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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奶奶問你意思,要不要說親?”七嫂躑躅著,說道,“你年紀也不小了,是該找個人家。”
這話又戳到了姚蘭芝的軟肋里去。三房的人,她一直看不起的。二房是自家的,不好挑,最好自然是名正言順將來會繼承宗業的大房裡挑。
第一人選李墨翰,大房長孫長子,又受李太奶奶的最寵,她為他苦守了這麼多年的空閨,等到的卻是他帶著妻兒回來的結果。怎能讓她不對他一家恨之入骨?
第二人選李墨青,人秉承七嬸的性子老實可靠。她曾是想著若李墨翰不能回來挑李墨青這個愣頭青也不差,到時掌控丈夫繼而繼承李家宗業,她一生輝煌一樣能走到李太奶奶的頂點。豈料在前年中間偏殺出了個程咬金九嫂,長得那真是風流體態,不知道誰介紹來的,一下把李墨青的魂給勾了,入門便懷孕生子,完全奠定了地位。
今只剩那個小祿,卻是個古靈精怪難以掌控的。她人又在二房,不能時常往大房跑會被三姑六婆說三道四。不然她早就至少把李墨青給勾了,而不是讓一個外來的九嫂占了便宜。
說來說去,她倚靠的這二房的奶奶要負起相對的責任。二房的奶奶做事太穩,一直只讓她等候時機,從不出動出擊,想必對她的婚事不怎麼放在心上。今聽表姐說起二奶奶問起,恐是被家裡說閒話的人說多了,不想讓她在這裡獨守空閨,有趕她出門的跡象。想是這麼想,問還得問清楚了:“表姐,奶奶她是什麼意思?”
“表妹你多想了。”七嫂笑一笑,笑容自然流露,想必說的是真話,“奶奶她是想你嫁的好。這樣你後半生幸福,她才能對得起你的父母。”
那是,她父母去世後留給她的家產,專門是撥了一部分給二奶奶為她撐腰的。
“奶奶有合適的人選嗎?”姚蘭芝這口氣順了些,問話自然了些。她本身固有的家產又不少,二奶奶是個聰明人,不會與她敵對才是。
七嫂道:“這個人選,奶奶說讓你自己挑,她來籌劃。過幾天,家裡要擺個宴席。家裡的老老少少,與李家有些裙帶關係的外戚,都會到場捧老人家的面子。相信其中不乏有表妹你一心想尋的青年才俊如意郎君。”
姚蘭芝聽到這消息,未免不精神一振,因著這些年老祖宗常年反覆生病,一年到頭都是在病床上躺著,許久不能接客,這李家裡的擺宴停了有好幾年。想來今老人家要隆重複活,這裡頭的大人物都是要出面的。
因此,這兩表姐妹馬上商議起如何應付這即將來到的舉世盛宴。
——婚後強愛——
安知雅接到李家自身要擺宴的消息是在兩天之前,不是李太奶奶囑咐的,是小祿透露的。李太奶奶正式告訴她決定要請客。離正式擺宴日子只差那麼四五天。同時間,其它房的相應工作,卻都已經陸續開展了。到最後,才通知到她這個廚房,可見李太奶奶由於姚蘭芝對於她的那股氣還在。
時間匆忙,安知雅沒有時間計較太多,讓張齊亞和盧雪都加入幫忙統計。小丫頭在這段時間內,天天被老祖宗叫去房裡試穿衣服,安知雅知道這事後略感憂心,與丈夫說:“讓孩子在公眾面前亮相不大好。”
李墨翰深思片刻,道:“太奶奶應該知道事情輕重,不會做魯莽的舉動。”
安知雅真怕老人家因二房那妖精真是把她給惦記上了,說:“那個姚蘭芝究竟是怎麼回事?”
“七嫂那個表妹?”李墨翰手指頭摸著下巴頜,“有問題嗎?”
“你沒見過她?”
“見過一兩次吧,完全沒有印象。”李墨翰道。他從小到大在豪門裡面蹦跳,對於那種完美型女人養成了一定的免疫。
安知雅嘆了口氣:“太奶奶想把她指給小祿,我沒有應承幫忙這事。”
李墨翰大吃一驚:“指給小祿?!”
“怎麼?你有人選給小祿?”安知雅感覺丈夫的態度有些古怪。
“那倒沒有。”李墨翰坐在床邊上,是苦思冥想起來,“但我知道小祿的眼光比我還高,能看得上她嗎?”
安知雅愣住了:小祿挑女人的眼光很高?
“小祿以前迷戀黛安娜王妃。”李墨翰分析,“所以他擇女人的標準,一是身材,二是特別的一種氣質。”
明擺著,姚蘭芝兩個條件都不符合。
“但不怕,不是要擺宴嗎?說不定她能看中李家以外的人。”李墨翰說。
感情辦這宴會,是為了給姚蘭芝挑選丈夫?安知雅口角上不由冷了:“太夫人真有心幫一個外人。”
李墨翰一時無話。老祖宗的性情愈老愈是有些任性。
話是這麼說,如果姚蘭芝能趁此滾出李家,倒也不錯。安知雅認真地問了起來:“都有些什麼人來參加?小祿說有可能宴請三四百人。七嬸報給我的數字是,發了五百份邀請函,回函有四百六十七份確定參加。這樣一算,豈不有上千人。”
“這不奇怪。”李墨翰口氣里一點都沒有訝異,“我記得我小時候有一次,家裡宴請了幾千人,遊園時像游公園,擠破腦袋。”
安知雅問:“辦這個宴是為了什麼?”
於是要提起李墨翰到李家後,一直往外跑的原因了:“美國經濟蕭條,歐元貶值,泡沫經濟愈來愈嚴重。之前摩根大通不是才發生一件大事損失了好幾個億。李家近來公司內也出現了些問題。”
一般來說,女眷持家,男人賺錢養家。大房的爺爺和二房的爺爺帶著一批子孫,都在李家公司里坐鎮。像李墨翰和小祿這种放棄養尊處優的家族事業往外自尋出路,是極少的,基本沒有的。所以,李墨翰若突然想回來李家公司發展,等於是回來劫財,所有李家子孫必是要跟他拼上條老命。所幸李太奶奶知道這害處,根本不敢向李墨翰提這個要求去撞眾人槍口。
“太奶奶讓我暗中調查公司內部運作情況。”李墨翰說完這句,完全進入了沉默。因著李家產業實在過大,實體非實體經濟皆有,遍及多個國家,涉及多個國家元首交涉,要讓他從何談起?
安知雅也只是問一句,不打算問仔細。問的多了,反倒顯得自己有貪圖李家財產的嫌疑。
“哦,對了。”李墨翰道,“這次來的客人裡面,有幾個你認識的。”
“誰?”
“鍾家,方真也會來。”
安知雅沒有注意鍾家或是方真,首要注意的是安夏穎。自從母親和兄長相繼入獄,安夏穎接下來會怎麼做,可以想像。
從打聽到的消息來看,安夏穎在上上周,與鍾尚堯在香港舉行了訂婚儀式。安氏企業移交給了他人,並不代表安夏穎本人的律師所會遭到影響,畢竟有鍾家在給安夏穎撐腰。安夏穎近來的活動方向,從香港轉到了美國,配合未婚夫鍾尚堯從真愈美亞太總部調回美國總部的行程。期間,鍾尚堯與方真有幾次接觸,具體接觸什麼,方老太太不能過問孫子的事情,因此問不到任何內幕。
防人之心不可無。安知雅那天打了電話給夏瑤,稱是要見羅德。
夏瑤是在兩個大學同窗都飛往美國後的第二周,飛到了真愈美美國總部服役。接到安知雅的電話,夏瑤樂著說:要見羅德,羅德求之不得呢。
當天,將家內的事情安排妥當,安知雅離開李家,驅車前往曼哈頓。給她開車的是張齊亞。張齊亞來到這邊後,首要任務就是跟隨全德開車,熟悉美國交通規則與周近路線。
與羅德約見的地方在炮台公園。這裡有許多長凳可供遊人坐靠,面對大海,遠眺自由女神像。昨日紐約市內下了小雪,街道上覆蓋了層白色,安知雅腳上穿的鹿茸靴子踩在上面有點嘎吱的響。張齊亞跟在她後面留意四周。天氣寒冷,連帶路上行走的人漸少。
“嗨!”遠遠的,見著在冰天雪地中依然迷你短裙紅腰襖的夏瑤,陽光下那張富有活力的五官,這一刻看著讓人羨慕起來。
安知雅想:至少夏瑤過的人生是自由而奔放的,不需像她,早早被家庭束縛。
隨著距離的縮短,在夏瑤身邊站立的外國男人,年約五十幾,身材高大,有一米八以上,稍卷且顯得稀少的髮絲是半白半黑,紅彤彤的鼻子上戴了副扁長而小巧的銀絲眼鏡,身上的大衣長到膝蓋下三分之一,顏色是穩重的灰而厚沉,腳上的黑色皮靴樸實無華,一眼望過去,其紳士儒雅的氣質足以讓人會誤以為是個老學者,絕不會是什麼跨國公司的高層領導。於是,夏瑤站在他身旁,看起來很像是個留學生,一下清純不少。
“哎,沒想到天氣這麼冷,到對面的咖啡屋喝杯熱的再說。”夏瑤蹭著地上的雪粒,咕噥道。
走進咖啡屋,坐在落地窗邊的台子,發現還是能看到海以及在海霧中朦朧的女神像。
“我BOSS,羅德。”夏瑤一面解開纏繞脖子的圍巾,一面向招待要求上幾杯熱飲。
“你好,我是安知雅。這是我助手張齊亞。”以純熟流利的英文,安知雅向對方慎重介紹了自己的人。
進了屋內解開大衣扣子露出裡面灰色馬甲的羅德,一隻手擱在檯面上,一隻手捏著鼻樑上小巧的眼鏡架,嘴裡頭像其他外國人一樣,咕嚕嚕吐出一串本地流利的英文後,忽然“喔”一聲表示恍然大悟悔恨不已,瞬間轉了中文:“我會中文。”
夏瑤在旁邊哈哈大笑,對安知雅道:“別介意。羅德他很好玩的。”
“我會玩魔術。”像是為了證實夏瑤的話,羅德從大衣口袋裡掏出了一副撲克牌,抽出其中三張,現賣地在木桌子上搭了個三角金字塔上的平槓。搭完後,羅德向他們兩個伸出手:“你們猜猜,我用了哪三張牌搭的?”
安知雅思考的時候,張齊亞直接低了頭,把眼睛快低到桌面水平線上去偷窺這三張牌面的花色,看清楚後嚇了一跳:“三張黑桃A。”
羅德聽完這答案,笑著問安知雅:“安小姐的答案呢?”
“承諾,紀律和管理。這是每個交易者必須遵守的原則。而你,是個魔術師,意即你是個分析師。”安知雅沉穩有力地吐出。
羅德那雙蔚藍色的小眼珠子裡一亮,卻是嘆道:“你們東方人,有種西方人無法理解的智慧。”說罷是把那三張牌放了下來,攤平呈列,見果然是三張黑桃A。
三張黑桃A,在常規的撲克牌里不可能出現。意味著,分析師具有魔法師一般鑽漏子作弊的不可思議的能力。黑桃A,在某些撲克牌遊戲中被奉為最大,擁有不可撼動的地位,而在所有的遊戲中,基本上不會是如牌面上所顯示的成為最低能力的數字。也即意味著分析師一般是以小勝大的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