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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年,初戀的甜蜜環繞在兩人身邊,他們將這份情愫隱藏得很好。兩人在學校就如普通同學一樣交往,沒有牽手,沒有親吻,沒有擁抱,沒有甜言蜜語更沒有海誓山盟,只是平淡似水流般的學習生活,依舊禁不住兩顆心越走越近。
但是,即使他們自認為瞞過了一切,這份曖昧朦朧的感情還是被老師和父母發現了。
可想而知,史夢妍的家人有多麼震驚。
當時,這場早戀驚動了整個學校,因為男主角身體的特殊性和女主角的優秀美麗,幾乎所有的學生老師茶餘飯後都在討論這個話題。
史夢妍深受影響,她的學習成績在短時間內急劇下降,她的父母提出要她轉學,秦理得知消息後,立刻就做了一個決定。
高一結束,他退了學。
秦理和史夢妍沒有再聯繫,兩年後高考結束,秦理沒有想到,女孩子眼角噙著淚來到了他的家裡。
史夢妍告訴秦理她將要去上海念大學,她對秦理說她一直都想著他,記掛著他,她斬釘截鐵地說:“阿理,我喜歡你,你等我四年,四年後我就回來,我們一定會在一起。”
然後她就去了上海,兩個人開始了異地戀。這場戀愛,史夢妍依舊是瞞著家裡人的,每次回D市,她都會悄悄來秦理家裡與他見面。他們無法外出約會,就在家看看電影、看看書,甚至只是依偎在一起聊聊天。
起初,他們的感情像火一樣熱,每天電話簡訊不斷,一段時間不見就想得要命。慢慢的,隨著史夢妍融入多姿多彩的大學生活,她與秦理的聯繫漸漸少了起來。
兩個20歲左右的年輕人,一個終日待在家裡,另一個在繁華的大上海過著忙碌卻精彩的生活,秦理自己也知道,他們之間不可避免地出現了兩條分岔路。
但是他不願意放棄,他將精力投入到工作中,想要為自己和那個女孩的未來而努力。可是,那時候秦理剛創業不久,秦勉又在讀大學無法幫助他,因此他的事業開展得並不順利。
不知從何時起,秦理和史夢妍開始無話可說。
秦理說到工作上的事,史夢妍不感興趣,史夢妍講到大學裡的趣事,秦理好奇多問幾句,史夢妍又覺得會刺到他而選擇迴避。
很快,有其他男孩開始瘋狂地追求史夢妍,史夢妍內心焦躁不安。畢竟,她和秦理所謂的戀愛和常人太不同,作為一個女孩,她甚至無法享受到一次正常的約會,別說爬山旅遊打球了,就是外出吃頓飯、看場電影,對他們來說都是奢望。
史夢妍開始懷疑,開始動搖,開始對自己和秦理的未來失去信心。
大二那年,史夢妍的母親知道女兒還未與秦理斷絕聯繫,這位優雅半生的知識女性不管不顧地衝進了葉惠琴的工作單位,當著所有人的面辱罵葉惠琴,甚至用上了惡毒至極的語言。
在秦理的記憶里,那真是一段糟糕的歲月。
最終,史夢妍被家人安排去美國留學,離開前,她對秦理說,她一定會回來。
秦理答應會等她,其實他心裡很明白,她這一走,於他們的感情就是毀滅。
果然,兩年後,秦理等來了史夢妍的分手電話。
那一年,他22歲。
他的王國初具雛形,正在茁壯發展,秦勉也已經大學畢業,來到他身邊做了他最堅實的左膀右臂。
秦理沒有告訴史夢妍,現在的他已經不是那個半途退學,終日待在家裡的寂寞少年。
他已經有能力給她許多東西。
他沒有說,因為他知道,他能給的,她已經不想要了。
這些年來,秦理一個人過。他偶爾會記起少年時的那場戀情,覺得那時的自己真是單純得可愛。
他從來沒怪過史夢妍,相反的,他很感激她。那個美麗的女孩頂著壓力陪伴他數年時間,那是秦理一輩子都珍藏在心裡的青澀回憶。
現在的他早已不會輕易動心,更不會因為女孩長得漂亮而對其有好感。因為自己的經歷,他會更看重一個人的內在。
也有很多客戶或商界朋友給秦理介紹女朋友。那些女孩子條件都不錯,但知道了秦理的身體情況後,她們都變得很糾結。
她們心裡都清楚,除去身體殘疾,秦理的長相、氣度、財富無不優秀,嫁給他,這輩子就不用奮鬥了。
可是,想到要一輩子守著這麼一個重殘之人,她們又覺得很不甘心。
這些心理活動體現在相親中,就讓她們的表現變得若即若離,奇奇怪怪。
聰明如秦理,怎麼會看不透呢?
所以幾年來,這個男人經歷過幾次相親,卻沒有談一場戀愛。
尤其是在看過表弟葉思遠傷筋動骨死去活來般的戀愛後,對於愛情,他多少有些望而卻步。
直到,他認識那個叫做何棠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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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中旬,何棠接到何慶國的電話,說何海的手術擱置了。
何棠很不解:“錢不是夠了嗎?”
何慶國說:“小海有復發的徵兆,唉……暫時不能做了。”
何棠呆住了,她可以想像父母此時焦急的心情,但大家都無能為力。
父親說:“過段兒元旦放假,你要是走得出就回來一趟,你表哥結婚擺酒,特地讓我們把你叫上。而且,你也快一年沒見小海了,他滿想你的。雖然他沒說,但是我好幾次看到他看電視上的氣象預報時,特別關注D市的天氣。前幾天他還和我說,D市有強冷空氣來,我說你自己打電話給你妹妹嘛,他怎麼都不肯打。這孩子……”
聽著父親的話,何棠心裡思緒萬千,她說:“好,我元旦一定回去。”
何慶國欣慰地笑起來,說:“到時候你記得帶點禮物給小海,讓他高興高興。”
“知道了,爸爸。”
何棠放下電話,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轉身往辦公室走去。
在走廊上,她碰到了王宇霖,王宇霖見何棠面色不太好,關心地問:“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何棠搖頭:“沒有啊。”
王宇霖突然想起了什麼,說:“對了小何,你今晚有沒有空?”
“啊?有空啊。”何棠回答,“有什麼事嗎?”
“晚上有個飯局,你跟我一起去。”
何棠有些受寵若驚,通常情況下,像她這樣的小菜鳥哪裡有機會跟著領導們去應酬的場合。而且最近,她和王宇霖在工作上也沒有什麼聯繫。
見她沒答話,王宇霖說:“有問題嗎?”
“沒有。”何棠立刻搖頭,小聲問,“王師兄,是什麼飯局啊?”
“和一家業主的幾個人吃頓飯。”王宇霖扶一下眼鏡架,笑道,“你不用緊張,到時就說是我秘書好了。”
“哦。”何棠應下了,略有些興奮地回了辦公室。
晚上,她搭著王宇霖的車去到D市新城區一家高檔的海鮮酒樓。
何棠什麼都不知道,陪著王宇霖搭電梯進了一個大包廂。
一路上,王宇霖簡單地給她介紹了一下飯局的情況。對方是D市教育局發展規劃科和財務科的兩位科長,之所以與他們見面,是因為明年富洋建築的重頭任務,就是要拿到由市教育局作為招標人的城南中學新建工程標。這個標工程造價在4個億左右,到時競爭會十分激烈,因此富洋要提前做起準備。
這是何棠第一次聽到城南中學的名字,她一點也不懂,更想不到這4個億的工程會與她的生活扯上聯繫。
她只是很乖巧地陪在王宇霖身邊,聽他與那兩位科長侃侃而談。
王宇霖點的全是高檔海鮮,喝的也是金裝好酒,他自己不喝酒,頻頻敬那兩位,一餐飯吃得倒也愉快。臨走的時候,王宇霖從公文包里拿出富洋建築的兩本宣傳冊,分別遞給兩位經理,說:“顧科和劉科那麼忙,還要賞臉來與小弟聚聚,我真是過意不去。這是我們公司的宣傳冊,裡面有許多我公司做過的工程案例,還請顧科和劉科仔細看一看了。”
顧科和劉科對視一眼,打著哈哈就一人一本地收下了宣傳冊。然後大家離席,王宇霖十分殷勤地為兩人找了代駕,目送他們上了車。
回去的車上,王宇霖點起一支煙,眯著眼睛降下車窗。何棠悄悄地打量他,想了想,問:“王師兄,你剛才給他們的宣傳冊里,是不是夾了東西啊?”
王宇霖笑了,一邊開車一邊問:“你是猜的還是看見的?”
“猜的。”
“還不算笨。”王宇霖將菸灰撣到窗外,“今天是第一次和他們吃飯,只是送了點小東西,大閘蟹的提貨券和百貨大樓的購物券,幾千塊錢而已。”
何棠在心裡咋舌,默不做聲。
王宇霖繼續說:“到了明年,項目啟動的時候,操作起來就不是幾千幾萬能搞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