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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玄青道君及時趕到,才讓墨雲衣沒有釀成大錯,那些凡人,雖然受了傷,卻都保住了性命。
只是墨雲衣因著那些記憶,卻是生了心魔。玄青道君也摸不准墨雲衣的心魔是與人為妾,還是那個生下來就沒養過的女兒,幾番考慮之下,玄青道君才幹脆將墨雲衣的記憶封印了。
沈諾微微勾唇。
他當然知道墨雲衣的這些記憶著實算不上美好。他更知道的是,墨雲衣的這些經歷與人無尤,至少與他是沒什麼因果關係的。只是墨雲衣遭此報應,沈諾卻也不打算再去對墨雲衣做些什麼。
只要墨雲衣不來打擾他,沈諾也從未打算再讓墨雲衣恢復那十年的悲催記憶。可是墨雲衣卻來了,口口聲聲的指責於他,沈諾不願對墨雲衣動手,卻也不願輕饒了她。
當初墨雲衣明知毀他築基根基會讓他遇到什麼樣的後果,明知淪為夫侍,若是運氣不好,又會遭到什麼樣的待遇,可是墨雲衣還是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的築基,將他丟給墨君琰,逼著他不得不為夫侍,若不是當日沈諾說出了他修煉的是誅情訣,而玄青道君明知墨君琰對他心動,生怕他耽擱了墨君琰的修煉,估計就真的逼他留下來了。
過往種種,沈諾不欲再計較,可是墨雲衣千不該,萬不該,再次自以為沒有做錯任何事情的出現。
“走罷。”
沈諾看了一眼就要從記憶里清醒過來的墨雲衣,起身欲走。
只是不等他走,墨雲衣忽然睜開眼睛,掌風襲來,喝道:“是你!我記起來了,是你那個爹爹逼原宗主打了我十鞭,逼我高祖封印我的修為丟到凡人界去的!如果不是你,我怎麼會遭遇這種事情!我怎麼能淪為妾室!都是你……”
墨雲衣的話沒有說完,她就覺得背心處一痛,接著便是全身的骨頭都斷裂了一般,頹然的摔在了地上。
墨雲衣身上無一處不痛。她甚至連坐都坐不起來了,只能躺在地上,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將她打成重傷的男人走過她的身邊,看也不看她一眼。
“哥哥……”
墨雲衣喃喃道,“為什麼,為什麼,明明是他害我至此,明明是他逼的你不得不淪為被渡劫的工具,明明是他的爹爹害得我,我知道的,要不是他那個爹爹害我,高祖安排的保護我的人怎會不見?我又怎會因為沒有人保護,而被別人給騙了?怎會修為盡失,被那等凡人侮辱踐踏,甚至還要屈膝下跪,被幾番買賣,被那些手無縛雞之力之人當做物件一樣的買賣?”
“都是他!都是這個沈諾害得我!”
聽到墨雲衣的尖叫,墨君琰這才駐足。
他依舊沒有回頭去看墨雲衣。
他只淡淡的道:“你當初,打斷小九築基,問也不問一句,就將他帶走,甚至因著因果一事想要逼他做我的妾時,你便該想到,因果循環,天道常在。”
你那時,又何嘗不是將沈諾當成一個可有可無的物件?
這是墨君琰沒有問出口的話,可墨雲衣卻聽出來了,她的確是沒有將沈諾看在眼裡過,也的確是將沈諾看成了一件物件,可是她有錯麼?那時沈諾根本沒什么爹爹來給他撐腰,她看不起他,那不該是正常的麼?
“既然如此,那麼那些凡人,因為你那時是弱質女流,手無縛雞之力,又沒有父兄撐腰,因此而欺辱於你,那不也該是正常的麼?”姚莫謙嗤笑道。
既然墨雲衣敢不顧因果,對修為低於她的人隨意折辱,那麼她就該想到,終有一日,她也碰到修為或能力比她高的人,對她也進行更加不堪的折辱。
天道有時雖不公,可它卻是不可缺少的存在。
墨雲衣這才發現,她不小心將心理的話說出來了。可是,即便是這樣,墨君琰也不敢這樣待她。
“哥哥,”墨雲衣哀求道,“哥哥,我是你唯一的妹妹,你不能這般待我……”
墨君琰一頓,“你可能保證,將來再不與沈峰主動手?”
墨雲衣一噎,怔在那裡。怎麼可能不動手?她之前每有猜到便罷了,現在她猜到了,一定是那個什麼賀蘭公子為了給沈九報仇,才給高祖出那個主意,害得她在凡人界過了十年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她豈能不恨?
墨雲衣打不過賀蘭公子,又豈能不教訓教訓這個沈九?
“我……”
墨君琰一眼就看出墨雲衣心中所想,直接道:“待你何時想明白,再從宗門出關罷。”
“什麼?”
不待墨雲衣再細問,墨君琰就招來一直護著墨雲衣的那位修士,讓他帶著墨雲衣返回宗門去養傷。
墨君琰這次出手極重,墨雲衣少說也要在床榻之上躺上個十來年才能徹底恢復。
而這十來年的時間,“正好空出來,照顧絮兒。”
墨君琰不是不心疼這個妹子的,他這邊一面出手重傷了墨雲衣,另一面就將墨雲衣那個在凡人界生的女兒給帶回來了,並安排女兒照顧墨雲衣。其中的愛護之意,無需贅言。
可是墨雲衣的回應卻更加激/烈了:“什么女兒?我沒有女兒!哥,我不殺沈九了,我不要那個什么女兒!哥,你快把她送走,我不要見到她!”
墨雲衣掙扎的厲害,墨君琰卻不解其中意。在他看來,或者說在大部分修士看來,能得到一個血脈後代,那才真的是值得歡欣鼓舞之事,是以就算玄青道君和墨君琰幾番推敲,都猜到了墨雲衣的事情,一方面可能是墨雲衣自己識人不清,試圖擺脫身邊保護她的人,另一方面,大約就是賀蘭公子為子報仇了。
只是猜到歸猜到了,看著墨雲衣能有幸得到一女,還是有靈根的,兩人立刻覺得賀蘭公子是做了“好事”了。
是以墨君琰再不解,也讓人將重傷的墨雲衣給送回去了,還特地寫信給師尊,讓師尊將絮兒送到墨雲衣身邊。
至於墨雲衣心中如何作想,如何看到那個女兒就覺得噁心和屈辱,那就不是墨君琰一個男子能想得到的了。
他現下能想到的,也只是站在沈諾面前,張了張嘴,道:“是我不好,讓你受委屈了。”
沈諾卻皺眉看他:“何來委屈?”
墨君琰這才想到,沈諾諸多情根已斬,如今只剩下一個伴侶之情,墨雲衣雖然對沈諾出言不遜,可是沈諾能察覺到墨雲衣的惡意,卻已經沒了厭惡墨雲衣的情緒了。
墨君琰想到這裡,再想到沈諾將來遲早也要將他斬上一斬,心頭一時百般愁緒,面上僵了僵,方才搖頭道:“罷了。”他又提起另一件事,“那三關,不知小九要如何為難與我?”
這句話就待了幾分調笑之意了。
姚莫謙垂手退下。他的修為高是不假,可是身份卻是沈諾的契約奴僕,姚莫謙始終都不敢忘記這一點。
沈諾如今也看墨君琰越來越順眼,聞言也慢吞吞的嘆道:“莫非墨仙長修為至此,俊朗瀟灑,還是不夠自信,需要特特來賄賂與我,提前知道這選秀三關的內容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