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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洛猜到溫涼會拒絕,但到底沒有料到溫涼會拒絕的那麼徹底。
他微微皺眉,聲音裡帶了點少年人的蠻橫無禮,輕哼了一聲:“浪費不浪費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是我第一次送你禮物,你就給拒絕了!你要當真不要,那我以後就再也不給你打電話了!你給我打電話我也不會接的!”
溫涼在電話另一頭微微苦笑,可原本如枯井般平靜無波的眼神仿佛霎時間亮了一下,半晌,才安撫似的應道:“既然這樣,這禮物我就先收著了,要是阿洛以後反悔了……”或者他沒有心力了,這畫還是要重新還給喬洛的。
只是不等溫涼說完,電話那頭就傳來了“嘟嘟”的忙音。
溫涼抱著電話怔了怔,片刻後便低低的笑了起來,眼睛裡盛滿和煦的笑意。這個少年,真是意外的壞脾氣,意外的鮮活,讓他情不自禁的期待起了那幾幅算不上名貴的字畫。
不知何時,溫涼只覺身後一緊,驀地就被一個高大的身影緊緊抱住了,脖頸處敏感的感受到了男人粗重的喘息聲。
“溫涼,你很久很久沒有這樣笑過了,真好看,和我第一次見到你時一樣好看。”男人低沉的聲音里有著隱藏不住的歡喜和卑微的乞求,“溫涼,再笑一笑,笑一下就好,可以麼?”
溫涼眼睛都不眨的就重新露出了一個標準笑容,這個笑容配上溫涼的容貌,端的算得上是溫文爾雅,丰神俊朗了。
然而男人只看了一眼,就瞬間避開了溫涼的目光,兩隻手卻依舊緊緊環抱著溫涼,口中模糊的道:“……對不起,對不起……”
懷中人順從的靠在男人身上,笑容依舊標準,仿佛是對著鏡子特意練出來的一般。
而另一頭,喬洛收拾好了收受的那些賄賂,便急匆匆的趕回家鄉那個小城市了。——他不著急不行,那些人既然已經把消息透露給養母了,那他們也遲早會把消息透露給養父。若是養父知道了他所受的委屈,一時情急發病,那喬洛一定會自責死的。
秦牧錚顧及著那些盯著他不放的人,沒有和喬洛一起走,而是先去了機場,又悄悄轉道返回去的喬洛的家鄉。這一來一回的折騰,就比喬洛晚了一個下午到喬教授的家裡。
他到的時候,喬洛已經和張教授,一起委婉的將事情對著喬教授說了一遍了。
喬教授夫妻是大學教授,雖然在校外也有房子,但二人還是喜歡住在學校裡面,看著這些孩子,他們都會覺得自己變年輕了不少。
學校的房子也是普通六層樓里的公寓,秦牧錚為了掩人耳目,來到喬家的時候,戴著大黑墨鏡,臉上也因著緊張,顯得更平板木訥了。
秦牧錚手心裡都是汗水,動作都有些僵硬了。
於是在喬洛開門後,秦牧錚在門口戴著墨鏡和喬教授、張教授對視了好幾秒,方才訥訥開口,張口便道:“爸、媽,我來晚了。”
喬教授和張教授年紀頗大,他們收養喬洛時就已經四十幾歲了,如今已經將近六十,鬢角都有些發白。
兩人對視一眼,對這個張口就叫他們爸媽的年輕人著實生不出什麼好感來。可是喬洛剛剛跪在地上說的話他們猶言在耳。喬洛說喜歡這個年輕人,甚至願意為了他做另一個人的替身也在所不惜。
夫妻二人對喬洛心疼的很,這種事情怨不得喬洛,就只能遷怒在秦牧錚身上了。
喬教授慢吞吞的扶了扶金邊眼鏡,將秦牧錚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圈,直接道:“當不起秦少這聲稱呼。”
秦牧錚瞥了喬洛一眼,卻見喬洛低著頭,雙眼通紅,顯然是已經哭過了。
他心中一涼,知道老丈人丈母娘這一關不好過,登時就“砰的”一聲跪在了地上。
秦牧錚張張嘴,剛想說些什麼能打動人的話,就聽喬教授忽然一聲怒喝:“關門!洛洛,關門,這種人,這種敢把我兒子當別人替身看得人,咱們家招待不起!咳咳!”言罷就是幾聲重重的咳嗽聲。
秦牧錚正卡著門跪在門口,抬起頭剛剛想去看是怎麼一回事,就見喬洛一張臉上滿是緊張焦急的衝到了他的面前,推著他就往外走。
“你先走,我爸不能生氣,快走!”
秦牧錚被推出門去,還未應聲,喬洛就當著他的面把門哐當一聲給關上了。
☆、21 捨不得
秦牧錚被推出去的時候,還保持著跪著的姿勢。
他張了張嘴,終是沒有開口阻止,亦或是敲門打擾。
他的阿喬,分明就是喜歡著他的,現在會主動把他趕出來,大約也只是顧忌著喬教授夫妻,畢竟,對外,秦牧錚的確是表現出了對喬鈺的極好,以及將喬洛當成替身的態度。而這種態度,他在C市根本不曾遮掩過,只要喬教授夫妻想打聽,這根本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如今看著喬教授夫妻的態度,秦牧錚心思一轉,就知道喬教授夫妻是心疼兒子,誤會他待喬洛不真誠了。
秦牧錚縱然擔憂,卻還是從心裡相信喬洛。有他的阿喬在,阿喬一定會為他解釋的。到時候,他的態度放軟,喬教授夫妻一定會接受他的。
思及此,男人硬朗的面龐上竟也露出一絲溫柔之色。
而公寓裡的喬洛,將門一腳踢上以後,就急匆匆的上前一步,擔心的盯著喬教授不放:“爸,你沒事吧?是不是很難受?要不要吃藥?”
一連幾個問題脫口而出,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喬教授和張教授二人臉上的表情也同時緩和了幾分。無論如何,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知道孝順,他們做父母的總會感到心裡熨帖的。
只是喬教授面上還是板著臉,轉過頭去不肯看喬洛,從鼻子裡哼出一口氣來:“難受當然是難受的,只是這個難受,吃藥不管用。”
張教授瞧著老伴兒的模樣,就立刻接口道:“是啊,心病還須心藥醫,洛洛你過得好了,你爸的病自然就不會發了。你看你回來都大半天了,那個姓秦的才趕過來,進了門還戴著副墨鏡,看著是好看了,可誰也沒回家見長輩遲到不說,還戴墨鏡的啊?這個姓秦的,他一看就是……”
張教授頓了頓,將要脫口而出的“不喜歡才會不在乎”這幾個字給吞了回去。她是想要勸解喬洛,可如果可以的話,她會儘可能的不刺激到喬洛,免得孩子傷心,到時她也得跟著難受。
喬洛到底和秦牧錚相處了十年,對秦牧錚一些細微的動作還是猜的出來的。
秦牧錚會比他到的遲,並非是出於輕視,而是習慣性的謹慎。秦牧錚此舉對喬洛來說,也算是有益無害,這不但避免把他架在火上烤,同時也避免他的養父母被一些不會看眼色的人騷擾,喬洛心裡隱約明白秦牧錚此舉的含義。至於墨鏡……方才秦牧錚估計是沒來的及摘吧?
喬洛定了定神,也不管自己猜的對不對,便一味的把秦牧錚的動作往好的方向說,說到最後,差點連喬洛自己都相信,秦牧錚是真的為了他打算,才有了方才的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