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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東屁股抹油,在椅子上爬高竄低,突然拉著秦理的衣袖說:“爸爸我想吃臭豆腐!”
秦理很驚訝,從來不知道東東口味這麼重。
他問:“咦?東東為什麼要吃臭豆腐啊?”
“聞起來是臭的,吃起來好香!”秦東搖頭晃腦地對秦西說,“牛肉有什麼好吃的呀,老是吃都吃厭了。”
秦西撇撇嘴:“牛肉最好吃!臭豆腐臭死了我才不要吃!”
秦東朝他做鬼臉:“那等一下你不要嘴饞,我不給你吃。”
“我才不嘴饞呢,哼!臭死你!我的牛肉也不給你吃!
何棠看著兩個小鬼嘰嘰呱呱地吵個不停,頭都大了,說:“都別吵啦,東東吃臭豆腐,西西吃牛肉,好了吧!”
小傢伙們都不吭聲了,一會兒後,秦西眨著大眼睛問秦理:“爸爸爸爸,你喜歡吃牛肉的嗷?”
他以為秦理一定是幫他的,結果……
秦理看他一眼,溫柔地說:“西西,其實爸爸更喜歡吃臭豆腐。”說完,他笑著望向了何棠。
“啊哈哈哈哈哈!”秦東大笑起來,一副勝利者的礀態。
何棠舀起菜單擋住了臉,唉……往事不堪回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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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多嘴說一句,本文沒有像《思遠》里的葉思禾、唐銳之類的人物,所以看到王宇霖或其他人做事時,不要抱著習慣性的陰謀論思維,我寫到現在,實在沒覺得王宇霖做了啥奇怪的事啊。
☆、47
漫長的冬季很難熬,對於病重的人來說,也許會熬不過來年春天。
這天下午,秦理接到了葉惠琴的電話,她悲傷地哭泣著,對秦理說,她那中風兩年之久的老母親病危了。
兩年半前的一場事故,幾乎改變了葉家兩個年輕人的命運,也使兩個家庭完全決裂,更令葉家一對老夫妻深受打擊。眼看著兩個孫子走的走,傷的傷,葉奶奶悲傷之餘中風住院,一病不起,這兩年都是在醫院度過的。
葉惠琴哽咽地說:“阿理,醫生說她也許會撐不過今年春節。你知道,外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思遠了,她昨天清醒了一下,一直叫著你和思遠的名字,思遠又在國外,你這兩天和阿勉一起去看看她吧,見一次……就少一次了。”
秦理立刻應下,想了想,對葉惠琴說:“媽,和你說個事,何棠現在搬到錦宏國際來了。”
“啊?!”葉惠琴驚訝地說,“你們同居了?”
“也不算,她住的地方治安不好,我給她收拾了一個房間。”秦理說,“我想帶她一起去看外婆。”
“你們定下來了?”葉惠琴問。
秦理思考了一下,說:“嗯,差不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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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棠下班前就接到了秦理的電話,他說要來接她下班,一起去醫院看他病重的外婆。
在去醫院的車上,秦理有些沉默,何棠拉拉他的衣袖,問:“阿理,你怎麼了?”
“沒什麼。”秦理扭頭看她,拉過她的手緊緊握住,說,“就是想到我外婆,她以前是個很快樂很親切的老太太,兩年多前我媽媽家出了點事,我外婆就病倒了,在醫院躺了兩年,光搶救都搶救了好幾回。”
“……”何棠咬咬嘴唇,說,“我不大會說話,不過,你不要太擔心。”
秦理輕輕地笑了一聲,說:“其實,我們家的人早就有心理準備了,外婆的身體,現在也就是靠藥物和儀器維持著,要是換成經濟條件一般的家庭,估計早就撐不下去了。”
他的話令何棠想到了何海,心裡有些難過。
秦理繼續說:“外婆活著,生活質量已經降為了零,有時候我去看她,心裡就會想,其實她早一點走也是解脫,這樣活著無非是因為親人們心中還有執念,對她來說卻是無盡的痛苦。”
何棠想了想,說:“何海也說過類似的話。”
“何海?”秦理扭頭看她,“他怎麼說?”
“他說他不想活了,活著太痛苦。每一次他心衰搶救,都是我媽哭著給醫生下跪,到處求人借錢才換回來一條命的。”
“那你呢?”秦理突然問,“何海搶救的時候,你是怎麼想的?你覺得傾家蕩產續了他的命,和放棄治療讓他不再痛苦,哪個更正確?”
何棠被他問得愣住了,嘴唇動了下,抬頭看看駕駛室關敬的背影,她欲言又止。
秦理立刻升起了隔離屏,說:“咱們就是隨便聊聊,你不要緊張。”
何棠低著頭,說:“我當然是希望何海能活著的,可是每次看到他發病時特別痛苦的樣子,又覺得讓他活著很殘忍。”
“對啊,所以說,病人的家屬都有這樣的執念。”秦理笑著搖頭,“我媽媽和你媽媽,都一樣。”
“啊?”何棠不懂。
秦理說:“就是想方設法也要讓孩子活下來啊,也不管他會活成什麼樣。”頓了一下,他笑起來,“當然,我不是埋怨我媽救下了我,我很感激她沒有放棄我,現在我過得不錯,也有能力回報她。我只是偶爾會想,如果我現在還是只能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不知道我媽媽會不會後悔當初沒讓我去死。”
“不會。”何棠堅定地搖頭。
秦理問:“為什麼?”
何棠回答:“你也說了,你媽媽和我媽媽一樣,所以我知道不會。”
秦理挑眉:“怎麼說?”
“何海想自殺,他還吃過農藥。”何棠盯著秦理的眼睛,悠悠地說,“那時候他幾乎沒救了,所有人都勸我媽別砸錢了,但是我媽硬生生地把他救了回來。何海醒了以後,我媽對他說:‘何海,如果你死了,我就殺了你爸和你妹妹,然後自殺,咱們一家四口一起去死。’”
秦理有些吃驚,問:“你媽媽真這麼說?”
“是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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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理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怪不得我覺得他有些怪怪的,你媽媽這樣照顧他可不對啊,他的心理已經出問題了。”
何棠說:“對或不對,我們說了有什麼用,我媽是這世上最愛何海的人了,如果她的心肺可以移植給何海,她二話不說就會上手術台的。”
秦理問:“何海可以痊癒嗎?”
“理論上說,除非是做心肺移植手術。”何棠搖頭,“可是現在肺移植還非常不成熟,心肺移植成功率很低,費用也特別昂貴,所以得何海那種病的病人基本都不選擇手術,就是靠吃藥維持。”
秦理點點頭,對何棠說:“如果何海的病有更好的治療方法或是特效藥,你一定要告訴我。這不是錢不錢的事,他是你哥哥,我希望他能好起來,一個人來這世上走一遭不容易,他還那麼年輕,理應享受下美好的生活。”
見她不說話,秦理問:“怎麼,你好像不希望你哥哥痊癒似的。”
“當然不是。”何棠撅起嘴唇,鬱悶地說,“只是……他自己好像根本沒有求生欲,老是說自己想死,說自己活不長。”
“假的。”秦理篤定地說。
“?”
“相信我,他想活下去的。”
何棠疑惑地望著秦理,秦理微微一笑,左臂一展就攏住了她的肩,讓她的腦袋靠在了他的左肩上,他在她耳邊說:“年輕人和老年人的情況不同。糖糖,實話告訴你,其實我就很怕死。”
“啊?”
“你知道嗎,從小到大,我耳朵里常刮進來一句話,‘秦理這個樣子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啊,如果換成是我,早就自殺了。’”
“誰說的啊?!”何棠很吃驚。
秦理臉上露出微笑,說:“都記不清誰說的了,反正就是類似的話,不知道聽了多少遍。我就很納悶啊,你又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活著沒意思呢?”
何棠急著說:“那些人都胡說八道的,你不要去理他們嘛。”
“我是不想理的,不過這樣說的人真的太多了。”秦理緊了緊手臂,拍拍她的肩,“多到我自己都開始懷疑,我活著是不是真是在浪費糧食浪費空氣,一無是處得像個垃圾。對了,你知道他們說的最過分的話是什麼嗎?”
何棠不安地搖搖頭。
秦理平靜地說:“他們說我爸媽反正還有秦勉,秦家的香火保住了,何必留下我這個累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