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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止殺身之禍,別說魔神了,光一個墨斛他就應付不來!朱燁苦笑,墨斛雖然各種不靠譜,各種白囧雷,但那逆天的法力、變態的獨占欲他十分清楚,真要貿然提出分手或者離婚,拿腳趾頭想想都能知道等著他的會是什麼。
“那我要怎麼才能和他分開?”朱燁振作精神,問道。唐一鶴道:“魔婚可以結縭,自然也可以和離,只要雙方心甘情願分手,就可以舉行和離儀式,毀去婚書,解除誓言。”
讓墨斛心甘情願分手……我還是洗洗睡吧,朱燁扶額。唐一鶴也知道這事急不來,所幸朱燁還年輕,不過二十四歲,再耗個幾年也耽誤得起,便安慰他道:“你不要著急,這事要從長計議,總能找到辦法解決的。”
朱燁也只能這樣寬慰自己,喝了半杯茶,道:“外公,我曾經問過族長,他說以我的資質學習山地巫術沒有問題,讓我拜你為師,可以嗎?”
“你要跟我學巫術?”唐一鶴訝然,“你學這個幹什麼?”
朱燁道:“因為墨斛。”
唐一鶴:“我修了五十多年,都不是他的對手,何況是你?你想和他硬碰硬,這不可取。”
朱燁咬牙道:“我知道怎麼練也不是他的對手,我就是不想讓他太肆意,外公,你不了解他,他這個人精分的厲害,溫順起來做小伏低什麼都肯干,犯起渾來一點理智都沒有,我不能任人宰割。”
唐一鶴眯著眼睛想了想,人類在魔族面前毫無自保能力,一味倚仗對方那點愛意,的確太過被動,再說左右學點巫術也沒壞處,萬一遇上Amanda這種邪物,也能抵擋一二,便道:“好吧,依你,一會我打電話給族長,讓他下午過來做個見證,我正式收你為徒。不過我話可說在前頭,和墨斛絕不能對著幹,最多小以懲戒。他是魔族,天生靈力超群,又處於上升期,將來修為不可限量。以他那種不穩定的性格,萬一你惹毛了他,後果不堪設想。”
朱燁自然比他更清楚傻逼的危險性,鄭重點頭道:“我都記下了。”
這天午飯時墨斛也沒有回來,大概是真的“面壁思過”去了,倒是小葵花很高興,因為朱燁忙著和外公張羅拜師的事情,沒空管著他,他狠狠吃掉了四隻雞腿、一小碗八寶飯,撐得肚子滾圓,連死人頭都玩不動了。飯後小傢伙變成小狐狸躺在房檐上曬太陽消化食,怕朱燁發現他偷吃,專門拔了好多干糙堆在身邊阻擋視線,於是小山居正房的屋檐上就莫名其妙多了一大蓬蒿糙。
山地巫師傳承極為嚴苛,對血統、姓氏、資質都有一定的要求,好在朱燁本來有一半唐氏血統,資質又極好,下午舉行拜師儀式的時候只象徵性起了一個母系的別名便了。
唐一鶴沉睡的幾個月里,朱燁已經將族長傳給他的巫咒小冊子背熟,唐一鶴又另交給了他一套啟蒙的巫修手冊,吩咐他先自己翻閱,等一周後自己去海城,再面對面傳授心法。
黃昏時分,一切事情安排妥當,朱燁決定按時返回海城,墨斛也“面壁”結束,不知道從哪裡跑了回來,人模狗樣和唐一鶴道別,裝得跟好人似的。聽說朱燁要跟老傢伙練巫術,他也沒表現出什麼驚愕,反倒很熱心地說:“練巫術好啊,強身健體,陶冶情操,比你原先練的那些個有氧搏擊什麼的上檔次多了,有什麼不明白的儘管來問我,不用怕泄露機密,我和修煉路子和你不同,不會偷師的。”
朱燁十分疑惑,原以為他一定會反對自己,沒想到這麼贊同,思來想去大概是藝高人膽大,山高不怕壓吧。
飛機要起飛了,小葵花還沒影子,朱燁急忙忙帶著幾個人上下找兒子,墨斛暗搓搓躲在角落裡陰笑:練吧,練吧,練起來你就知道雙修是多麼重要了,木呵呵呵呵……
好不容易在房檐上找到小狐狸,預定的時間都快過了,朱燁顧不上收拾他,拎著他的後脖領將他拖上飛機。小葵花睡得稀里糊塗的,踏上舷梯才發現大事不妙,挺著圓肚子抱著機艙門歇斯底里哭喊:“殺人啦!殺小孩啦!太公救我!”
唐一鶴拄著拐棍在跑道邊送他們,被小孩哭得又心酸又好笑,剛想過去安慰安慰孩子,便聽見震天價一聲悶響,頓時變了臉色,捂著鼻子狂奔而逃。
朱燁差點被兒子的臭屁頂了個跟頭,氣得臉都綠了,扒開他小胖手將他拖進飛機,往座位上一扔,沖墨斛吼道:“看看你養的好兒子!”
墨斛捏著鼻子將小孩拎到膝蓋上,摸頭道:“你可都改了吧,我還指望你絕地反擊重新俘獲你爹的芳心呢,你再這麼淘氣,我們父子倆都要被他掃地出門了!冤孽呀,我怎麼養了你這麼個吃貨”
小葵花也被自己的屁臭了個半死,捏著鼻子哭哭啼啼:“這是基因問題,電視上都說了。”
一路風馳電掣,飛機回到朱家大宅天還沒黑透,朱燁在座位上眯了一個小時,心情漸漸平靜下來,下飛機時小傢伙撲過來求虎摸,他就再沒找他麻煩,順勢將兒子抱在懷裡下機。
砂爺的師爺王申就等在舷梯下面,一見朱燁下來就慌忙迎了上來,道:“大少你可回來了!”
朱燁見他臉色發白,西裝滿是褶皺,詫異道:“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慌裡慌張的?”
“砂爺昏倒了!”王申焦急道,“就在你們飛機起飛前一刻鐘。”
“!”朱燁一下子變了臉色,道:“怎麼回事?”
“好端端的,我們剛開完一個會,他站起來去拿茶杯,就這麼倒了下去,我們馬上叫救護車把他送到了和平醫院,打電話去蓮霧山,他們說你的飛機剛剛起飛。”
第57章
爸爸出事了?
朱燁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砂爺身體一向極好,一年到頭連感冒也不得一回,怎麼忽然就暈倒了?
“醫院怎麼說?”
王申一腦門子汗:“說是心血管問題,老年人常見疾病,幸虧發現的早,送醫及時,這會兒正搶救呢。”
老年人?朱燁完全無法把這個詞兒跟父親聯繫起來,愣了半天才想起砂爺今年六十出頭,確實已經算是個老年人了,果斷將小葵花遞給管家,道:“備車,我現在就去醫院。”又叫墨斛:“你跟我一起去,給阿貴打電話,讓他帶孩子回家,和安德魯看好他。”
墨斛連忙答應,到一邊去打電話,王申擦著汗道:“車子我都安排好了,大少快,那邊做手術要家屬簽字,礪哥已經趕過去了,不過最好還是您在場。”
提起朱礪,朱燁眼神一沉,立刻掏出手機直接打給金院長,口頭授權他自主搶救,所有文件等自己到了再簽,不要交給其他人。
“如果我小叔先到,想辦法不要讓他接觸到我爸,一切等我到了再說。”
房車風馳電掣般往和平醫院駛去,朱燁沉著臉坐在后座上,一語不發,墨斛被他的低氣壓感染,也不敢說話,直到看見他眼圈微微有點泛紅,才抽了張紙巾遞給他。
朱燁沒接,他之所以眼圈會紅,倒不是嚇的,生生死死他見得多了,自己的病危通知書都看過不知道看過多少回,他難過的,是父親老了。
在他的心目中,砂爺一直以來都是天神一般的存在,強大、睿智、無所不能,還記得小時候,砂爺一隻手就能把他舉起來,高高拋上天空,再穩穩接住,可一轉眼,竟然已經年過六旬,步入老年。
砂爺一向保養得宜,堅持鍛鍊,雖然兩鬢已經染霜,但看上去就跟五十出頭一樣,朱燁在腦海中搜索著記憶,努力回想著他第一次長出皺紋是什麼時候,第一次長出白頭髮又是什麼時候,但一無所獲,時間在他們父子之間緩慢而殘酷地流淌著,不知不覺,就將他們拉開了天塹般的距離。
十一年前,是砂爺拉著他的手替母親蓋上白被單,伊斯坦堡,是砂爺親手抱他進醫院,兩年前,砂爺親赴英倫參加他的畢業典禮……二十四年了,一直以來,都是砂爺拖著他的手,穩穩噹噹把他送上人生旅途。朱燁默默仰起頭,告訴自己冷靜,面對現實,父親老了,從今以後,該是他拖著父親的手,陪他走完人生旅途的時候了。
指尖一涼,是墨斛遞過來的礦泉水,朱燁強迫自己停止傷感,接過喝了一口,道:“萬事小心,在外公來之前,萬一再有那種東西出現,都交給你了。”
所謂“那種東西”,自然就是Amanda之類的了,墨斛眉峰一挑,想說就算外公來了,本尊搞定這些蝦兵蟹將也不在話下,但看著朱燁暗淡的眼神,還是把這些不長心眼的話都咽了下去,轉而鄭重點頭,正直臉道:“你放心吧。”這麼好的表現機會,我一定會努力的,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