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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睜開眼看,就只能看到鐵青著臉坐在椅子上,瞪著被一道法術炸得粉碎的靈目桌和靈目桌上那張請柬的碎片。
逍遙宗風烈陽曾經因腦中奇石痴傻過一段時間,還有曾經違背門規豢養過一個爐鼎的事情,修真界很多人都聽說過。
不過之前知曉風烈陽豢養的那個爐鼎叫做莫長憂的人並不多。
可是風烈陽的請柬往外一發,幾乎所有有空關注其他人的宗門和世家之人,現下都知道那個爐鼎叫做莫長憂,以及風烈陽腦袋燒著了,現在還打算和那個爐鼎成親的事情了。
風燁身為散修盟盟主,倒是之前就知曉莫長生兄弟的事情,畢竟逍遙宗是五靈大陸第一宗門,他想不關注都不行。而這次接到逍遙宗送來的請柬,他也是頭一次冷著臉將人打發走,接著就來見了莫長生。
風燁之前就聽說過莫家兄弟兩人感情極深,現下更是因著莫長憂,第一次看到莫長生生氣時暴怒的模樣。
風燁一嘆,道:“雖然我是散修盟的盟主,這件事上,我也幫不了你什麼。”他微微一頓,又道,“然而我們師兄弟著實欠了莫道友不少人情,若是莫道友需要,我會將璞陽子逐出散修盟,讓他和你一同去逍遙宗。就算救不了令兄,也該讓那風烈陽知曉,令兄有一位不到五十歲就結嬰的小舅子,讓他不敢欺負了令兄,也讓逍遙宗能善待令兄一些。”
至於從逍遙宗手裡把人給弄出來……呵呵,這樣遙不可及的事情風盟主就不考慮了。
莫長生一怔,顯然沒想到風燁會幫他到這種程度。不過,風燁的話倒也提醒了他,是了,那張請柬上寫的是風烈陽和莫長憂的名字,那麼在外人看來,至少大典當天,出席這場親事的必然是兩個人。
莫長生登時神色古怪了起來。
風烈陽是傻子麼?他已經讓柳芙蓉回到宗門,雖然以柳芙蓉的小心,不會主動將莫長憂留在龍門鏡的事情告訴風烈陽,可修真界手段太多,柳芙蓉又不是太會演戲之人,稍加試探,風烈陽就能猜到莫長憂留在龍門鏡的事情。
可是,若風烈陽猜到了,那他為何還會發出這樣的請柬?
莫長生心中怒火漸漸平息,開始猜想逍遙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而逍遙宗里,幻峰之上,早就被鬧了個人仰馬翻。
風千幻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兒子,還有自己兒子身後站著的那個青年,瞪大眼睛道:“不行!你想要娶誰都可以,唯獨莫長憂不行!”
風烈陽面無表情,冷硬的道:“請柬已經被掌門發出去了,君子一言,豈能反悔?我之一生,只肯與莫長憂結為雙修道侶,此志不改。”
風千幻咬牙罵道:“好一個諸葛餚!剛剛當了掌門,竟然敢這樣公然與我為敵?”
她罵完風烈陽,眼刀子冷冷的朝著風烈陽身後的青年看去,見那青年被她看得直低頭,風千幻才緩了緩語氣,商量似的對風烈陽道,“雙修道侶又豈是想找就能找到的?烈陽你還小,不知道雙修道侶,不止要考慮對方的容貌、脾性,還要考慮到對方的資質和道基。”
“就如烈陽你,單系火靈根,天生純陽之體,煉器天賦宗門之內無人能敵,這樣的烈陽,如何能與一個卑賤的爐鼎,道基全毀之人結為雙修道侶?”風千幻努力遏制著自己的怒火,試圖勸回她即將走向錯誤的兒子,“旁的且不說,娘單單與你說說壽元和修為兩件事。”
風烈陽原先看也不看風千幻一眼,現下聽到風千幻說“壽元和修為”幾個字,這才目光冷冷的看了風千幻一眼。
風千幻猶自沒有意識到這個目光的真正含義,還以為兒子是將她的話聽進去了,忙道:“壽元暫且不提,先說修為。烈陽你之前因禍得福,現下已經是元嬰中期修為,在整個修真界都能站得住腳,飛升之日亦可期。可是身為高階修士,誰在修真界沒兩個還沒死的仇人?你是元嬰中期的高階修士,他們或許拿你沒奈何,可是莫長憂呢?
莫長憂道基已毀,現在連築基期的修為都沒有,難道你要為了一時的喜歡,讓這個莫長憂成為你一輩子的累贅和弱點麼?烈陽你可知,一旦你二人結成雙修道侶,那麼即便你將來不喜歡他了,單單為了面子和天道因果,將來若有人捉住他拿捏你,你就不能不受牽制。如此,何苦來哉?”
風千幻看向風烈陽身邊那個青年的目光滿是殺意:“他道基被毀,很可能一輩子都不能築基,一輩子都是個打不得罵不得,輕不得重不得,還得時時刻刻放在身邊看護的小練氣修士,他的眼界和修為只有井口那麼大。可是烈陽你呢?你天資絕決,道基穩固,現在就已經是元嬰中期修士,待將來飛升之日尚可期,你的身邊,能與你比肩的都是靈根出眾的金丹期、元嬰期甚至化神期修士,他一個小小練氣,就是站在這些人面前,都要時時刻刻小心自己會不會在對方怒髮衝冠時,一不小心就靈氣外放,將他這個小練氣給波及到。
還有,難道烈陽你將來不去那些只有高階修士才能進入的秘境歷練了麼?難道你連在外歷練時,都要時時刻刻帶著這麼一個累贅,生怕你一離開他,他就被你的仇人殺了麼?烈陽啊烈陽,當初的事情,為娘的確有錯,可是這個錯誤,為娘自會承擔,你本不該擔這個因果,從前不需要,現在亦不需要。莫長憂,你不該娶,亦不能娶。”
“就算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莫長憂著想。他一個道基被廢的小小爐鼎,他當真敢整日生活在一群高階修士中間麼?他當真不怕有朝一日被你的仇家找上門,用種種手段威脅麼?他當真不怕……”
風千幻正欲再怒聲說些什麼,就見風烈陽身後的青年,忽然站了出來,倔強地抬著頭,認真地看著她,道:“我不怕,我願意和風道長結為雙修道侶。”
“你、你……”風千幻不是沒想過乾脆殺了莫長憂,可是幾年前的五雷轟頂的醜事她尚且記得,她還不想再次經歷五雷轟頂之事,因此雖然想殺莫長憂,卻也咬著牙忍著,最後只能瞪向風烈陽,“你就這麼縱著他為難你親娘?你到底還知不知甚麼是孝道?你連教他孝順你親娘都不會麼?”
風烈陽在看了風千幻那一眼後,就沒怎麼看她,至於身後那個青年,他更是一個眼神都沒給過。
不過,他這會倒是格外開恩似的回頭看了那一臉倔強的青年一眼,爾後才看向瘋魔地風千幻,聲音無喜無悲。
“那是你欠他的。至於孝道,您似乎沒有認真看那張請柬,請柬上已經寫明,我和莫長憂結為雙修道侶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他此生……不必認你。既不認你,何談孝道?母親,您,著實過慮了。”
“還有,”風烈陽看著滿臉震驚和受傷的風千幻,終於露出這幾年來的第一個笑容,他微微勾唇,道,“若有一日,他當真殺了我,還請母親莫要為難他。”
“母債子償,何況我亦欠了他的,若當真有那麼一日,我,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