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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歡宗掌門依舊面如冰雪之色,聲音冰冷如霜:“若有一日,逍遙宗留不得你,你便拿著這玉牌去合歡宗。合歡宗自會收留你。”然後合歡宗掌門面無表情的上下打量了莫長生一眼,“本君看你那兄長相貌風姿皆不俗,想來待你長成,也不會比你那兄長差多少。本君宗門之中,喜歡你這等顏色的男女皆有不少,你若來,盡可自行挑選雙修伴侶,同登極樂大道。”
合歡宗掌門說到這裡,唇角居然翹了翹:“你還年少,或許不知,真正的雙修之道,合歡之禮,比之追求長生之歡愉,亦不遑多讓。”
表情龜裂地莫長生:“……”
莫長生聽了一通冷傲的合歡宗掌門說的雙修之奧妙之後,才頭腦發脹的離開了。
合歡宗掌門依舊一身白衣,於月色之下,站立不動。
許久之後,璞元子才走了出來,神色陰晴不定的看向月色下的女子,道:“無論前因如何,那莫長生膽敢算計諸多師門長輩一事都是真的。你且看那凌真人與紫煙師妹,他們尚且不屑帶上那莫長生,那等算計師門長輩之弟子,自有他的去處,道友何必硬插一腳?”
合歡宗掌門冷聲道:“自有他的去處?那所謂的去處,是否是你宗門再也不會給他過多的庇佑?是否是無論他將來走到哪一步,逍遙宗的金丹長老,元嬰太長老,任何一人都不會指點於他?是否是要等幾十年後,那莫長憂倚仗其陣法天賦,為你逍遙宗立下汗馬功勞,身死道消之後,再將莫長生送上道魔相爭的前線,放任他是生是死,但憑其氣運?”
璞元子面容冷硬:“當著外宗的面,算計師門長輩,就當受此責罰!”如果不是莫長憂的陣法天賦卓越的令他也不得不重視,就是當場就將莫長生發配到靈礦之中採礦度日,也未嘗不可。
“那是你們宗門相逼!”合歡宗掌門冷嘲道,“我方才斥責他工於心計,是防他走錯了路,誤了修行。可你璞元子活了千餘年,難道還不知曉,以你宗門如今的荒唐,以他如今的修為,他要麼放著兄長做他人爐鼎,被他人採補而死,讓莫長憂的陣法天賦從此淹沒,而他自己,則可借著莫長憂做爐鼎的光,得到千幻道君為償因果所給的庇佑;要麼,就只有窮盡算計,為他的兄長爭上一爭!而他也確實做到了,換來了他兄長几十年的自在逍遙!”
“璞元子,莫說你不知曉,莫長生之所以如此算計,並非是為他自己,而是為了那自悟了千幻陣法,你剛剛才發現的陣法天才莫長憂?”
璞元子仍舊硬、邦、邦地道:“無論他初衷是為了誰,結果又是否於師門有益,總之,算計師門長輩,就當受罰!”
合歡宗掌門見他冥頑不靈,甩袖欲走:“那你便罰你的。待來日,他若求助於我合歡宗,我合歡宗必將護他到底!”
璞元子臉都黑了,比周圍的黑夜還要難看,怒道:“那小小練氣修士有何好處?還是說,堂堂合歡宗掌門,當真看中了那小子的顏色?”
合歡宗掌門不屑且高冷的看了過去:“我只是看中了他的名字而已。名為長生,卻是姓莫,還是最低劣的廢靈根。我想知道,他頂著這個名字,人人皆喚他長生,他又是否真的,能得長生大道?愈走愈遠?”
且,她不願說出口的理由是,能在小小年紀,就看清楚這世上有許多比長生更重要的事情,就敢當著諸多元嬰道君、金丹真人的面毫不掩飾的算計人心之人,又豈會是庸碌之輩?
可憐璞元子,竟連這點都看不到。
合歡宗掌門拂袖而去。
☆、第53章 莫須有
合歡宗掌門與璞元子為了自己而爭吵了一番的事情,顯然是傳不到莫長生耳朵里的。
他不知道也不會知道那些事情。
不過,合歡宗掌門的提醒,卻讓莫長生這時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他算計那些師門長輩的後果,很可能——或者說一定比他先前想像的還要嚴重。
莫長生的前世記憶,終究和蛟龍大人的前世記憶不同。在莫長生的那份深深隱藏的記憶里,對長輩不敬的確不好,但是在他沒有做錯事情的時候,些許的不敬,也是可以被原諒的;可是他顯然是忘記了,這修真界並不是口稱人人平等的地球,算計師門長輩,是決不可原諒的大事。
三日後。
夜晚。
莫長生半夜睡不著覺,乾脆跑到了房頂看月亮。
身邊還帶著一個金閃閃的盒子。
被莫長生留下來的裴十三,因煉器煉的不順,正在莫長生給他收拾的煉器房裡發脾氣,忽聽房頂有動靜,就跑了出來,仰著頭看了一會,也跳到了房頂上,翹著腿,支著腦袋,一道看月亮。
莫長生良久才道:“你說,我是不是錯了?”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裴十三卻聽懂了,他打了個哈欠,歪著頭,盯著那金閃閃的盒子看了一會,道:“那你可後悔?如果再來一次,你還會這般做麼?”
莫長生怔了怔,終於笑了出來,原本這三日的惆悵,也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了:“是,你說得對。即便是重來一次,知曉了這樣做的後果到底有多嚴重,我還是會照樣這麼做。更何況……”
更何況,雖然知曉了宗門會最大程度的無視於他,在莫長憂離世之後,說不得宗門還要費盡心思早早送他歸西。
可是,在宗門眼中,莫長憂只剩下區區幾十年的光陰,就算徐紫煙為莫長憂日日餵丹藥,莫長憂的身體也等不到築基的一日,遲早要死去。然而,於莫長生來說,莫長憂卻不會那麼早死。
他從玲瓏秘境裡帶來的長生丹,不是還沒有拿出來麼?
三顆長生丹,給莫長憂一顆,再由莫長憂的手,贈與徐紫煙一顆——哪怕那徐紫煙和凌真人當真不喜他當日的算計,這長生丹的因果,他們卻不得不還。
由此一來,即便宗門不喜,莫長生在逍遙宗里,也依舊能憑藉陣法天才的兄長,還有欠了他因果的元嬰道君,而穩穩地站住腳。
且對莫長生來說,他並不需要宗門過多的“照顧”和“偏心”,他只需要宗門能一視同仁,就有信心能獨自在剩下的路上越走越遠了。
裴十三卻不知莫長生的“更何況”是什麼,他只知道,莫長生不再頹廢焦慮,這樣就很好了。
裴十三如今的興趣,不在莫長生身上,而在莫長生身邊的那隻金色的錦盒上面。
“長生長生,為何你這錦盒裡,會有一股子酒味?”裴十三皺著鼻子使勁嗅了嗅,眼睛直直的盯著那錦盒,一副迫切的想要打開,卻又礙於這不是自己的東西,不好意思打開的模樣。
莫長生心事一去,也有了興致玩鬧,見裴十三對那錦盒感興趣,於是便笑道:“那你打開看看,酒味正濃,或許你還想再嘗一嘗?”
然後得了允許的裴十三一臉興奮的打開了那帶著酒味的錦盒,就立時目瞪口呆了。
原來這錦盒有方寸之長,周身都是金色,打開之後,這錦盒裡面卻被做成了床鋪的模樣,金色的枕頭,金色的棉被,還有最讓裴十三無語的……棉被下蓋著的金色小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