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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魯生有賭癮,不僅丟了工作,還跑了老婆,給他丟下了一個年幼的兒子梁希晨。
梁魯生把住房抵押給秦理,借了5萬塊錢。
他輸光了錢,又不肯搬家,秦理讓他拖了幾個月,直到有人要買那套房,秦理才派人去和梁魯生談。
梁魯生喝了酒,抱著梁希晨坐在窗台上鬧著要跳樓。
混亂中,年僅7歲的梁希晨掉下了樓。
梁希晨被醫生宣判終身高位截癱、無法行走的那一刻,秦理決定收手。
他開始用賺到的錢做餐飲,繼而做工程,締造起了屬於他的王國。
在生意場上他左右逢源,風生水起,並且還積極地做起了慈善。
可是,這無法掩蓋秦理人生中有一段黑歷史的事實,那三年,是他再也不想記起的悲傷記憶。
偏偏,他的財富就是靠這三年起的家,這令秦理十分矛盾。
而梁希晨,就是秦理不堪回首的記憶里,最狠重殘忍的一道疤。
這個將能夠走路視作人生終極目標的青年,卻間接地讓另一個男孩永遠被禁錮在了輪椅上。
這是一個污點,令秦理永遠都無法原諒自己。
何棠終於知道,秦理不是排斥、討厭梁希晨。
而是,他根本就不敢去面對他。
☆、第72章 《何秦合理》
這時候已是七月中旬,D市進入了三伏天,每天最高溫度直逼38、9度,悶熱難當。
秦理出門的機會變得更少。
葉惠琴叫他不用回慕芳里了,半個月裡,秦理只是去醫院看梁希晨時才出了兩次門。
他曾經對梁希晨說過他們之間有約定,何棠對此很好奇,就問秦理這約定是什麼。
秦理說:“他答應我他會好好照顧自己,然後到他成年時,我就接他出來,好好地培養他。”
秦理靠坐在床上,何棠偎在他懷裡,聽他輕聲地說:“希晨數學很好,人也聰明懂事,我想讓他學習財會知識,將來可以在財務部上班。”
何棠問:“為什麼不現在把他接出來呢?他住的地方真的很糟糕。”
“我試過,可是不行。”秦理嘆一口氣,“梁魯生會到公司樓下來鬧,甚至拉起橫幅,說我害了他的兒子終身殘疾還要害他們骨肉分離,三番兩次,對公司正常運營影響很大。而且希晨現在也小,多少還有點依賴他爸爸,他的思想還不成熟,所以我希望他18歲的時候,能更明白道理,真正地獨立起來。”
何棠點點頭,了解了秦理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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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和梁希晨的接觸,何棠突然有些想念何海。因為何海和梁希晨一樣,也是早早就輟了學,整日待在家裡。
以前何棠還小,不太理解何海的怪異,避之不及。現在步入社會她成長了許多,驚覺自己作為一個妹妹,在何海的成長過程中並沒有給予他太多的關心和愛。
就這一點來說,她和梁魯生也並沒太大的不同。
這幾個月來,何棠有時會打電話回家和何慶國說幾句,她會問到母親和何海的情況,卻從沒和他們講過話。
秦理讓她主動給家裡打錢,一個月打1萬,算是用於何海的藥費。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對於自己的秦理的婚姻關係,何棠的底氣著實是不足。
有時候,看看吳慧堯,再看看自己,她會覺得這表面光鮮亮麗的婚姻,事實上也許十分荒唐。
吳慧堯已經同意了施智敏的追求,兩個人正式開始交往。中勤建設並沒有禁止員工戀愛結婚的規定,算是比較開明,所以吳慧堯和施智敏也就高調地秀起了恩愛。
他們兩個人真是挺配的,施智敏是D市本地人,是家裡的獨子,父親是公務員,母親是企業退休職工,他已經靠著積蓄和父母的贊助按揭買了一套90方的婚房,還有一輛代步小車。吳慧堯家裡開小廠,也是獨生女,家境和施智敏相當,吳慧堯媽媽說如果女兒和施智敏結婚,就出新房的裝修錢,再陪嫁一輛中型轎車。
兩個完全沒有後顧之憂的人就這麼快快樂樂地談起了戀愛。
中午時一起去食堂吃飯,下班後手拉手地去約會,看電影、游公園、逛商場,吃飯喝茶泡咖啡館,偶爾還與一群同事朋友聚會,玩玩桌遊泡泡酒吧,小日子過得充實而滋潤。
吳慧堯給何棠看她和施智敏周末時開車去常州恐龍園遊玩的照片。
照片上兩個人穿著情侶T恤、短褲,戴著同款的鴨舌帽,合吃著一個甜筒,偶爾施智敏還把吳慧堯背在背上,兩張年輕的臉龐笑得特別開心。
吳慧堯一臉甜蜜地說,如果和施智敏交往順利,他們計劃第二年上半年就結婚了。
何棠為吳慧堯感到高興,心裡卻又生出一種令她害怕的情緒。
她發現自己在羨慕。
可又說不出來到底在羨慕什麼。
何棠怪自己居然這麼不知足,她的這份婚姻才應該讓人羨慕不是嗎?除去優渥的生活不提,秦理對她溫柔體貼、關懷備至,對她的家人也是十分照顧,她能感受到他對她濃烈的愛和依戀,有夫如此,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何棠心中嘆氣,自己也回答不了這個問題。
趁著上班空閒,何棠往老家掛了一個電話。
電話是何慶國接的,何棠與他說了幾句後,說自己想和何海說說話。
何慶國擱下了話筒,時間過了許久,何棠才聽到何慶國的聲音隱約傳來:“你妹妹要和你講話你躲什麼!”
然後,何棠就聽到了何海的聲音:“餵。”
“哥。”何棠捏著話筒,問,“你最近好不好?”
“還好。”何海聲音低沉,他突然問,“上一次,你背上有沒有受傷?”
何棠一呆,想起他潑出的那盆滾水,笑了一下,說:“沒有,隔著衣服呢,我沒事。”
“我……”何海嚅囁著,“我沒想讓你受傷。”
何棠嘆氣:“難道你想讓秦理受傷嗎?”
“也不是……”何海不知該怎麼說,“就是不想你嫁給他,他身子不好,活不長。”
何棠惱了:“哥你別胡說!你這樣子我以後還怎麼和秦理回家!他身體挺好的,你別老說這些胡話。”
何海不吭聲了,何棠剛想提醒他夏天了要注意防暑,就聽他低聲問道:“他對你好嗎?”
何棠心中一軟,回答:“挺好的,他很照顧我。”
“那你開心嗎?”何海說,“小棠,你和他在一起開不開心?”
何棠低下了頭,竟然不能快速回答這個問題。
何海感受到了她的沉默,說:“如果你不開心,就告訴我。”
“我沒有不開心。”何棠說,“哥,你放心,我和秦理真的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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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理和何棠商量,開始準備十月份的婚禮。
何棠是個年輕的女孩,對於婚禮自然有過憧憬,但是她的期盼其實特別普通,無非就是像其他新娘一樣,穿婚紗,擺酒席,簡簡單單熱熱鬧鬧就行了。
秦理不依。
澤土鎮的喜宴因為何海的搗亂而變得十分尷尬,何棠甚至都沒穿喜服,秦理心裡一直都記掛著,他說他要送給何棠一場刻骨銘心的婚禮。所以,何棠心中有什麼想法只管提出來,他會盡全力滿足她。
何棠還真說不出來,說一切讓秦理做主。
秦理無法,只得找了一個開公關公司的朋友幫他策劃婚禮。
另一方面,城南中學新建工程設計方案已經確定,正在審批、預算的流程中,秦理和秦勉已經確定了六家陪標單位,還讓許多本來有意來軋一腳的公司打消了報名念頭,當然,是花了一些代價或欠了一些人情的。
操作這個標的招標代理機構是城邦工程建設諮詢公司,具體到負責人是一個叫費凌霄的中年人。秦理和費凌霄有點私交,和城邦諮詢的老總也有不錯的交情,因此,對於報名門檻的設定,他有一定的把握。
屠寶良已經和劉福勇很熟了,秦勉和喬勝榮也已經度過了相互試探的階段。喬勝榮驚訝於女兒齊飛飛和秦勉的關係,畢竟飛飛才18歲,不過想到秦勉的各方麵條件,對於這份還不明朗的戀情,他心裡是很滿意的。只是他到底還是一個父親,對於秦勉的動機,他多少還有些懷疑。
妻子朱晚莉對此很無語,她說:“你怕秦勉騙飛飛?拜託,我看分明是飛飛纏著秦勉不放吧。”
秦理和費凌霄交流過,城南中學標勢必會因為報名單位過多而進行資格預審,最終入圍的公司名額大概會是十二、三家。
費凌霄私底下對秦理說:“你要想中標,找的公司資質業績一定要好,這一次條件會定得特別嚴苛,很多東西都要查驗原件,最後起碼要入圍七、八家才有中標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