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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勉不解:“城南中學?接人?”
喬依媛頭都不抬:“嗯,我小嬸嬸在那裡做老師,國慶還要補課,我叔叔叫你接了我後順便去把她接回家。”
“好。”秦勉二話不說,車子就啟動了。
他們到了城南中學後,喬依媛給喬勝榮的妻子朱晚莉打電話,朱晚莉說自己還要一節課才能走,叫他們去她的辦公室等她。
秦勉不想進去,提出在車上等,喬依媛卻急著上廁所,拖著秦勉進了學校。
打聽到朱晚莉的辦公室,喬依媛沒進去,直接去洗手間了。秦勉在走廊上站了一會兒,下課時間,有學生從他身邊經過,見他高大英朗,又穿著在學校難以見到的襯衫領帶西褲皮鞋,一個個都議論不停,秦勉覺得不舒服,轉身走進了朱晚莉的辦公室。
這是一間單人辦公室,朱晚莉是教育局副局長喬勝榮的妻子,在學校里自然是受點特殊對待的。
秦勉知道朱晚莉不在,想著先進去坐一下,沒想到,辦公室里已經有一個人在了。
那應該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秦勉作下這個判斷,是因為這女孩穿著城南中學的校服。為什麼要用到“應該”這個詞呢?那是因為秦勉根本就看不清那女孩的臉。
她的頭髮有很多種顏色,紅的黃的,棕的黑的,甚至還有幾簇白毛,亂得像只火雞,臉上則化著視覺系的妝,一雙眼睛周圍描著足有一公分寬的眼線,睫毛長得誇張。她的鼻子倒是小巧挺拔的,嘴唇塗成了亮亮的白色,看著有點瘮人。
女孩高挑苗條,背靠牆壁站在那裡,雙手負在身後。
秦勉站在那裡看著她,女孩也回望他,如果這張臉上勉強還能算有點表情,那應該就是不屑了。
一會兒後,女孩張了嘴,細細嫩嫩的聲音:“你誰啊?”
“……”秦勉不知要怎麼答,喬依媛已經開門進來,看到那女孩她嚇了一跳,再仔細一看,她叫起來,“飛飛!”
被叫做飛飛的女孩瞥了她一眼,扭過頭不做聲了。
喬依媛只得拉著秦勉在會客沙發上坐下,那女孩一直站在那兒,十分鐘後,喬依媛說:“飛飛,你坐一會兒嘛,站著不累呀?”
飛飛不吭聲。
五分鐘後,喬依媛又叫她:“齊飛飛,過來坐,一會兒你是不是跟我們一起去酒店吃飯啊?”
飛飛嘴裡吐出兩個字:“不去。”
“……”喬依媛說,“幹嗎不去?今天你弟弟生日哎,你親弟弟哦。”
“不去。”
“那你先過來坐一下嘛。”
齊飛飛扭過頭來瞪她:“你不知道我是在罰站嗎?!”
秦勉、喬依媛:“……”
朱晚莉回到辦公室後,連連說著抱歉,喬依媛將秦勉介紹給她,用的稱呼是“朋友”,秦勉打量朱晚莉,她是個三十出頭的女人,戴著眼鏡,滿知性的樣子。
朱晚莉收拾了包,似乎才想起一直貼牆掛畫的那個人,她問齊飛飛:“你想好了沒?是把頭髮染回來,還是轉校?”
齊飛飛鼻孔朝天,看都不看她一眼,朱晚莉苦口婆心:“飛飛,這裡是重點中學,就算你爸爸在教育局做事,你也不能頂著這樣一個頭化著這樣一個妝,每天在學校里走來走去啊!你爸爸都說了,你把頭髮弄回來就好了,其他事情我們都不追究,你要是不答應,就把你轉去市三醫院附中了!”
齊飛飛終於開口了:“愛轉不轉,我隨便。”
“……”
朱晚莉叫上喬依媛和秦勉:“算了,不管她了,我們走,一會兒吃飯都晚了。”
喬依媛低聲問她:“小嬸嬸,飛飛不去不要緊嗎?”
“她怎麼去啊!”朱晚莉叫起來,“你叔叔看到她這個樣子,肺都要氣炸啦!”
離開辦公室的時候,朱晚莉回頭喊:“你記得給我鎖門。”
齊飛飛低著頭,腳尖一下一下踢著地,沒出聲。
秦勉默默看她一眼,發現小姑娘的眼影不知被什麼東西染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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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秦勉回到錦宏國際,秦理剛坐著輪椅從樓上下來,兩個人去了書房談話。
秦勉告訴秦理,他見到了喬勝榮,並且委婉地表示了自己的身份。
“他怎麼說?”秦理問。
“我覺得他心裡有數。”秦勉說,“不過今天是他兒子生日,大家聊得不多。”
秦理想一想,問:“他家庭成員情況怎樣?”
“回來時我問過喬依媛,喬勝榮十幾年前和同事出軌,離了婚,有個五歲女兒叫喬飛飛,當時判給了前妻,跟了女方姓改名叫齊飛飛。六年前喬勝榮到教育局履職後,和本來在城南中學的同事朱晚莉結了婚,第二年生了兒子喬傑。四年前,齊飛飛的母親嫁了個美國人,跟著到美國去了,她沒帶齊飛飛一起走,把她交給了外婆。喬勝榮知道這個事後就要求拿回撫養權,齊飛飛的母親就答應了,然後齊飛飛就被喬勝榮接回了家,今年她17歲。”
“哦,這麼說,喬勝榮要養兩個孩子?”秦理摸著下巴思考,“小兒子還只有五歲,那他還是有點經濟壓力的。”
秦勉說:“就我觀察,他們家經濟條件應該屬於中上水平。”
秦理眯起眼睛:“讓我再想一下。”
這句話說完沒多久,秦理突然挑眉,“話說,秦勉,誰允許你把我餃子吃光噠!”
秦勉不以為意:“我餓了啊,唔,味道挺不錯,你哪兒買的?下次多買點。”
秦理:“……”
真過分,他想,是不是該去問何棠要個電話號碼,他連一個餃子都沒吃到哎!
☆、15、扮豬吃老虎Over了
因為賣掉了所有的衣服,何棠接下來的國慶假期變得輕鬆許多。
吳慧堯還沒有回來,何棠每天早睡早起,白天打掃衛生做做飯,晚上看看電視上上網跳跳繩,日子過得悠閒愜意。
趁著天氣好,她把夏天的衣服都曬了一下,打包整理後塞進了衣櫥,又把自己和吳慧堯的床單枕套被套全部洗掉,傍晚時她把這些東西收進屋,捧著被子聞到上面暖烘烘的太陽味道,只覺得心情舒暢,幸福感油然而生。
長假最後一天,吳慧堯拖著大包小包的特產回來了,何棠很高興,做了幾個好菜當晚飯。飯後,她把賣衣服賺的錢交給吳慧堯,讓她拿成本費,吳慧堯說算了,何棠不答應,兩個人討論後,吳慧堯終於同意以每件12元的價格計算成本,賺的利潤全歸何棠。
何棠回到房間,看著手裡的1500塊錢,立刻往家裡打了電話。
接電話的是何慶國,何棠告訴父親,她發了一筆獎金,第二天會給他打過去,何慶國猶豫了一會兒,告訴了何棠一件事。
掛掉電話,何棠立刻打給了田知賢,田知賢才接起電話,何棠就脫口而出:“田叔叔!你幹什麼又要給我媽媽錢啊!兩萬塊錢哎!你自己也要攢很久的呀!”
田知賢愣了一下,旋即在電話里笑了:“我一個人,拿著錢也沒用。小海手術需要錢,我自然是要幫忙的。”
何棠急道:“田叔叔,你不要再這樣了,以後我媽媽再打電話給你,你不要理她就好了!”
“小棠,大人的事,你就不要管了,我自有分寸的。說起來你最近如何?工作、生活都還順利吧?”
田知賢的聲音很溫柔,何棠心裡卻鬱悶得要命,她答:“我很好,工作也滿順利的。”
“那就好。你好,小海也好,我就知足了。”田知賢說,“本來,如果我經濟再寬裕點,還能多給你媽媽一些。小海的病越早手術越好,你媽媽說需要五萬塊,我實在是拿不出,只能先給她兩萬。小棠,你也要理解你媽媽,為了小海,她真的是可以連命都不要了。”
何棠不吭聲。
田知賢說:“好啦,先不說了,你電話費也貴,我們下次再聯繫。”
何棠悶悶地說:“哦,田叔叔再見。”
“再見。”
“等等!”何棠鼓足勇氣,堅定地說,“田叔叔,那些錢我都記著,以後都會還給你的。”
“傻孩子,誰要你還了。”田知賢說,“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看著你順利健康,平安喜樂,到時能嫁一個好男人。田叔叔等著喝你喜酒呢。”
夜裡,何棠卷著被子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她乾脆起床,拉開窗簾,抱著膝蓋坐在床頭,看窗外黑沉沉的夜空和小區里閃爍的燈光。
何棠想起田知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