幸好他們在車上放了一個。”
打開急救包,倒了些碘酒和酒精給傷者清理頭上的傷口。仔細一看,那傷口有一指多長,深卻不是很深。嘗試給傷口上多加敷料加壓止血,如果再不行,可能得fèng幾針了。但fèng針會留下疤痕。左右這麼一想,奉書恬仔細地觀察起女人的臉。
女人細長的眉弓舒暢清秀,是標緻的遠山眉,平常斂起疏眉淡眼,大氣之中拒人於萬里之外。嘴唇薄淡,一層朱粉色因著失血的緣故,變成失去顏色的粉白櫻花。當他的指尖隔著紗布在她額口的傷處壓血時,她密而細的睫毛往上微翹,但沒有睜開眼睛,一張尖尖的下巴頜,倒是令他觸到記憶中的依稀。
熱水壺被砸了,徐桂花只能現燒一壺水,端了個臉盆進來。看見彎彎站在屋裡不動,擔心孩子看到血會害怕,她摸摸孩子的頭:“彎彎,到外面去坐著。”
“不要。我要在這裡看媽媽和爸爸。”彎彎摟住懷裡的兔子,會說話的大眼睛緊緊鎖住眼前的軍人,那眼神兒就像是眼睛一眨,眼前的人便會不見了一般擔驚受怕。
這個小女孩打從第一眼遭人心疼,奉書恬洗完手,雙手把女孩抱了起來,走出房間到客廳。小祿找到了張沒斷的凳子。奉書恬抱著孩子坐到凳子上,讓小女孩坐在自己膝蓋上,問:“你懷裡的小兔子叫什麼名字?”
彎彎張開朱紅色的小嘴唇,露出兩顆可愛的兔子牙:“爸爸,你果然是我爸爸。只有爸爸和媽媽知道我的兔子有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