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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迷迷糊糊之中的承諾,他當然是記得的。只是雖然他那時算是被半哄騙著答應了,可是答應就是答應了,沈諾從未想過要拒絕承擔後果。那是他答應的事情,是他自己意志力不夠堅決,所以才被哄著答應了,所以,這其中的責任,不管他喜不喜歡,他從答應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然決定要承擔了。
只是沈諾沒料到,墨君琰竟然還會問他第二遍。
比之前世的一貫強勢和自作主張,墨君琰難得變了許多。
沈諾沒有抽回自己的手,而是將墨君琰所說的話從頭到尾考慮了一遍,才慢慢答應了下來:“修煉誅情訣者,此生必負一人,既然墨仙長都不介意貢獻出自己,用來交換令師和令妹所欠晚輩的因果,那麼晚輩也不至於再三推脫了。這件事,便如此說定。”
然後他才將手抽了出來,與墨君琰三擊掌,達成約定。
擊掌之後,沈諾的心情異常的輕鬆了起來。
他從來都怕欠人因果,尤其是怕欠眼前這個人的因果。畢竟,如果不是他重生之時,左。辱上戴了那隻墨君琰所贈的掩飾體質的銀環,如果不是有前世墨君琰教他的陣法知識和為他創的劍訣做倚仗,或許他根本沒有逃離固有命運的資本。
畢竟,純陰體質,爐鼎之資,再加上他當時被沈家哄騙著修煉的那種功法,他就是對未來知道的再多,修為高下立見,以及掩飾不了的純陰體質,一切都是枉然。
可是現在,就如同墨君琰所說,玄青道君和墨雲衣著實是欠了他的因果,尤其是墨雲衣,強硬的打斷他的築基一事,故意不給他餵下丹藥,然後像是撇清責任一樣,在之後還試圖讓他做墨君琰的夫侍,以此了結因果,墨雲衣所欠他的,那還真的不是一星半點。
墨君琰主動說要用自己來替墨雲衣還因果,這樣一來,沈諾自己就不再欠墨君琰什麼了,就算將來他誅情之時,真的負了墨君琰……沈諾想,他也不會覺得虧欠墨君琰什麼了,將來度心魔劫之時,他也可以理直氣壯的認為,那是墨君琰自己送上門來的還債的,他不欠墨君琰任何東西,他進階之時,必然再無阻礙,碎丹結嬰也好,化神也罷,都將一帆風順,青雲直上。
沈諾想到這些,再想到結丹之後,他就可以憑藉著丹田之中的天火,去找沈遲算帳了,桃花目中更是流光溢彩,再加上一日一夜的歡。愛所帶來的饜足感,讓少年愈發的惑人,墨君琰看著少年,就傻乎乎的移不開眼睛了。
乾元大陸。
那投奔魔修的沈遲,被其雙修道侶給休了的事情,幾乎是一夜之間,傳遍了乾元大陸,人人皆知。眾人的嘲諷更加惡劣了起來,可是這些惡劣,在眾人聽到,沈遲手中或有沈家至寶,以及沈遲交給風乘老怪的“至寶”其實是偽至寶的消息時,一下子就被淹沒了。
道魔之爭越發激烈了起來。原本打算要中立的那些修士,也開始參與到了戰爭之中,據說那偽至寶,其實是一處有百年期限的隨身空間,沈氏一族的偽至寶都能好成這般了,那麼真的至寶,豈不是會是那傳說中的洞天福地?
一時之間,乾元大陸之上,幾乎所有的修士都是滿身的殺氣。他們頂著大義的帽子,為著自己的小心思來讓戰爭充斥著整個大陸,全然不顧因果。
而“罪魁禍首”沈遲,則真的像是沈七所寫的休書中那般,真的是淪為了人人得而誅之的存在。
魔族聖子歪著腦袋,盤膝坐在地牢里。
地牢里只有他一個人。
其實也不需要別人了,因為聖子控制了手裡的天羅地網,保證只要有人出現,他就可以第一時間將人給逮住了,所以,其他人在這裡,也只是錦上添花。很顯然的,聖子不需要這些,這裡自然只有他一個人了。
於是沈遲在洞天福地待了將近十日,小心翼翼的出來之時,就被聖子的天羅地網給控制住了。
金色的網子套在身上,沈遲既不舒服,又想掙扎,末了見無法反抗,便想要用原來的法子,直接遁回洞天福地之中,誰知卻聽到了聖子的阻止。
“沈先生!”聖子一如既往的羞澀,他看著沈遲道,“沈先生,這裡只有我一個人。而且,您總要出來的,我們只要派人在這裡候著,就遲早會抓住你的。”
沈遲這才頓住動作,第一次認真的打量了一番聖子,然後乾脆坐在了地上,頂著腦袋上的金色冠子,開始和聖子談判——因為他知道,聖子不一定會殺他,可是風乘老怪,卻一定會要了他的命。
“要怎麼樣,聖子才肯放了我,聖子儘管開出條件,只要不苛刻,我都願意答應。”
“我沒有什麼苛刻的條件。”雖然地牢里根本沒有陽光,可是聖子還是將斗篷往上拉了拉,把自己遮得更嚴實了,然後才低著頭道,“我只是不喜歡這樣的道魔之爭。自百年之爭開始,道魔雙方不知死傷多少人,我不喜歡這樣。”
他頓了頓,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沈先生發誓,絕不再參與這場道魔之爭,還有,絕不可以再傷害沈諾。若是沈先生願意發誓,那麼珏便願意放沈先生自由。”
沈諾,又是沈諾!
沈遲呆了半晌,才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79·第二人
天道不公!
原來一直對他敬重有加的聖子,竟然要他答應,不去找那個沈諾的麻煩?
沈諾沈諾……
他算得上什麼?
不就是一個被沈家養出來的高級jì麼?一個高級jì,配出現在他的誓言裡麼?
沈遲笑了許久,方才停了下來,他雙目灼灼的盯著聖子:“不參與道魔之爭,這一點我可以做到;可是,不去傷害沈諾……沈諾,小九,他可是我的九弟,我怎麼可能會去傷害他?聖子過慮了。”
聖子聲音里都帶著喜悅:“先生說的,可是真的?”
沈遲笑道:“當然是真的。即便是不立下誓言,我也不會去傷害自己的兄弟的。聖子安心即可。”
聖子顯見是高興的,他抿了抿唇,看了沈遲一眼,猶豫了一會,卻道:“我相信沈先生。可是,可是,我還是希望沈先生能立下誓言。”
聖子當然是打心眼裡相信沈遲的,可是,他還記得那個人告訴他的話,只有誓言才不會騙人,與其去相信一個將來可能是敵人的人的話,倒不如相信誓言好了。
更何況,在聖子心裡,沈諾遠遠要比沈遲重要。他想,為了沈諾,他為難一下沈遲,仿佛是不可避免的了。
聖子想到這裡,語氣越發堅定了:“沈先生,請立誓。”
沈遲直接卡了殼。
他太了解這位聖子了,聖子平時看起來害羞老實,可是一旦認定了什麼,那就一定會一直堅持下去。
沈遲這誓言,是無論如何都躲不了了,他氣得險些再吐出一口血出來。
西漠。
“您是說,……果然變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