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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遠東臉上通紅。
“我的兒子,他已經死了。”溫揚帆忽然道。
潘遠東怔怔的看著溫揚帆,就聽他道:“我的兒子,那個驕傲,能夠名垂青史,能夠畫出傳世之作的溫涼,他已經死了!已經被你害死了!現在活著的,只是一個皮囊!他是你的溫涼,卻不是我的兒子!”
溫揚帆滿臉猙獰:“我死了以後,你就把我悄悄的埋起來,不許告訴他我已經死了,不許讓那個一副好畫都畫不出來的皮囊,再來侮辱我的眼睛!”
潘遠東想要拒絕。
溫揚帆卻開始威脅道:“你若是非要讓他來,我也會這樣罵他,你要喜歡讓他罵的他去自殺,你儘管讓他來!”
然後的然後,溫涼著急的趕來,卻又被人趕了回去。
潘遠東在溫揚帆身邊一直守著,溫揚帆一直在罵他,在罵溫涼,他說,潘遠東你殺了我那個驕傲的兒子,那麼我便毀了你的溫涼;你讓我的兒子再也畫不出一副好畫來,那麼我便你的溫涼,遲早要離開你!
潘遠東解釋說,溫涼還能畫畫的。
溫揚帆更生氣了:“那是他應該畫出來的畫麼?如果沒有那麼好的天賦,只有勤奮,能畫出那樣的畫來,我當然會夸一句好,可是他明明有那麼好的天賦,卻只能畫出沒有一丁點靈氣的畫,你說,他配做我溫揚帆的兒子麼?他還配用溫涼這個名字麼?”
潘遠東臉色慘白。
溫揚帆與其說是在指責溫涼,不如說是在指責他。指責他,毀了溫涼的靈氣。
他把他拉入凡塵,讓溫涼只能做一個普通人。潘遠東心痛的同時,竟也有一絲愉悅。不管溫涼還有沒有靈氣和天賦,不管別人會怎麼看他,他都只認那麼一個溫涼。他不在乎溫涼還有沒有什麼靈氣。也不在乎溫涼還能不能畫出什麼驚世之作,不在乎溫涼是否會名傳千古,他只在乎,溫涼是他的,能夠在他的懷裡,任由他親吻相擁。
潘遠東那天一直陪著溫揚帆,直到溫揚帆咽了最後一口氣。
溫揚帆一直在罵,罵完溫涼,又罵起了自己,罵他為什麼不早死?為什麼要害得溫涼的才氣全都耗盡了才死?
潘遠東原本對溫揚帆的最後一絲怨氣也沒有了。人死為大,更何況他是溫涼的父親。
只是溫揚帆死了,那麼他和溫涼之間,又該何去何從呢?
溫涼,還會有原諒他的那一天麼?如果溫涼知道了溫揚帆已經死了,如果溫涼直到了,溫揚帆死前都不肯見他,甚至還說,不願意要這個已經失去才氣的兒子了,那麼溫涼,他該如何?
潘遠東知道自己已經讓溫涼很痛苦了,溫揚帆的死,又會不會火上澆油呢?
他們,真的能有將來麼?
潘遠東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不想知道,更,不敢知道。
然而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終有一日,溫涼還是知道了溫揚帆已死的消息,然後很快的,溫涼就逃了。
就像溫揚帆說的,他是累贅,溫涼一旦知道他死了,或許傷心,或許痛苦,可是,他總會走出來的。
只是溫揚帆死前始終覺得那個充滿才氣的兒子已經消失了,寧可報復潘遠東,也不肯讓溫涼知道自己已死的消息。
作者有話要說:這篇文果然拖了太久了……真是對不起各位,麼麼噠~~
第83章 溫涼番外完(二)
溫涼消失了。
潘遠東瘋了似的去找他。
他其實是知道,是秦牧錚家的那個寶貝,將他的寶貝弄走了。
可是沒有證據,沒有藉口,潘遠東除了跑去當著秦牧錚的面質問了他一次,就再也沒辦法逼問他了。
秦牧錚不會允許他那樣對待他的寶貝。
而潘遠東自己也知道,喬洛是不會說出真相的。
溫揚帆沒有見過他帶給溫涼的傷,喬洛卻是見過的。喬洛見過他弄傷溫涼的模樣,也見過溫涼抑鬱的樣子,所以溫揚帆或許會責怪溫涼不夠堅強,太過懦弱,可是喬洛卻會站起來,幫著溫涼走出去。
現在喬洛身後不只有秦牧錚,還有了紀家,喬洛就更不會妥協了。他只會按照對溫涼好的那個方向去做。
所以,潘遠東很清楚,他不能依靠喬洛去找溫涼,更不能依靠把喬洛當成眼珠子的秦牧錚,也不能依靠一心想要他娶妻生子的潘家,他能依靠的,只有他自己。
所以,他出手了。
訂婚,然後宣布溫涼若三年內不肯回來,那麼他便燒了溫揚帆的畫。
他那麼壞,那麼心狠,他就不信不會將溫涼逼回來。
果然的,溫涼回來了。
溫揚帆會責怪溫涼,溫涼卻不會去怪自己的父親。他甚至還要擔憂溫揚帆的畫,是不是真的會被旁人毀掉。
溫涼回來了,身邊還帶了一個少年。一個虎視眈眈,像是護食一樣護著溫涼的少年——喬翼。
可是那又如何呢?
就算喬翼對溫涼有什麼想法,就算喬洛的那個小舅舅對溫涼又有什麼期待,溫涼不還是回到他的身邊了麼?
潘遠東欣喜著,彷徨著,重新將溫涼禁。錮在了他的身邊。然後他發現,溫涼仿佛已經不需要他的禁。錮了。
因為溫涼除了喬洛那裡,還有偶爾的寫生,去見喬翼,去墓園,他已經完全不出門了。
溫涼只呆在畫室里作畫。
仿佛要將他這幾年在外面看過的風景全都畫在紙上。
潘遠東默默地看著。
幾個月之後,他終於鼓起了勇氣,對溫涼說,想陪溫涼一起出去走走,隨便去哪裡都行。
“只要你喜歡,去哪都好。”潘遠東這樣說著,緊張的看著溫涼。
溫涼卻一直盯著畫板,隨意的搖頭道:“不了。我前幾年去過不少地方,然後把那裡的景象都印在腦袋裡了,不用再去看了。我要作畫了,你……可以先離開下麼?”
潘遠東沉默了一會,獨自離開了。
他呆呆的坐在客廳里,很久之後,溫涼從畫室里出來,出聲喚他,他才清醒了過來。
這個晚上,潘遠東在溫涼洗澡的時候闖了進去。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做了。溫涼被嚇了一跳,然後就溫順的像是他們之間的每一次一樣。
潘遠東每天都在很認真的觀察著溫涼,然後他終於做了一個決定。他知道溫涼大約也有什麼計劃,他只期望,在溫涼的計劃出現之前,他的計劃,能比溫涼更早。
他像是洗腦似的,每天都抱著溫涼,對溫涼說:“我們以後好好地。我會好好地待你。”
溫涼或許信,或許壓根就沒放在心上。
可是潘遠東還是每天都在重複著,他已經學著在改了,他期望溫涼能喜歡上自己,哪怕是只有一點,潘遠東也願意為之付諸一切。
然而溫涼依舊是溫順著。
就如同潘遠東曾經要求的那樣,微微笑著,不反抗,不拒絕,就這麼溫順乖巧的承受著他給他的一切。好的,不好的,他都一一接受著。
潘遠東從沒有想到過,他親手將溫涼調。教成這樣,可是竟然也有那麼一天,他會被自己親手調。教出來的人,險些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