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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話鋒一轉,聲音都凌厲了起來,“可是,諾兒從未見過雲衣仙子,那雲衣仙子都能那麼暴力的破壞諾兒築基一事,這件事,又如何說?長兄為父,你既是雲衣仙子的兄長,那麼,這件事,我問你倒也不算錯。”
墨君琰怔住:“賀蘭前輩的意思,是雲衣阻了小九築基?這不可能。”
“諾兒第一次築基之時,那麼要緊的關頭,你那妹子,都能為了你,強行打斷諾兒築基,將他丟上飛行法寶,就趕去救你。墨君琰,你倒是有一個好妹子!”
墨君琰心頭亂糟糟的。
他此刻才知道,墨雲衣竟然是強行阻止了沈諾築基。
他忽然想到之前墨雲衣危在旦夕,傳訊讓他去營救之時,沈諾對他的叮囑——如果不是沈諾的特意叮囑,他想,他大約真的會以暴制暴,不把那幾個魔修放在眼裡,那樣的話,他恐怕根本救不會來墨雲衣。
換句話說,如果不是沈諾的提醒,墨雲衣現在恐怕早就沒命了。
墨雲衣也好,他也好,多多少少都算是欠了沈諾的因果。只是墨君琰並未來得及將這件事告知墨雲衣,墨雲衣反而直接壞了沈諾的第一次築基之事,損毀沈諾的靈根。
墨君琰面上青青白白。
這倒也不奇怪,一方是他唯一的妹子,一方是他心心念念之人,兩方面都是他所在乎的,他當然難以抉擇。
賀蘭公子當然明白這件事難以選擇。可是他卻是沈諾的父親,他不用選擇,就知道自己要站在哪一邊。
“本尊不管你到底要如何抉擇,只是未有結果之前,你不許再來見諾兒!”賀蘭公子從袖口處掏出一隻哆嗦著的雪狐,還有一隻昏睡的小狼,一齊丟給了墨君琰,“拿著你的東西離開這裡,就算諾兒不認本尊,本尊也是會認諾兒的,你能給他的東西,本尊一樣能給!”
說罷,賀蘭公子雙手手指微動,也不見有什麼掐訣的動作,兩手之間,便湧上了無數白色的靈氣,不過片刻,那白色靈氣就變成了一根一根尖細的白色冰棱,齊刷刷的擊向墨君琰!
墨君琰腳步動也不動,只將雪狐和小狼納入靈獸袋中,本人卻是直挺挺的站著,受了這無數根的冰棱一擊!
冰棱入骨,寒氣逼人。饒是墨君琰是雷火雙靈根的純陽體質,也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可是他還是不肯離開。
他很清楚,只要他現在走了,那麼不管事後他做了怎樣的抉擇,至少在沈諾面前,賀蘭公子都盡可以抹黑他了。
他不能走,必須留在這裡。
賀蘭公子卻是更加的看墨君琰不順眼了,手指微動,他還想再用陰屬性的冰棱去折騰墨君琰,歐陽卻直接攔住了他。
“十七何必如此辛苦?你看不慣他,便讓他在我的小秘境裡走一遭,是福是禍,都是他自己的造化了。”
歐陽道君的小秘境,自然不是一般人能順利闖過的。就算是有人有幸闖過了,也極少有人不傷根基。
賀蘭公子在歐陽面前動手,就是打得這個主意,此刻一聽,便立刻對墨君琰揚眉道:“你可願去?”
☆、65·心機
可願去?
墨君琰心中苦笑,他現在,根本沒得選擇。
就像墨雲衣以金丹期的修為,強行將沈諾擄走,又不得不妥協,和玄青道君達成協議,將自己送予他人採補一般,沈諾沒得選擇,而墨君琰,一來是因著補償的心思,二來,則是想要討好眼前的賀蘭公子,沈諾的父親。因此,他也沒得選擇。
他對沈諾是有愧疚,可是愧疚之外,他更多的,卻是想要和沈諾共踏修仙路的想法。
他心中是真的歡喜著那個少年。
那種歡喜,來得悄無聲息,待他發現之時,已然是情根深種,非他不可了。
墨君琰年少之時,也不是沒有想過雙。修之事。只是那個時候,他心中最滿意的雙。修道侶,應當與他資質相當,修為相當,兩人無需琴瑟和鳴,卻也要能舉案齊眉方才圓滿。
當然,最重要的,對方最好是個好生養的。修士子嗣緣向來差,可是墨君琰一家只剩下他和墨雲衣了,墨雲衣又是玄青道君唯一的血親後代,便是墨雲衣將來有幸得子,那也必然是要被分到玄青道君那一脈,而墨君琰除非自己得子,後代什麼的,那就別想了。
墨君琰當初想得很認真,計劃很圓滿,甚至想著,一旦結嬰,就找個符合他要求的女修結為伴侶好了。可是事到臨頭,他才發現,先前的那些打算和想法,在那個少年面前,統統都不管用了。
他看上的那個少年,資質不錯,可是卻為欲蠱所累;年少俊朗,可是修為卻與他差了不是一星半點;至於好生養什麼的,那更是沒譜的事情了,因為他看上的人,是個明明白白的男修,壓根就生不了娃。
沈諾雖好,墨君琰以為,面對這樣一個超出他預想的人,他應該要猶豫的。可是他在發現自己心之所向之時,卻是半點猶豫都沒有的,就決定要這個少年,來做自己的雙。修道侶了。
至於資質相當,修為相當,還有什麼好生養什麼的,那是什麼?和他有甚麼關係?
墨君琰一心認定了沈諾,此刻被賀蘭公子為難,更無半點退縮之意。
只是,他到底心疼沈諾,就算賀蘭公子修為高於他,墨君琰仍是道:“能有幸去歐陽前輩的小秘境走一遭,是晚輩之福。至於舍妹之過……一切由晚輩承擔。只是,小九已經修煉了誅情訣,且已斬斷親情,還望賀蘭前輩莫要與他為難。”
因為,為難也是沒有用的。沈諾根本不會認他。
賀蘭公子沉默了一會,直接揮袖趕人。
歐陽道君倒是親自跑去送墨君琰了。
墨君琰對歐陽道君的那一頭白髮,直接目不斜視。
歐陽道君見此,多少有了幾分滿意,只是他還是很奇怪:“你既知曉諾兒修煉的是誅情訣,將來必然要斷情斬欲,你又為何要心心念念的守在他身邊?”
這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麼?
墨君琰愣了愣,過了好一會,才道:“我知道。可是,我做不到。”
歐陽道君沒聽懂,剛要讓墨君琰解惑時,二人就到了他的小秘鏡。墨君琰直接跳了下去,也就沒人給他解惑了。
然而待到歐陽道君返回,重新見到賀蘭公子之時,他莫名的就想明白了墨君琰的那句話的意思。
做不到的,豈是只有墨君琰一人?
賀蘭公子正一襲白衣,悠悠然斜坐在院中樹幹之上,手中還把玩著一隻精巧的酒葫蘆,俊顏之上掛著淡淡的笑容,溫潤優雅。
見歐陽道君來了,他還衝樹下已經看呆了的那人招了招手:“快上來,嘗嘗諾兒親自為我釀的靈酒。”
歐陽道君失神了一會,就立刻清醒了過來,縱身躍上樹幹,接過了賀蘭公子拋過來的靈酒,仰頭對唇飲盡,豪氣的一抹嘴,心頭胡亂跳了幾下,方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戲謔道:“親自為你釀的?諾兒自見了我們,不是在療傷,就是在鞏固修為,他是從哪裡抽。出時間,來特意為你釀的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