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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烈陽卻是不知聽懂了幾句,只憤然扛著身上的刀,踩著疾行靴,就沖了過去:“不許搶我的小爐鼎!小爐鼎是要陪我一輩子的!他一輩子都不許離開我!你敢打他的主意,那我就先殺了你!”
風烈陽殺機驟顯,刀刀都是往元白真人的要害處砍去。
風烈陽如今雖是真的傻了,然而他手底下的法術、刀術和修為卻是紮實的很,比元白真人這個靠丹藥堆起來的金丹真人可是靠譜多了。
不過半柱香的功夫,元白真人狼狽逃竄,身上已經不知被刀芒砍了多少傷口了。
“不打了不打了!我認輸,以後不打你的爐鼎的主意了!”
風烈陽哪裡肯聽元白真人的話,只是耳邊卻傳來了他的小爐鼎的咳嗽聲,風烈陽這才疑惑的看了過去。
莫長憂搖了搖頭,然後對他指了指莫長生,又指了指天。
風烈陽鼓著臉,惡狠狠地又砍了元白真人丹田上方一寸的位置一刀,方才道:“發誓!你發誓不欺負小爐鼎和他弟弟了,我就不殺你了。要不然,我今天就把你砍了,然後再把你扒光了,扔到宗門門口去!”
元白真人被風烈陽最後那一刀給嚇傻了。
他是真的沒有料到,以他的身份,這風烈陽竟然真的敢對他動手,而且還是渾身殺意憤然而來!
還有風烈陽的最後一刀,只差一點——只差那麼一點點,他好不容易用丹藥堆起來的金丹就要被一刀斬碎了!
元白真人終於不敢小看眼前這個傻子了。
人家傻歸傻,可是打架的功夫在那裡,就是真的殺了他——估計宗門也只會向他的那位老祖匯報,是一個傻子砍了他!難道老祖還會因著一個傻子而不顧修為減損衝到下界來幫他報仇麼?
“好,我、發、誓!”元白真人咬碎一口銀牙,陰狠的目光,頻頻掃過莫長生和莫長憂二人。
……
元白真人在立下心魔誓,又被風烈陽搶下了那張破碎的金色大網之後,終於頂著一身砍傷,陰鬱的離開了。
因著莫長憂特意讓元白真人在誓言裡加了不得向師門告狀這一條,眾人竟也不必擔憂會有賞罰殿的人來抓他們。
元白真人離去,莫長生帶著莫長憂和風烈陽一起進了他的小山谷。
莫長憂看著莫長生若有所思:“阿弟你是練氣三層的修為了?”然後就兀自笑了,“若是我們沒有趕到,阿弟也不會真的被元白真人帶走。”
師門可以容許元白真人去挑選欺凌那些還不到練氣三層的外門弟子,可是,像莫長生這般,雖是五靈根,卻是在修煉了不到四個月,就到了練氣三層的弟子,是不可能讓元白真人肆意凌虐的。
莫長生搖頭:“即便能活下來,卻也要吃一番苦頭。”
莫長憂聞言,只覺是自己連累了弟弟,如果不是他和元白真人當年的恩怨,也不至於使得元白真人非要弟弟不可。他剛要說些什麼,就被風烈陽撲了過來。
“長憂長憂,這裡好漂亮!我把你阿弟扔出去,我們在這裡雙修幾天好不好?好不好啊長憂?”風烈陽緊緊地抱住莫長憂,明明比莫長憂高了半個頭,卻反過來自然無比的對著懷裡的莫長憂不住的撒嬌,眼睛還時不時的向莫長生飛刀子。
小爐鼎的阿弟雖然長得和小爐鼎挺像的,看著也蠻順眼,可是,這個阿弟連聲哥夫都不知道叫,還老是吸引小爐鼎的目光,害得自己和小爐鼎說話的時間都少了!
這個阿弟一點都不可愛!
就該丟出去!
莫長生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
不是為著風烈陽想把他從他的家裡丟出去,而是因著風烈陽的話。
雙修?
哪裡來的雙修?明明莫長憂身上半點靈氣都無,他第一眼看到莫長憂的時候就覺得不對,現在細細想來,莫長憂來到仙門,自然不可能不修煉。可莫長憂這會子沒有靈力,那只能說明——莫長憂身上修煉來的靈力都被人給採補光了!
而那個採補了莫長憂的人,定然就是眼前這個傻子莫屬了!
莫長生面色不好,可是莫長憂卻是拍了拍風烈陽的後背,習慣性的哄道:“這會不行。等我再把修為提高到了練氣九層,我們再雙修,嗯?要乖啊。”
風烈陽還是不高興,他將小爐鼎抱得更緊了,微紅了臉,小聲道:“那、那就不雙修,我們、我們就只那個,我輕一點……好麼?好麼?”
莫長憂自始至終聲音高低起伏都未變,只溫聲道:“除了雙修,都必須要固守精元,你又忘了麼?”
風烈陽臉漲得通紅,終於委屈又氣憤的推開了莫長憂。
“壞蛋!小爐鼎是壞蛋!”
然後就踩著疾行靴,飛到了山谷一側的山頂,背對著莫長憂和莫長生,蹲了下去。
山谷中,只剩下了莫長生和莫長憂二人。
兩人沉默了許久,莫長憂才開口打破了平靜。
“爹娘還好麼?聽芙蓉說,咱們還有兩個弟弟?”
莫長生看了一眼離去的風烈陽,道:“爹娘都好。兩個弟弟也很可愛。你送過去的讓凡人身子健壯的丹藥,我也化開給爹娘和弟弟吃了。聽說柳師姐的家人在照顧他們,想來,應當還好。”
然後莫長生就把莫老爹和莫老娘給莫長憂fèng制的粗布衣裳,還有家裡做的醃菜醃肉,都拿給了莫長憂。
“哥哥拿著罷。就算用不上,也都拿著罷。這是爹娘給的。衣服也是娘每年都特意給你fèng的。”
莫長憂看著那些粗布衣裳,還有醃菜醃肉,微微失神:“是我對不住爹娘。如今,又對不住你了。阿弟,我做了風烈陽的爐鼎,你會跟著我一起顏面盡失,會不斷的有人以此為由來辱罵你,你可怪我?”
☆、刺青
可會怪他?
莫長生搖了搖頭:“我想知道真相。不只是你為何一直不肯見我的真相,還有這些年,你始終沒有給家裡寫過一封信,以及……你做了烈陽真人的爐鼎,可是自願的?”
莫長憂稍一遲疑,就聽眼前才堪堪十三歲的小少年板著臉道:“你可以不說,但是,我不願意聽我從未見過面的哥哥,一見面就對我編造謊言。”
莫長憂心中苦笑,可是卻也不打算欺瞞莫長生了。
他經歷過的那些事情,或許難堪,或許恥辱,難堪的讓他避之不及,恥辱的讓他想要徹底忘記,然而莫長憂卻還是一一說了出來。
他不想有一日,他的阿弟,會從別人的口中得知這些事情。
“當年,我少年意氣,一心想要尋求長生,因此一意孤行的拋棄父母離開了家鄉,來到了逍遙宗。可是逍遙宗的日子,顯然是不如我曾經想的那般逍遙自在。”莫長憂看著遠方,將往事娓娓道出。
莫長憂也是十三歲時來到的逍遙宗。
他剛來的時候,和普通的山裡長大的少年一般,並不識字,也不知天高地厚,雖然靈根資質不算好,可是莫長憂卻憑著少年意氣和一股子驕傲,愣是在外門弟子裡第一個從大字不識一個,到完全能聽得懂求道谷里夫子的課程;同樣也是第一個引氣入體,第一個突破練氣一層、練氣二層,甚至莫長憂那時的驕傲與勤奮,還被內門一位築基後期的師叔看重,偶爾透出意思來,讓莫長憂好好修煉,早日築基,待到莫長憂築基之日,他大約也能結丹了。金丹真人便能收徒,到時……莫長憂雖是從窮苦的大山里出來的少年,可是卻是那時他們那一批里的外門弟子當之無愧的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