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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遠處兩艘快艇發動了引擎,往他們的遊艇飆了過來,快艇後面拖著衝浪板,板上站著兩個穿救生馬甲戴墨鏡的男人,像是在玩快速衝浪。
阿貴對危險有種天然的警覺,眼見對方飛馳而來,心頭突然浮上一絲不良的預感,想都沒想,下意識往朱燁身上一撲,將他撲倒在甲板上。
落地的一瞬,朱燁只覺一股帶著火藥味的疾風擦著自己右頰過去,火辣辣地疼,心中一凌,順著落地的慣性滾出兩米遠,順手掏出了腰上的格洛克手槍。
“砰砰砰砰——”一陣密集的火光打在他滾過的地方,留下一路焦黑的彈痕,朱燁抱頭躲在船舷下,雖然身體依舊難受,耳朵卻瞬間醒了——M16自動步槍!
有人狙擊他們!
阿貴將他撲開以後便迅速爬起來還擊,手槍“啪啪啪啪”連發she出,將衝浪板上的男人直接打下了海,快艇上的人見勢不妙,調轉船頭劃出一個圓弧,離開了遊艇的攻擊範疇。
保鏢們聞聲而動,紛紛衝過來追著快艇的屁股打,朱燁沖阿貴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讓他跟朱礪求援,自己在幾個保鏢的掩護下往船艙移動。
就在這時,又有一艘快艇飛馳而來,不顧槍林彈雨闖進了他們的she程,幾乎是擦著遊艇的船舷飛了過去,兩船交匯的一瞬,一個人猛的從快艇上躥了起來,揚手,兩個閃著銀光的東西劃了個拋物線,落在了甲板上。
“手榴彈!”阿貴大叫一聲,想撲過來已經晚了,手榴彈在離朱燁不到四米處爆炸,“砰!”地一聲炸出一團帶著濃煙的火光,將附近的保鏢掀得倒飛了出去。
朱燁完全來不及躲避,眼前白光一閃,整個身子便被氣浪掀翻,直飛出去,後腰在船舷的圍欄上撞了一下,頭衝下“撲通”一聲落到了海里。
短暫的昏厥,冰涼的海水灌進鼻孔,瞬間便將他嗆醒了,朱燁只覺得眼前一片雪白,耳邊除了嗡嗡聲什麼都聽不見,連上下左右都分不清,只能下意識閉住呼吸,手腳亂劃往水面浮去。
“嘩啦——”在胸腔里的空氣徹底用完之前,朱燁幸運地衝出了水面,雖然腦袋因為衝擊波的原因還在嗡嗡作響,視野卻慢慢恢復了,舉目四望,只見遊艇已經駛出二三十米遠,上面火光四起,濃煙滾滾,幾個保鏢已經跳水,正朝著自己的方向飛速游來。
朱燁從小在海邊長大,水性非同小可,雖然感覺後腰和胸肋都發出劇痛,還是憋著一口氣往保鏢的方向快速游去,試圖儘快和他們會和。
“嗖——”的一聲,有什麼東西在水下she了過來,正中朱燁右腿,銳痛襲來,他不由自主抽搐了一下,抑制不住往水裡沉了下去。
魚槍!朱燁一邊下沉,一邊憋著氣往右腿上摸了一把,發覺大腿上扎著一根不到二十公分長的小型槍矛,矛頭帶著倒刺,似乎還餵過麻藥,一會的功夫整條右腿已經不聽使喚了。
該死!朱燁胸口憋悶的厲害,偏偏整個身體都開始麻痹,完全沒法划水,只能毫無辦法地往下沉,往下沉。
第18章 得救
麻痹感已經升上胸口,朱燁勉力支持著不呼吸,卻清楚自己撐不了幾秒,偏偏保鏢們離得太遠,一時半會還游不到他身邊。
救命!他無聲地喊了一句,終於抑制不住張開了嘴,苦澀的海水瞬間湧進了他的口腔和鼻腔,往肺里灌了進去。
昏過去之前,他依稀看到一個漆黑的人影如豚魚般飛速遊了過來,接著一雙有力的手臂便圈住了他胸口,帶著他往水面游去。
“朱先生?燁少?!”昏昏沉沉之間,朱燁覺得有人在扇他的臉,掙扎著半睜開眼睛,四周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清楚,只聽到疾風吹過的呼呼聲。
“水都吐得差不多了,快帶他上直升機!”一個熟悉又陌生的男聲在耳邊沉穩地說著,接著朱燁便感覺脖子一疼,像是有個什麼東西斷了,發出“啪”一聲輕響,然後,一直以來壓著他胸口的那股子熱氣忽然間便消散無蹤,身體一片清涼。
他再次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他已經躺在了和平醫院的治療床上,睜開眼,一個穿白大褂的中年男醫生正在給他起腿上的槍矛。大概是上過麻藥,他完全感覺不到疼痛,只聽到鑽子摩擦腿骨,發出鋸木頭一樣的沙沙聲。
“燁少?”金娜發現他醒了,用沾著溫水的海綿擦他額頭,輕聲叫他。朱燁無力應答,只虛弱地眨了眨眼,表示自己是清醒的。
一隻溫熱的大手忽然觸上了他的右頰,朱燁抖了一下,轉了轉眼珠,驚訝地發現何昊居然站在床的另一邊,正拿著鑷子和棉球給他清潔臉上的劃傷。
看到他眼中的詫異,何昊嘴角勾了一下,道:“你出事的時候我正好在那一片滑浪。”
朱燁這才明白那個救了他的人就是何昊,不禁暗嘆自己實在好運,雖然只是海中驚鴻一瞥,他還是看出何昊水性身手都極其不凡,比阿貴恐怕還要再勝出幾籌。
何昊清理完創口,仔細看了看,對金娜道,“這個傷的太深了,最好fèng合一下,不然會留疤。”
金娜稱是,剛要另叫個美容科的醫生來fèng針,就見何昊輕車熟路給朱燁上了麻藥,又拿起了鑷子針線:“不用麻煩了,就幾針,我來吧。”
“你是醫生?”金娜並不認識何昊,看他隨砂爺的直升機送朱燁過來,還以為是朱家的馬仔,不禁詫異問。何昊點了點頭,道:“算是吧,以前兼職過一段時間的軍醫。”
臉上傳來麻木的觸感,朱燁僵著脖子任憑何昊在自己臉上飛針走線,越發覺得這人簡直太神了,整個兒一個十項全能!
“好了。”何昊剪線,用絡合碘給他擦了擦傷口,微笑道,“拆線後長一長應該不會留疤,最多有點痕跡,時間長了就不大看得出了。”
傷在顴骨上,這個位置要是留疤就算是毀容了,不過朱燁並不太在意,他本就煩自己長得太陰柔,這樣還能粗獷一點。再說好不容易從海里撿回條命,已經夠幸運了。
溺水後身體虛弱,朱燁醒了一會便又昏沉沉睡了過去,連什麼時候處理完腿傷,被送進病房都不清楚。
不過沒多久他就被疼醒了——腿上的麻藥散了,因為槍矛傷了腿骨,動一下鑽心地疼。
“醒了?”何昊居然還沒走,就守在他床前,見他睜眼端了杯水,扶著他的脖子餵在嘴邊。朱燁本要自己喝,一抬手發現手背上打著點滴,只好放棄了,湊著他的手喝了一口,啞聲說謝謝。
“疼嗎?”何昊掀開被子一角觀察他的腿傷。朱燁疼得要命,卻搖了搖頭:“還好。”被單摩擦身體,忽然意識到自己沒穿褲子,不禁有些尷尬,腳下意識一動,牽到傷口,嘴角抽了一下。
“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這個起碼要躺一個月才能下地。”何昊笑了笑,看出他疼得厲害,從兜里掏出根煙點上了,無視牆壁上“no smorking”的標誌,塞到了朱燁嘴邊。
朱燁暗贊他這一點倒是跟自己很像,抽了一口,猛然感覺舒服了一點,道:“謝謝。”
何昊又是一笑,等他抽了兩三口便將煙拿了回來,道:“過過癮就行了,你嗆水傷了肺,以後少抽。”
他長相併不出色,此刻不知為什麼卻撒發著一種令人無法忽視的氣場,看似沉穩低調,又帶著些蟄伏的跋扈,非常矛盾。但就是這份矛盾,讓他充滿了獨特的男子魅力。
朱燁忍不住也露出一絲淡笑,笑到一半僵在臉上,原因是何昊居然沒掉丟他抽過的菸頭,而是直接塞進了自己嘴裡,毫不忌諱地抽了起來。
即便是最親近的人,朱燁也沒有分享食物的習慣(除了墨墨,不過它只是豬而已,不算人),包括砂爺在內,看著何昊毫不在意地抽完了那半根煙,心裡不禁十分彆扭。
“對了,這個東西還給你。”何昊倒是沒一點兒不自在,仿佛他經常撿別人狗剩似的,丟下菸頭,從褲兜里摸出個東西,放在床頭柜上,原來是那根穿著黃翡靈芝的鉑金鍊子,只是已經斷成了兩截。
“對不起給你弄壞了,以後找家金行焊一下吧。”何昊將黃翡靈芝從鏈子上取下來,問,“沒看錯的話,這應該是巫人的法器,性屬陽火。可你明明體質陰寒,為什麼要戴這個?”
朱燁詫異,自從戴上這個靈芝以後,他確實總感覺胸口有悶熱感,但一直以來都以為是妨克妖物的結果,並沒想到它和自己的體質相衝。想了想道:“這是我外公送的生日禮物,因為是老人家的心意,我就一直戴著了,怎麼,有什麼不妥嗎?”
何昊道:“如果只是體質偏陰,確實應該戴一件陽炎屬性的東西來平衡,但你身上的氣息過於陰寒,這個靈芝的陽火又太過旺盛,一冷一熱這樣針鋒相對地克制,你再戴著它恐怕弊大於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