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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莫長生從儲物戒中拿出一隻玉瓶,將玉瓶中的五六顆結嬰丹來回拋著玩時,其中一人目光一變,毫不客氣的拿出自己身上的法寶,猛地砸向那個前任修士——那前任修士早就沒了半點修為,哪裡是他的對手?只一息時間……或許比一息的時間還要短暫,那名得罪了莫長生的前任修士就氣息斷絕,登時殞命。
殺了他的那名修士將他身上的儲物袋和法寶拿了出來,小心翼翼的捧在手裡,對莫長生躬身道:“莫前輩,晚輩已殺了那人,不知可否得到前輩賞賜?”
恭敬而畏懼。
按照常理說,一個金丹末期的修士,不該這麼恐懼一位元嬰中期的修士,可是,這名金丹修士著實是太識時務了。
他將莫長生看得清清楚楚,知曉眼前這位骨齡不到五十歲的“少年人”,雖然年歲小,修為也不算特別的高,可是卻是修真界少有的陣師和丹師,既可以布下能夠斷絕修士仙緣的絕世陣法,手中又有能使一位元嬰後期修士不得不廢掉修為的長劍,還有一身煉丹的好本事,道心堅毅,知曉天道因果卻不盲從,心性堅韌,能將兄長之仇藏在心底二十幾年,直到今日修為提升到足夠的地步,才在罪魁禍首的雙修大典當日驀地出現,有仇報仇,有冤報冤,毫不客氣的告訴所有人,他不是甚麼善男信女,招惹他的人,無論是修士還是凡人,他都不會亦不可能輕易放過!
陸河甚至在想,如果不是風氏母子有一個煉虛圓滿期的長輩,莫長生是不是也會殺了他們,而不是簡簡單單的用陣法困住和折磨他們。
陸河深深認為,莫長生不是善類。
卻是最適合在修真界生存的人。
“晚輩散修陸河,見過前輩。”
莫長生看著那個面容已過中年,卻肯第一個對自己彎身的金丹末期的陸河,微微一笑,將手中把玩的丹藥都裝進了玉瓶之中,再取出一瓶易容丹,朝著那陸河的方向輕輕一扔。
“希望你能活著離開這裡。”
一瓶的結嬰丹,一瓶易容丹,足以任何一名修士冒著違背天道因果的危險,殺人奪寶了。
莫長生想,他果然不是甚麼好人。
可是陸河卻大喜:“多謝前輩贈易容丹之恩!”然後將那位他殺死之人的儲物袋和法寶放在陣法邊緣,轉身便跑。
元嬰修士尚且還能把持的住,不少金丹修士看了一眼陣法邊緣的東西,再想到那莫長生的手段,斷絕仙緣的落凡陣,還有那把讓人要麼死,要麼重修的長劍……心中一個哆嗦,立刻轉身去追陸河,壓根不敢覬覦陣法邊緣的東西。
不少金丹修士一走,留下來就只有少許金丹修士,元嬰修士,還有唯一一位煉虛圓滿期的濟遙靈君了。
濟遙靈君目光沉沉的看向那陣法之中,跪地向莫長生求饒,結果卻被更早的扔進落凡陣中的幾名修士,再看一眼默然無語,卻一步一步,越發堅定的朝著風千幻那裡走去的風烈陽,心中重重的嘆了口氣,剛剛要開口向莫長生示弱,就見風千幻瘋魔了似的,想要拿著自己的法寶自戕,立刻大聲喝道:“千幻不可!”
“咚”的一聲,風千幻的法寶掉落在地上,滾了幾下,停住了。
濟遙靈君不可置信的看向那個阻止了風千幻的人。
“莫小友,你……多謝了。只不知,莫小友要如何,才肯繞過他們二人性命,將劣徒母子二人放出來。”濟遙靈君嘆道,“但凡老夫能做到的,老夫定然竭力為之。”
莫長生對濟遙靈君還是很恭敬地。畢竟,他現下的修為可遠不如濟遙靈君,恭敬,是弱者對強者的恭敬。
“靈君客氣。晚輩從未想過索要千幻道君和烈陽道君的性命,今次會如此大張旗鼓而來,也只不過是要為家兄報仇而已。千幻道君害家兄兩次自廢修為,被當做爐鼎採補十五年之久,道基被毀,若非家兄心性堅韌,此刻早就不知被心魔叨擾過無數次,死在心魔之下了。”
莫長生恭敬而堅定地道:“家兄待長生比待自己都要好上三分,為不拖累長生,甚至願意在幽閉危險之地獨自閉關十年之久,如此情深,長生怎可相負?先前長生修為不夠,不能為兄長報仇便罷,如今長生已是元嬰中期修為,兄長之仇,如何能不報?因此無論靈君與他人如何看待,是否將來會反過來誅殺長生,此仇,長生今日必要報之!”
濟遙靈君臉色一變,風烈陽繼續沉默的向風千幻的方向走去。
而風千幻已被莫長生一道術法禁錮了修為,不能再自戕而亡,只能萬念俱灰的看著一步一步走向她,隨時隨地可能踏入落凡陣,然後從此仙緣斷絕的風烈陽。
諸葛餚終究比濟遙靈君要了解莫長生幾分,見到莫長生阻止風千幻自戕,就立刻明白莫長生這次並不是要索要風千幻的性命了。
他看向莫長生,心中微微抽痛,卻仍舊公事公辦的道:“長生師弟要報仇,自是應當。即便是宗門門規,也沒有規定不許宗門弟子報仇這一條。可是……”他話音一轉,忽然又道,“可是,長憂師弟雖然道基毀損,生生受了十五年的折辱,然而無論長憂師弟經歷過甚麼,長憂師弟性命猶存,按照逍遙宗門規,未見死人……便不得違背宗門門規,殺死宗門其他弟子。只不知長生,可否還記得這一條?”
濟遙靈君也反應過來了,他看了一眼風千幻,嘆道:“掌門所言不虛,莫小友無論如何,還是逍遙宗之人。千幻的確錯了許多,然而長憂性命無憂,依據門規,莫小友卻不能殺千幻之性命。且,無論千幻做了什麼,烈陽當日卻是神智不清,痴傻如幼童,他雖是害了長憂的罪魁禍首,然而痴傻之人,如何當罰?老夫相信,若烈陽當日神智清醒,絕不可能做出此等卑劣之事!是以……”千幻毀了便毀了,他想要莫長生把風烈陽放出來。
莫長生這才笑了,他很是無辜的看向濟遙靈君:“靈君會錯意了,長生並未打算索要千幻道君性命,長生只想讓千幻道君也嘗一嘗,修為被毀,從頭修行的苦頭而已。畢竟,”莫長生一雙桃花目中儘是冷漠,“畢竟,千幻道君害家兄兩次自廢修為,長生心善,只想讓千幻道君嘗一次廢除修為的苦頭,這個報復之法,想來也不算過分吧?”
濟遙靈君還能說甚麼?縱然他的修為比莫長生高上兩個境界,但莫長生的陣法他進不去,一旦強行破陣,還會連累風烈陽和風千幻陷入落凡陣之中,丟失仙緣,且莫長生所言並不算錯,按照千幻道君曾經的所作所為,莫長生只是要千幻道君品嘗一次廢除修為的苦頭,這……就算他是千幻道君的師尊,也不能說出半個不對來。
“自然不過分。”濟遙靈君微微苦笑,又指向風烈陽,“老夫可以立誓親自廢了千幻的修為,畢竟,莫小友砍了千幻那一劍,已經讓千幻除了廢除修為和死之間沒了選擇,何不打開陣法,現下就放了她?也好讓老夫親自廢她修為。至於烈陽,烈陽當時雖然痴傻,可是害了長憂之事也是真。不如就讓二人就此結為雙修道侶,讓烈陽自此之後,唯長憂是從,隨從保護,再不離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