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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錢能使鬼推磨,隨著財富的增長,在Amanda的鼓舞下,他內心原本已經熄滅的雄心壯志也重新煥發了神采,經過幾個幕僚的策劃,他成功讓他的二弟死在了南美,又讓他浪漫的三弟離開了家族,去年冬天,他終於如願得到了父親的默許,以假身份悄悄潛回海城。

    至此,他離章家“太子”之位子只差一步。

    做夢也沒想到他還有翻身的一天,那時候他以為自己否極泰來,卻沒想到噩夢才剛剛開始。

    一批極為珍貴的文物折在了朱燁手裡,錢沒了,他最最倚重的土夫子也被廢了,更為致命的是,他沒了朱家這個便利的海運渠道,以後的路也斷了。

    與此同時,Amanda因為業績下滑,受到了地下拍賣行的警告,她一改從前的溫柔嫵媚,開始頻頻催他逼他,甚至冷嘲熱諷,說他是沒用的廢物,只配在朱家的指頭fèng里撿食吃。

    之後發生的事完全脫出了他的掌控,他怒火中燒,失去理智,策劃了公海襲擊事件,差點將朱燁打死在海里,然後事情暴露,他被迫帶著幾個親信跑路……

    這一切簡直就像一場夢一樣,直到他倉皇逃竄,像只老鼠一樣躲在自己一處偏僻的別業里苟延殘喘,才真正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  

    他懵了。

    他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他做的,誠然,他是一個脾氣暴烈的人,放在十一年前,年輕氣盛的他可能會做出這樣偏激的行為,但他現在已經三十多歲,早已不是過去的章家太子,他失去了一隻眼睛、一條腿,經過了十年的流放,怎麼可能還會這麼衝動,這麼不顧後果?

    他明明已經得到了父親的原諒,明明離那個位子近在咫尺,又怎麼可能像個暴躁的毛頭小子一樣糾集一幫人去公海阻擊朱家的太子爺?

    他瘋了嗎?

    剛跑路的幾天,他都沉浸在這種混亂的悔恨和驚詫當中,直到某天一個親信告訴了他一件事,才讓他意識到這一切都不是偶然,而是早有預謀。

    而曾經和她精誠合作,年輕嫵媚的Amanda,竟然是朱礪年過四旬的姨母!

    第74章

    “這件事從頭至尾都是有預謀的,從那個女人以地下拍賣行的名義接近我,就是有預謀的。”

    “我之所以能輕易利用你們朱家的航運渠道,全都是因為有朱礪的幕後支持,否則不可能那麼久你們都沒有一點察覺。”

    

    “年初我改名換姓回到海城,一方面是出自於Amanda的鼓動,一方面也是朱礪推波助瀾,有他在,一切手續,連偷渡都辦得格外順利。”

    “還有而今年七月那次出事,也是他計劃的一部分,包括在火併中你的師爺安德魯中彈,都是事先策劃好的——否則你不會下狠手廢了我最得力的土夫子。正是因為這件事,我才被Amanda那賤人煽動起來,一時急怒攻心,策劃了公海襲擊事件。”

    章覺希一口氣將所有的事情和盤托出,獨眼閃爍著亢奮的光芒,不知道是因為激動還是緊張,雙手抓著膝蓋微微顫抖。

    朱燁冷眼旁觀,忽然感覺他十分可憐,也十分可悲,從兜里掏出煙盒遞過去。章覺希哆嗦著接過了,點了根煙吸了兩口,慢慢鎮定了一些,接著道:“不過最可怕的還不是這些,朱礪,還有那個Amanda,他們都有妖術!我之所以能完全按照他們的策劃一步步行動,像個牽線木偶一樣毫無反抗,失去自主判斷,都是因為他們給我下了妖術!”

    降頭?朱燁猜測著,章覺希接下來的話馬上證實了這一點:“那個Amanda,根本不是什麼地下拍賣行的經紀人,而是蜚聲東南亞的降頭師,她也遠沒有看上去那麼年輕,實際年齡已經超過了四十歲。可惜,這一切我知道的太晚了,剛剛找門路找了個懂降頭的人,想讓他幫我解降,就被朱礪發現了行蹤。”  

    他抽完最後一點菸,嘆了口氣,道:“之後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

    朱燁默然,砂爺皺眉不語,似乎在考慮什麼,章覺希掐滅菸頭,又道:“他這樣陷害我,利用我,我恨不得親手將他碎屍萬段,但我知道自己落在你們手裡,肯定也是死路一條。既然左右都是個死,不如成全了他——他這樣處心積慮地布局,花了這麼多時間和精力,目的當然不是整整倒我那麼簡單。”

    說到這裡,他陰測測地笑了笑,慘白的臉上竟露出一絲癲狂之人特有的紅暈,獨眼直勾勾看著眼前某個空虛的點,咬牙切齒喃喃道:“他的目的是朱家,是你們父子的性命,他的目標達成之日,就是你們父子喪命之時,那時候,我的仇也就算是報了!”

    朱燁丹鳳眼危險地眯了眯,卻沒有說話,只是握著槍柄的右手緊了緊。沉默片刻,砂爺咳嗽了一聲,道:“好吧,我說話算話,三天之內,就放你回章家。”

    章覺希愕然,繼而浮上一絲不敢置信的喜悅的表情:“你、你說真的?”

    砂爺淡淡哼了一聲,轉而對朱燁道:“都錄下來了嗎?”朱燁點頭,砂爺又道:“整理一下,讓他簽字畫押。”  

    章覺希眼神微微一變,似有什麼顧及,但生死當前,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點頭道:“我簽。”

    保鏢押送章覺希回了朱家大宅,在事情辦妥之前,他還要被羈押一陣子。砂爺審了他這麼久,十分疲倦,眼神也暗淡下來。朱燁本來還有許多事想要問他,也不敢問了,將病床降低,伺候他躺好。

    砂爺閉著眼睛靜靜躺著,胸口微微起伏,朱燁等了一會,以為他睡著了,便放輕腳步往客廳走去,想出去看看兒子,剛走了兩步卻被叫住了。

    “阿燁。”砂爺聲音暗啞,“你過來。”

    “什麼?”朱燁回到床前,砂爺睜開眼看了他一會,道:“我放他走,你不要怪我。”

    朱燁嘴角一翹,坐到椅子上,道:“怎麼會。”

    砂爺與他目光相對,片刻後在他眼中看出瞭然的神色,心中一寬,路出一個欣慰的微笑:“你明白就好。”

    “你的苦心,我都明白。”朱燁握了握父親的手,道:“他走得出朱家的大門,卻不一定能走出鬼門關。”  

    砂爺呵呵一笑,再次閉上雙眼,朱燁等了一會,見他再沒什麼話說,便悄悄站了起來,鬆開手想離開,誰知輕輕一動手便被他拉住了。

    “爸?”朱燁小聲詢問,砂爺似在猶豫,半晌胸腔里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鬆開手,啞聲道:“阿燁,這麼些年,爸爸忙於公事,對你疏忽良多,爸爸一直十分內疚。”

    朱燁不明白他為什麼忽然說這個,不得不再次坐了下來,溫言道:“爸,我從沒有這麼想過。”

    砂爺苦笑了一下,道:“爸爸老了,就算不稱職,怕也陪不了你多久了,今後的日子裡,我非常希望有個人能好好替我照顧你,陪著你。”

    朱燁心陡然一跳,砂爺睜開眼看著他,洞悉一切的目光直刺入他內心深處:“這些話我從來沒有對你講過,如今你……今天我得講給你聽。你的母親是鏈島大家出身,身後是浦白市最大的社團,所有人,包括你爺爺,都以為我當初娶她,是為了強強聯姻,鞏固朱家的勢力,其實不然。”

    “我十二歲那年,就喜歡她了。”  

    砂爺整個人都柔和下來,嘴角掛著溫柔的笑意,似乎提到妻子的名字都讓他感到幸福:“我喜歡了她二十年,默默保護著她,盼著她長大。她去英國念書的時候,我已經開始接手家族生意,忙得恨不得一分鐘擺成兩半花,但我只要一有空,就報她學校的短期培訓課程,金融、旅遊、商務……有一次趕巧沒別的選,還上了一周的義大利烹飪課,整個班就我一個男的。”

    說到這裡他呵呵地笑了起來,朱燁也忍不住莞爾,砂爺的廚藝一向稀爛,唯獨意面披薩做的像模像樣,他今天才知道原因之所在。

    “後來她大學畢業,我以朋友的身份參加了她的畢業典禮,打敗好幾個鬼佬對手,終於贏得了和她參加畢業舞會的機會。”砂爺嘆息著道,“那天的她穿著一身純白色的細紗洋裝,裙擺像雲霧一樣,整個人美得像個仙子,我整晚都發著花痴,大腦一片空白,直到送她回住處,才想起來原本決定那天向她求婚。”

    砂爺沉默下來,雙眼微眯看著朱燁,似乎在他臉上尋找著妻子的影子,良久接著道:“我之所以跟你說這些,是想告訴你,在我心裡,從來沒有想過拿婚姻來換得對事業的支持!一個男人,一生短短几十年,要背負的責任很大,擔子很重,你什麼都能權衡,都能妥協,但唯獨有一點不能打一丁點折扣,那就是婚姻。”

    朱燁心中似有所覺,怔怔看著砂爺,砂爺反手握住他的手,語重心長道:“阿燁,我希望你也能和我一樣,找到一個終身的伴侶,而不是利用的籌碼,我不希望你在以後漫長的歲月里,每天不得不把白天的面具再戴到晚上,帶回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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