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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老爺子、紀風然和喬教授停步和秦牧錚寒暄了起來,喬洛則和張教授一道開門,先走了進去。
一進客廳,就能發覺這裡的採光極好,東西和家具的擺設,也合了喬洛的習慣。
喬洛在門口看了一眼,就走進去了。
至於門外的那人,他還真的沒有想好要如何相處,還是,暫時拖著罷。
只奈何,喬洛一心覺得暫時無所謂,還是可以拖著,可是秦牧錚卻不這麼覺著。
開始幾日尚好,喬洛獨自待在房間裡,家人每天都來看他,雖然無聊是真的有,可是,相比死亡,暫時的無聊,也不算什麼的。
至少,他還可以上樓頂去瞧瞧風景,登高望遠,感覺其實也不錯的。
直到一周後,他發現秦牧錚也開始按點的上樓頂,去侍弄花圃了。
喬洛從不知道,秦牧錚還有這項技能。而且,秦牧錚按點上來的時候,也不與他說話,只是像他那天的“點頭禮”一般,沖他點點頭,就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喬洛想要放棄在樓頂處休憩的機會,可是把自己在房間裡憋了三天,真的憋不下去了,想要去小區里走一走,張教授一聽就要阻止:“你現在身體還沒好,還在那個排異期,要是一不小心被生病的人感染上病毒了怎麼辦?你忘了醫生怎麼說的了?你現在免疫力低,最好連感冒都不要有。”
喬洛無奈之下,只能繼續上樓頂。
總憋在房間裡,肯定是不行的。樓頂開闊,又有花圃可賞,喬洛就是再不想見到秦牧錚,最後也只能妥協。
於是在接下來的一個月里,喬洛每日在樓頂放風時,都能見到秦牧錚。只是兩人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喬洛想著,大約也就是如此了罷。
他明白自己的確是喜歡著秦牧錚的,可是,那又如何呢?和秦牧錚在一起,他心中的愧疚,總會多餘快樂。秦牧錚沒辦法對他完全信任,總是忍不住的束縛著他,喬洛一想到秦牧錚對他的束縛,在他身邊安插各種人來看著他,喬洛就覺得,他還是和秦牧錚保持距離的好。
這樣每天見面,只是點頭打個招呼,也就夠了。
見不到,他會思念,見到了,也便放心了。
喬洛告訴自己,這樣真的夠了。多走一步,都是錯。
可是喬洛這樣想,其他人卻不這麼想。
如果說喬洛之前表現的不明顯,大家還能說,喬洛是不喜歡秦牧錚的,二人不在一起,那也無所謂,喬洛好了,那才是真的好。
可是現在,喬洛縱然不肯承認,可是作為“過來人”,這些老人家很容易就看了出來,喬洛心中,是有秦牧錚的。也正因此,他們才放心的讓秦牧錚找機會和喬洛相處。
只是不知這二人又搞什麼名堂,竟然這麼久的時間,都沒有交流過一句話。
“這樣不行啊,阿牧,你……若是主動一些,或許洛洛就會答應了。這種事情,必須有一個先踏出一步。洛洛性子獨,讓他先走這一步太難了,所以……只能委屈你了。”張教授忍不住來跟秦牧錚聊天了,也算是試探秦牧錚的意思。
照喬洛的心思,這輩子也不會跟女人結婚生孩子了,喬洛心思重,自己受了苦,總不想自己的子孫也受這種苦。雖然將來的醫學或許就能將這病根治了,可是,喬洛還是不肯答應。眾人無法,他們不可能看著喬洛就這麼一輩子一個人的。只好來試探秦牧錚了。
秦牧錚卻道:“不是我不願意主動。是他不願意讓我主動,媽,我沒辦法的。除非他改了主意,否則……我不想,也不能再逼他了。”
“那……你們就打算一直這麼下去?誰也不肯挑開來說話,一輩子就做普通朋友?”
當然,不可能的。
秦牧錚想到那條短訊,還有他去查到的資料,心中已然明白,如果喬洛自此能一生平順,他不管就不管了,喬洛已經陪了他那麼久,不快樂了那麼久,放他自由,是他唯一能給他的了。
可是他的喬洛卻什麼知道,什麼都決定自己解決,秦牧錚看得心疼,卻也尊重。只是既然喬洛決定了未來的路要自己走,那麼秦牧錚,尊重喬洛的決定,卻也不會袖手旁觀。
他要和喬洛一起走下去。讓喬洛,自願和他走下去。
再然後,喬洛就發現,秦牧錚開始往樓頂帶小點心和咖啡機,咖啡現煮,香味撲鼻,喬洛瞪大了眼睛,看著秦牧錚送到他面前的那杯咖啡,竟是沒辦法拒絕。
他喜歡咖啡,尤其是手工煮的咖啡,可是他自己的手藝卻不怎麼樣。
秦牧錚就這麼大喇喇的坐在遮陽傘下,開始煮咖啡——喬洛沒有想到,甚至有些不由自主,不願意拒絕這杯咖啡的懊惱。
秦牧錚見喬洛盯著那杯咖啡,仿佛要將咖啡盯出花來似的,唇角輕輕揚了揚。他就知道,喬洛可以厭惡他的人,卻絕對沒法子厭惡他煮出的咖啡。
見喬洛似是要起身的模樣,秦牧錚垂頭,很是沮喪的道:“我們,連朋友都做不了了麼?”見喬洛起身的動作頓住,他又道,“一杯咖啡而已,我喜歡煮,你喜歡喝,不算欠我的。”
喬洛記憶中,秦牧錚一直是驕傲的,他不記得見過秦牧錚這樣沮喪示弱的模樣,愣了一會,還是起身道:“謝謝,不必了。”
然後喬洛回去,就打算要搬走了。
他想,他原來的想法,其實是不對的。能看著秦牧錚,讓自己心中舒服是好,可是,有些事情,總是怕越陷越深的,他總不願意,將來真的離不開秦牧錚了。
秦牧錚聽到消息的時候臉色極其難看,可是他還是忍住了去找喬洛問個究竟的衝動,而是拜託了一個人去勸喬洛,他不求喬洛現在就接受他的“主動”,至少,他不想讓喬洛搬走。
請來的人讓喬洛很意外,可是他還是很高興的將人迎了進來。
那個人說:“我現在,叫溫凡。”
喬洛笑道:“應該的,這個名字很好聽。”
溫凡也笑:“我也這麼覺得。”
兩個人互相笑了許久,溫凡就向喬洛展示了一番他的左手畫,讓喬洛驚訝不已:“溫凡哥,我就知道,不管你走到哪裡,都不會讓自己虛度光陰的。”
溫凡在外面待了幾年,性格也開朗了幾分,略帶得意的道:“我也這麼覺得。”
溫凡笑過,又讓喬洛來畫,喬洛只跟著溫凡學過幾天的素描,本來就不精通,他也不怎麼練,手早就生了,可是礙著溫凡的面子,喬洛只好苦著臉開始畫。
畫著畫著,溫凡站在一旁一邊看著,一邊就開始嘆氣。
喬洛奇道:“溫凡哥你嘆什麼氣?誰給你氣受了?是潘家人為難你了?”說到後面,語氣不自覺的的拔高。
溫凡怔了怔,微微笑道:“他們不敢。潘家……”他又忍不住嘆了聲氣,搖了搖頭,不提潘家事,只看著喬洛的畫道,“你那麼想見他,為何還要搬家?”
“溫凡哥你說什麼?什麼……我想見他?”喬洛現在是板寸,好不容易養了幾根頭髮,可是看著更像勞改犯了,他側頭看溫凡,溫凡就有些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