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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尚且不知道,沈遲身上還有重寶相助,能夠直接越過輪迴台,孟婆湯都無需喝,直接奪舍重生,若是他知曉了,怕是更要對沈遲慎重更慎重了。
“也罷。”賀蘭公子輕輕一笑,就如同雷雨過後的彩虹那般奪目溫暖,“你若不願說,本尊亦不為難你。無論如何,你總是諾兒的兄長。本尊便是為了諾兒,也不會傷你。”
沈遲面上揚起一個嘲諷的笑容。可惜最後一道天雷劈過,卻已經無人給他施加治癒術了,他現在就是想笑,都笑不出來了。
“只是不尊不會傷你,卻不會放過其他人。”賀蘭公子優雅依舊,一招手,就將在水牢之外,停駐了數日的沈七給抓了過來,“小友氣運過人,本尊不好殺你,可是,本尊不殺你,卻是能殺小友的道侶。小友一日不肯說秘法,那麼本尊便一日不讓小友的道侶好過。卻是不知,小友現下可肯說了?”
沈遲睚眥欲裂,狠狠地瞪視著賀蘭公子。
賀蘭公子這才頗為懊惱的道:“這倒是本尊的不是了,竟是忘了,即便天道甚喜小友,這天雷也是一道一道,準確無誤的錯過本尊,直接劈到小友身上的。”他嘆氣,同時揚手,“也罷,本尊便好人做到底,再幫小友一次罷。”
淡淡的藍光閃過,沈遲只覺通體舒暢,骨頭都瓷實了許多。
他慢慢爬了起來,對著眼前這個看似溫和無害,實則心狠手辣,算計頗多之人也不得不多了幾分敬畏之心。
可是沈七他還是要救得。
沈七能為他,這幾日都守在外面,這份情,他自然記得。沈七之前對他的承諾,他也記得。而現在他身邊除了沈七,再無旁人,沈七不能死。
沈遲定了定神,只能附身。下拜:“前輩,晚輩願意交出秘法,只求放過晚輩道侶一命!另,小九亦是沈家子弟,沈家滅族大仇……想來小九也是記得的,小九將來若是……”
賀蘭公子卻懶得與他再說下去,他只道:“秘法呢?你且施與我瞧。”
於是沈遲不得不親自將尋找血親之人的秘法教給了賀蘭公子,末了還要被賀蘭公子威脅,從此以後,再不許用此秘法來找沈諾,沈遲礙於修為不如人,沈七又在他人手中,不得不憋屈著答應了。
臨了臨了,沈遲在沈七的攙扶下要告辭離開了,這賀蘭公子忽然又發難道:“說來,小友還欠本尊八十一聲謝謝。”
“什麼?”
“小友忘了麼?九九天雷劫下,每一道天雷降下之後,都是本尊煞費心思的為小友療傷的。若非本尊如此辛苦,小友便是再得天道喜愛,想來這次也一定是死無全屍了吧?”
賀蘭公子確實沒有猜錯。他一步踏入化神,於此界之中,算是最頂級的一般存在,對於天道,他多多少少也是能猜出幾分意思的。
天道原本是真的打算把沈遲這個天命之人給一道天雷劈死的。沈遲身上有洞天福地,這次被天雷劈死了,轉眼就能換個身體重新投胎做人,還不帶失去記憶的。
可惜天道打算的好,賀蘭公子卻不許沈遲死。他說煞費心思的為沈遲療傷,這句話還是真的。他真的是在盡全力修復沈遲的身體——盡全力讓沈遲不至於死,也不至於完全修復好身體,多多少少也要讓沈遲的身體留下一兩個微小的後患,也不枉他猜到天道的一番好心思了。
“……”沈遲面色難堪,仿佛受了奇恥大辱一般,好半晌才憋出幾個字來,“如此,多謝前輩。”
賀蘭公子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著,嘆道:“小友果然年輕,莫非不知,一飲一啄,莫非前定麼?一個謝字,如何償還的了此中因果?小友欠本尊良多啊,便是天道,也不會不承認的……”
賀蘭公子做事雖然隨性,可是仔細思量,卻能看出,他行事之間,沒有一處是與天道相違,反而處處是在鑽天道的空子。
沈遲替賀蘭公子抵擋天劫,這原是賀蘭公子欠了沈遲的。可偏偏沈遲先一步說了願意為賀蘭公子“鼎力相助”之語,賀蘭公子又在天道要將沈遲給劈死之時,將沈遲給從鬼門關前“救”了回來,還是救了九九八十一次,賀蘭公子欠沈遲的,可不就還清了?而沈遲欠賀蘭公子的,卻是怎麼都還不清了。
這一點,竟是連天道都無可奈何。
除非沈遲願意去死上一死,一死了因果。
沈遲自重生以來,第一次感到憋屈到無以復加。
他只道賀蘭公子要對他做什麼,卻赧然發現,因果二字,直接將他死死釘住,竟是反抗也不是,不反抗也不是。
天道算計再多,也總有空子是讓人來鑽的。
當然……這都是之前發生之事了。
賀蘭公子心滿意足的讓天道甚喜之的寵兒,欠了他整整八十個因果之後,用秘法測算出,他家兒子現下並無危險,而且還身處他曾經安身立命的東九洲之地,至交好友歐陽所在之地,便再次假託歐陽,便入定閉關,鞏固修為了。
只是他終究是擔心那麼沒見過面的孩子,入定閉關不過兩月有餘,賀蘭公子初步鞏固了化身修為,甚至來不及體悟化神心得,便即刻出關了。
這一出關,便收到歐陽的傳訊符,傳訊符中,雖然還沒有沈諾現在的情況,卻有了沈諾之前在乾元大陸經歷過的事情。不包括已經被滅族的青雲鎮沈家的虐待——畢竟沈家被滅族,僅剩下的幾人里除了沈諾,誰都不會揭發自家做下的那些事情——卻包括了沈諾以純陰之體,被墨雲衣擄上天元宗本宗,被那位據說天資絕決的墨仙長給採補過了的事情。
賀蘭公子的怒氣可想而知,一收到消息,即可就上了天元宗本宗。
他和清淑的愛子,如何能被人如此作踐?
純陰之體……身為男兒身,諾兒卻是純陰之體,其中所受的磋磨可想而知。以練氣期的修為就被人採補,他甚至都不知道,沈諾將來是否還有前途可言?
賀蘭公子怒火衝天的去了天元宗,玄青道君是第一次見到賀蘭公子,初見之下,玄青道君想,他真的問都不用問,就明白賀蘭公子此行所謂何事了。
賀蘭公子與沈諾,著實太相像了。再加上賀蘭公子眉宇間的怒火,玄青道君就是想欺騙自己這兩人之間沒有關係都是不能了。
尤其賀蘭公子一上山,第一句話就是:“我此行,一為小兒而來,二來……不知尊駕高徒,可否現身一見?”
玄青道君現在倒是慶幸,還好墨君琰跑的快了。他自己仗著年老,有著不知者不為怪的名頭,尚且能躲過一劫。可是墨君琰……是他採補了人家兒子,若是雙。修還好,偏偏卻是一廂情願的採補,這個……不被發現也就罷了,現在被發現了,墨君琰是少不了一頓打了。
饒是玄青道君背後有天元宗撐腰,也下意識的覺得,是他們師徒欠了賀蘭公子和沈諾的。
他只好苦哈哈的道:“君琰剛剛下山,去了何處,老夫亦不知曉。不如道友再次等候幾日,待老夫尋到君琰,便立刻答覆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