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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當我知道李醫生很擅長做這類手術後,我真的心動了。

    如果手術成功,我也許會有比較大的改變,這是以往我時常幻想的場景,我的右手可以靈活地動,我可以站起來,像你們一樣走,哪怕是要拄兩個拐杖都沒關係。

    糖糖,我迫不及待想把這樣的自己送給你,我實在不捨得你陪著現在的我過長長的一生,你是那麼好的一個女孩子,本該擁有一個健康的丈夫,一份溫馨無憂的生活,可是老天讓你我相遇,還讓我們走進了彼此的生活,並且結為夫妻。

    從這一點上來說,我很自私,我並不是一個大度的人,不會說我不夠好,你離開我可以找到更好的男人,我不願意放你走,我希望你能一直陪在我身邊,所以,糖糖,當我的身體變得越來越糟糕後,我知道,到我做選擇的時候了。

    糖糖,你還記得我曾經對你說的話嗎,那時候我們才剛認識,在卡麗爾酒店宴會廳的一個角落裡,我對你說,如果有一天,你心裡對某一樣東西發了瘋般地渴望,即使得到它的機會十分渺茫,你也會拼盡全力去爭取。

    還有一次,就是城南標投完以後,我對你說,人生中時時刻刻都會碰到選擇,不同的選擇也許就會轉到不同的方向。

    所以,糖糖,我現在就處在這樣的選擇前,面對著心裡發了瘋般想要的東西,在危險係數並不高的前提下,我選擇為了我們的未來,爭取一下,努力一下。  

    玻璃瓶里的幸運星是我這些天親手摺的,我折得很慢,只有99顆,送給你。你曾經說過小馬給他的女朋友折星星道歉,是因為他很愛她,那麼,如果你看到了這封信,就說明我已經無法親口對你道歉,所以我讓那些星星幫我對你說一聲:對不起。

    何棠,結婚一年多,感慨萬千,像我這樣子一個以輪椅代步的人,能娶到你這樣一個妻子,實在是老天給我的福氣。

    只是很遺憾,我不能陪著你一起走下去了。我親愛的妻子,你還那麼年輕,你要答應我,在看完這封信後,你要聽阿勉的話,如果我死了,你要安心收下我留給你的禮物,如果我沒有死,你就乖乖地簽下離婚協議書。

    真是奇怪,我剛才的心情明明很好的,為什麼寫到這裡時,就變得很傷心了呢?我現在,明明活得好好的呀,我坐在這間病房的窗邊,抬頭看著天上,這附近似乎有人在養鴿子,我總是能看到一群群鴿子飛過。

    洛杉磯的天好藍,雲好白,冬天的太陽特別舒服,我剛才還喝了一杯奶茶,吃了一塊藍莓蛋糕。吃到藍莓蛋糕時我就記起了你,親愛的糖糖,你為什麼不在我身邊呢,你知不知道我現在特別想你,今天早上明明才和你視頻過,可是現在我就想你了。

    明天我就要做手術了,希望一切順利,希望你和阿勉來到這裡時,能看到一個脫胎換骨的我。  

    我的邏輯似乎出現了問題,當你看到這封信時,只能說明,我已經不在了吧。

    噢,實在不想修改了,那就這樣吧,親愛的何棠,最後要告訴你,我愛你。

    往後,沒有我的人生,請你一定要精神百倍地走下去,找一個好男人,住一個大房子,生一個小孩子,安安穩穩、快快樂樂地過一輩子。

    你一定要答應我,這樣子,不管我在哪裡,都會覺得很開心。

    秦理^_^

    201X年2月X日於洛杉磯

    到了後來,他的字跡有微微的潦糙,落款邊上還隨意地畫了一個笑臉,何棠低著頭看著這兩頁信紙,默了一會兒後又從頭讀了一遍,讀完後,再讀一遍。

    然後她把信紙整整齊齊地疊起來塞進信封,和那個裝幸運星的玻璃瓶一起放到了包里。

    太陽快要落山,窗外的天空陰了下來,洛杉磯晝夜溫差很大,何棠起身關了窗,又走回秦理身邊。

    他依舊安靜地睡在病床上,面色安詳,他的睫毛纖長濃密,連著嘴角似乎都是翹起的。

    他沒有戴帽子,頭髮全部被剃光,青青的頭皮上有手術留下的傷疤,此時還有些腫脹。  

    何棠幫著他活動了一下手腳,腦中回想起自己來美國前與史夢妍的對話。

    “他到底怎麼了?”

    “何棠,你冷靜地聽我說,秦理的手術失敗了。”

    “失敗了?失敗了是什麼意思?他死了嗎?”

    “不不,他還活著。”

    “那……”

    “他活著,但是醫生說,他很難再醒過來了。”

    “什麼意思?我,我不明白。”

    “就是說,秦理現在,是植物人的狀態了。”

    ☆、第103章 《》

    從這一天起,何棠把其他所有事都拋到了腦後,她留在秦理身邊,配合著醫生護士,開始了她對秦理的貼身護理生活。

    何棠見過了李凱文,知道了他是秦理的主刀醫生,而且還是史夢妍的前夫。

    

    對於手術中出現的意外,在史夢妍的翻譯下,李凱文詳細地講給了何棠聽。何棠聽著很多專業術語也不是很明白,大體上知道了秦理在手術過程中突然出現腦出血,一時間心跳血壓都沒了,李凱文瘋了一樣地對他搶救了一個通宵,才堪堪救回了一條命。

    何棠並沒有怪責李凱文,事實也證明這並不是醫療事故,秦理本身身體基礎就不好,李凱文操作也都得當,誰都無法預料到手術中會出現這樣大面積的血管破裂。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李凱文又深感自責,何棠和葉惠琴等人的態度都一樣,就覺得不要再去糾結已經過去的事了。現在,所有人最關心的,就是秦理是否會好起來。

    大家都知道植物人是怎麼一回事,秦理的現狀也完全符合醫學上對植物人的描述定義,但是,沒有一個人對他放棄希望。儘管這種病患絕大多數都是終身無救,可是誰能說奇蹟一定不會在秦理身上發生呢?

    何棠就這麼留在了洛杉磯,起早摸黑地照顧著秦理。她一直表現得很鎮定,鎮定得甚至令人害怕。她虛心又積極地向美國的護士、護工學習護理深度昏迷病人的方法,然後仔細觀察著他們的行為,並將重點難點記在了隨身的筆記本上,回頭照顧秦理時她的底氣就足了許多。雖然一開始,她做得很生疏,還會出錯,但隨著時間過去,她漸漸地熟練起來,一些手法一點兒也不比護工來得差,反而比他們更耐心、更仔細。  

    美國的護士、護工雖然專業盡職,但對他們來說,護理秦理畢竟只是一份工作,而且東西方文化有很大的差異,有些事情也說不清誰對誰錯,時間長了以後,葉惠琴就有了些不滿。她不會說英文,有一次甚至還和一個黑人護士就如何給秦理擦身的問題發生了爭執。

    此時距離秦理手術已過去兩個月,早已是春暖花開的季節。秦理並沒有絲毫好轉的跡象,葉惠琴與李凱文溝通過,知道像秦理這樣的情況,即使留在美國也只能進行一些高壓氧、痙攣機、肢體按摩等常規療法,沒有什麼更高科技的手段可以促使他恢復,她便動了帶秦理回國的念頭。

    秦勉早在三月初時就回了D市,儘管他很擔心秦理,但畢竟有這麼大一個中勤集團需要有人掌舵,新的一年剛剛開始,幾百號人在等著聽他的命令,秦勉也只能強打精神回到了工作崗位。

    聽葉惠琴說要帶秦理回國後,秦勉不放心,在四月底時又飛了一趟洛杉磯,想著幫父母親辦理一些手續。

    下飛機後,他第一時間趕去了醫院,去看望已經兩個月沒見的秦理。

    秦勉趕到病房時,病床上是空的,秦勉問了護士,才知道秦理被何棠帶到樓下去曬太陽了。

    秦勉立刻趕去了花園,隔了老遠,就看到了秦理和何棠。  

    藍天白雲下,春風宜人,他們坐在一片糙坪邊,背後是一棵鬱鬱蔥蔥的大樹。秦理還是一動不動地靠躺在輪椅床上,戴著一頂淺藍色的毛線帽,身上蓋著一床毯子。何棠則坐在他身邊的一張休息椅上,一會兒看看不遠處在玩鬧的小孩,一會兒就回過頭幫秦理蓋蓋毯子、扭扭手腕,她的嘴巴張張合合的,似乎在對他說些什麼。

    秦勉做了個深呼吸,慢慢向他們走去。

    午後的太陽暖洋洋的,曬得人昏昏欲睡,何棠聽到腳步聲轉過頭來,發現是秦勉,她微微一笑,說:“阿勉,你來了?”

    兩個月不見,她瘦了一大圈,不過氣色還不錯。秦勉向何棠點點頭,再低頭看秦理,他的雙胞胎哥哥如他離開時那樣閉著眼睛沉睡著,他面容消瘦,嘴唇微啟,腦袋歪著緊靠在輪椅靠背上,皮膚白得透明。

    秦勉在他面前蹲下,握住秦理露在毯子外的左手,喊他:“阿理。”

    令他沒想到的是,秦理突然睜開了眼睛,秦勉又驚又喜,仔細一看才發現秦理的目光沒有焦距,只是定定地望著不知什麼方向,原本時刻洋溢在他眼中的笑意,這時早已蕩然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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