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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上幾個同事都笑了起來,紛紛附和,何棠囧了,忙說:“我哪裡來的男朋友啊!”
身後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聊什麼?誰的男朋友?”
何棠驚慌地回頭,看到王宇霖後臉上都快燒起來了,杜芳芳笑著說:“王經理,我們在說何棠是不是找男朋友了。”
何棠急忙說:“沒有啦!我現在還沒考慮這事兒呢!”
王宇霖溫和地笑起來,說:“幹嗎不考慮啊,你都23了,也不小啦。”
傅大姐在公司資歷很老,敢於和王宇霖開玩笑,插嘴說:“王經理,別說小何,你什麼時候請我們吃喜糖啊。”
王宇霖笑得如沐春風:“好日子到了,一定會請,放心。”
說完,他找人拿了需要的文件,左手插在褲子口袋裡悠閒地往門口走,臨走前又用那文件拍了拍何棠的頭:“好好工作,轉正了就馬虎啦。”
何棠:“……”
王宇霖離開後,辦公室里的同事們又八卦地聊起天來,大意是說,王宇霖好像找女朋友了,對方是一個在投行工作的高級白領,年紀似乎比王宇霖大幾歲。
“上次我見著那女的在樓下等王經理,穿一身白色套裝,開一輛紅色轎跑,年紀雖然大了一些,倒是挺有味道的。王經理都沒開自己的車,上了她的車就走了。”
有女同事鬱悶地說:“唉……又一個鑽石王老五被人搶了。”
男同事笑她:“就算沒被人搶也輪不到你啊,王經理眼界很高的啦,上次孫董夫人介紹自己的外甥女給他,他都沒看上人家。”
何棠在邊上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心裡越來越鬱悶。
沒想到,到了下午,她也成了同事們八卦的中心。
有花店員工給何棠送來一盆花,米色的小陶盆,盆里長著一株很普通的綠色植物,只有葉子沒有花。
何棠心裡一動。
同事們都圍了上來,有人說:“真稀奇,哪有送女孩子這樣一盆東西的。”
何棠正在打開隨小花盆一起送來的卡片,杜芳芳探過頭想偷看,沒得逞。何棠躲在角落看了卡片,上面是一行手寫的字:
——如果我從現在開始,每天送你一盆花,持續999天,你會不會想要打我啊?
——何棠,祝你開心,^_^
——秦理
他的字滿大氣灑脫的,一如他的為人,卡片上還隨意地畫了一個笑臉,何棠悄悄地笑了,把卡片塞進包里,又把小花盆放在了辦公桌角落,拿來杯子給葉片兒澆上了水。
那一片片的小葉子嫩綠鮮活,輕易地就給單調嚴肅的辦公室增添了一絲活力。
杜芳芳指著那盆小植物,好奇地問何棠:“這是什麼呀?會不會開花?”
“會開花的。”何棠笑眯眯地回答她:“這是四季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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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何棠想了又想,還是給秦理打了個電話。
“你送的花我收到了,謝謝。”她的聲音細細軟軟的,“不過別再送了,別說999盆了,你送9盆我都沒地方放啦。”
秦理很開心:“放心,怎麼可能真送999盆啊。今天公司後勤去花鳥市場買綠植,我想到你,就讓人給帶了一盆。其實我不太懂花卉,他們買回來後我才知道海棠花原來是長這樣子的。”
“這是四季海棠,是海棠花的一種,還有其他不同的品種,長得也不一樣。它現在沒開花呀,開起花來會很漂亮,花朵很小,粉紅的顏色配著葉片非常可愛的。”何棠想到父親種的那些海棠,說,“而且它很好養,四季常綠,不容易死。”
秦理笑道:“是麼,說的我都想養一盆了。哎,對了,你知道海棠的花語是什麼嗎?我今天特地在網上查了一下。”
何棠好奇地問:“是什麼呀?我還真沒關心過這個。”
秦理慢悠悠地說:“溫和,美麗,快樂。”
何棠細細體會了一下,笑著說:“都是好話嘛。”
“也有不好的。”
“是什麼?”
“苦戀。”
何棠拿著手機怔住了,想了想,說:“這些花語什麼的,就和星座一樣,信的人很信,不信的人就一點兒也不在乎的。其實對我來說,養海棠就一個說法,就是好養。”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最後,何棠向秦理表示感謝,說他教她做的價格得到了同事的表揚,秦理說不客氣,接著兩人便結束了通話。
掛掉電話後,秦理轉著眼珠想了一會兒,按呼叫鈴叫來郭建雲,他說:“郭叔叔,頂樓的陽光房你幫我安排一下,去買一批海棠花來。”
“海棠花?”
“對,海棠花。”秦理笑吟吟地說,“據說開花了會很可愛,還很好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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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市的冬天來臨了,氣溫急劇下降,街邊的行道樹也漸漸變得光禿禿。
這是何棠在這個城市過的第一個冬天。
她已經有些習慣這裡的氣候、飲食和民風,每天裹著大衣擠著公車在城市裡穿梭。在公交車上,何棠喜歡倚著扶手杆站著,車子開過一個又一個站,她就看過一幕又一幕或陌生或熟悉的風景。
有時車子會經過錦宏國際,何棠的視線總是會隨著那幢建築物而移動。
她會想起這幢樓里的某個人,他們平時不常見面,更多的是QQ聊天或者是電話。
何棠和秦理僅有的兩次見面都是在凡人軒,秦理用的理由都是一個人吃飯沒意思,要何棠陪他一起吃飯。
凡人軒的食物都很好吃,何棠發現,與她一起吃飯,秦理真的可以吃很多,這令何棠感到欣慰,在她看來,秦理的身體實在是瘦了一點。
關於這個話題,秦理說:“這大概和我身體底子有關,我的確吃得不多,吃下去的營養好像還吸收得不好。”
何棠沒有再去過秦理家,秦理也沒有再對何棠說過曖昧的話。
兩個人真的就像知心的朋友一般,平淡卻溫暖地交往著。
何棠很滿足於這樣的相處模式,但秦理那邊卻壓力山大。
葉惠琴一次又一次地打電話問他:“阿理,你追那女孩兒,追得怎麼樣了?”
秦理說:“正在進行中。”
葉惠琴不滿意了:“這都快兩個月了,怎麼還沒有進展嗎?”
秦理對母親實話實說:“其實吧,我覺得沒戲。上回我都變相表白了,但是人家一口就拒絕了。”
葉惠琴眉毛都挑起來了:“為什麼呀!”
秦理笑著說:“你說呢。”
葉惠琴還想嘮叨幾句,秦理就東扯西扯,把話題拉遠了。
結束與母親的通話後,他操縱著輪椅到了窗邊,錦宏國際地處市中心,從十二樓望出去,能看到光影璀璨的夜景。
秦理時常坐著輪椅待在窗邊,放空心靈發發呆。
腦子裡那些和工程、報表、合同、利潤有關的東西慢慢抽離後,他就想起那個女孩子來。
在秦理二十七年的人生中,這是他第二次動心。
上一次,他還只是個18歲的少年。
☆、24、我想要走路
人們都說,哪個少年不鍾情,哪個少女不懷春。
18歲的少年秦理喜歡上同班女生史夢妍,自然而然,簡簡單單。
史夢妍出身書香世家,父親母親都是大學教師,她本人也是學業優秀,知書達理。
當然,少女能得到眾多少年的傾心,還因為她擁有一張美麗的臉。
史夢妍和秦理相識於18歲,一個是長發飄飄的漂亮女孩,一個是雖然坐著輪椅但依舊白淨俊朗的陽光男孩,他們的戀情起先就如青蘋果一般青澀,在教室里遙遙相望,只一個眼神就能讓對方讀懂自己的心情;課餘時間裝作不經意地經過對方身邊,哪怕只是衣角的碰觸都能讓人臉紅心跳。
秦理無法上體育課也不用出操,每當教室里只剩下他一個人的時候,他就會要求陪讀的護工叔叔把他推去窗邊。
為了照顧秦理,學校特地將他們的教室安排在一樓,從教室窗子就能看見操場,秦理自小就有這樣的習慣,也可以說是喜好,他喜歡坐著輪椅待在窗邊,靜靜地往外看。
史夢妍就如一縷春風吹進了秦理的心。她與幾個女孩結伴從操場走來,素雅的白色上衣,藏青色的運動短褲,窈窕的身材,優雅的舉止,一雙眼睛楚楚動人,輕易地就叫秦理動了心。
那個年紀的男孩女孩,喜歡上一個人很簡單,那樣的一份喜歡,也很純粹。
史夢妍自己也想不明白,她怎麼會喜歡上秦理。
這個男生身體重度殘疾,幾乎可說生活不能自理,但他卻一點也不消沉低落,也沒有古怪的壞脾氣。他很隨和,很幽默,很開朗,很聰明,他的眼睛永遠都帶著笑意,是史夢妍認識過的最可愛的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