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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就夠了。
☆、69 遺願
第二天,早上,五點。
喬洛接到喬翼電話的時候,還有些將醒未醒。
“喬翼,出什麼事了,你……”
不待他說完,喬翼就道:“哥,你要幫我。讓紀舅舅一起來,你們一定要幫我!”
喬洛腦袋立刻清醒了,跳下床就去了衛生間:“發生什麼事了,你慢慢說……”
九點鐘。
潘遠東宿醉將醒,捂著頭接起了電話。要不是電話響了那麼多聲,執著的勁頭都能跟他對溫涼的熱情相比了,他大概還是不肯接的。
“東子,你、你養的那個根本就是個精神病啊!他竟然、竟然……”拿著手機的潘夫人聲音都有些抖。她這是第一次,這麼近的面對一個人的屍體。直到現在,她還覺得一閉眼就是那個躺在浴池裡的人。
一池子血水,而那個人竟然還穿了白色襯衫,唇角含笑,仿佛還活著一般。
潘夫人渾身發冷,她心中戰戰兢兢,語氣上卻不屑且鄙視的道:“一個大男人,竟然自殺,還學人家割腕,弄得滿池子的血,他也不嫌丟人……東子你聽媽說,這種人,死了就死了,沒什麼好可惜的,你要喜歡他這樣的,媽能給你找一打這樣的男人來,他,你就忘了罷。”
潘遠東想,他果然是醉的太狠了,竟然都出現幻覺了。
“媽,你在說什麼呢?難道你不是真的?你是在我夢裡出現的?唔,那我繼續睡了啊。”潘遠東直挺挺的躺倒在床上。
“東子,東子!”潘夫人心中有些害怕,更多的卻是擔心。不管她口頭上如何詆毀溫涼,如何詆毀兒子對溫涼的感情,她心裡其實是明白的,溫涼之於潘遠東,那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溫涼曾經消失了四年,整整四年的時間,潘遠東都做不到忘了溫涼,和別人在一起。潘夫人心中一慌,生怕兒子也做出什麼傻事,立刻又打給了秦牧錚。
“阿牧,你聽我說……”
秦牧錚愣了片刻,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餐桌旁邊,正悠閒地吃著早餐的喬洛一眼,一連串的問道:“您是說,他死了?您確定他是死了麼?有沒有醫生檢查?確定沒有呼吸和心跳了麼?是不是還能搶救的回來?”
潘夫人急道:“那一池子血,還能是假死不成?檢查?那個他撿來的兒子過去給他檢查了,然後就開始失聲大哭起來,他哭著哭著,差點就要上來打我了,你說這是真的假的?要不是有人攔著,那個賤……溫涼的兒子,一定敢對我動手的!他好像是恨死了我們潘家。”
秦牧錚已經站起了身,喬洛抬頭看他,他還反射性的沖他一笑,才離開餐廳,站在遠一些的地方繼續問:“那您那現在還有誰在,隨便找個人去檢查一下,是不是,真的沒了。如果可以,還是要搶救回來的。”
“死了!是真的死了!他的那個乾兒子還拿著他的遺書,說是要一起燒了,讓東子永遠都見不到他,甚至連他的遺書他都要燒了!”
潘夫人的聲音陡然變大,她的話穿過秦牧錚的手機,擴散到了整個房間裡。
“她說,誰死了?誰留下遺書了?”
秦牧錚猛地回身,就見喬洛還穿著一身白色的家居服,拿著勺子站在他身後,直愣愣的盯著他。
“快說,是誰死了?不是溫涼的,對不對?”
秦牧錚喉頭一陣乾澀,竟然突然說不出話來。溫涼對於喬洛的意義,遠遠超過好朋友的界定,是仿若親人的存在,他竟是不敢說出真相。
喬洛的聲音很大,潘夫人也聽到了,於是她同樣大聲的回道:“就是他,就是溫涼!那個神經病,已經死了,死了!他再也不會耽擱我們家東子了!”
喬洛面色慘白,踉蹌著就跑了出去,腳上還穿著拖鞋。
“阿喬!”秦牧錚一時情急,竟又叫出了這個名字,他抿了抿唇,掛斷了電話,立刻就追了出去。
“秦甲,快去叫醒東子,把事情,慢慢的說清楚。”
留下吩咐,他就和喬洛一起奔赴溫涼和潘遠東的公寓了。
而秦甲,則去叫了潘遠東。可是秦甲怎麼叫他都叫不醒,潘遠東一直以為他還在做夢,他說什麼,潘遠東也當他是在說、夢、話!
秦甲立刻聯繫了秦牧錚,秦牧錚正頭疼著,立刻惡狠狠地道:“給我把他按到水池裡讓他清醒!再不肯醒,就給我綁過來!”
秦甲傻了眼,剛要說是,又聽秦牧錚道:“告訴他,要是晚來一會,估計溫涼的屍體都見不到了。”
喬翼從九歲就跟著溫涼了,和溫涼相依為命四年後,才跟在了喬教授夫妻身邊,喬翼依然跟著溫涼學畫。兩人之間,既是師生,更是父子。秦牧錚能感覺得到,喬翼甚至比溫涼更恨潘遠東!
方才潘夫人說喬翼要燒了溫涼的屍體和遺書……秦牧錚完全相信,這件事,正處於青春期、性子極不穩的喬翼,絕對是做得出來這件事的。
秦牧錚握著喬洛冰涼的雙手,使勁搓著,“阿洛,阿洛,你不要怕,沒事的,沒事的。”
喬洛抬頭看他:“你之前……是不是早就知道,溫涼可能會自殺了?是不是?”他還記得秦牧錚之前有意無意的暗示,還有不願意自己和溫涼走得太近。
秦牧錚頓了頓,道:“他有抑鬱症,心態又過於悲觀。縱然你喜歡他,我也不願意你太接近他,受他的影響。”
喬洛這才不說話了,同時也將自己的手從秦牧錚手裡拽了出來,不肯靠近他。
而潘遠東,在聽到秦甲說,喬翼要燒了溫涼的屍體和遺書時才徹底清醒了。
他抓著秦甲的領子大聲喝道:“你說屍體?你說誰的屍體?溫涼怎麼會死,他怎麼會死?他明明昨天還打電話關心他,他怎麼可能會死?”
喬洛很快到了兩人的公寓,公寓裡只有潘夫人和她的保鏢。
喬洛看了潘夫人一眼,就沖了進去,浴池裡真的一片血紅,卻沒有人。
喬洛只覺渾身冰涼,他沖回客廳,看著潘夫人道:“溫涼呢?喬翼呢?他們人呢?”
潘夫人也是怕的。可她依舊挺直著背脊,立在那裡,一副不屑與喬洛說話的模樣。喬洛還想逼問,潘遠東和秦甲也過來了。
潘遠東重複著喬洛方才的動作,先進浴室,他看著那一池血水的時候,險些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他努力著控制著自己的身體,讓它們還能保持站立。
“媽,溫涼,他在哪?”
潘夫人心疼的看著兒子,對溫涼的厭惡更深了:“我哪兒知道他在哪兒啊。昨天我打電話給他,讓他放過你,讓你好好地走回正常人的路,結婚生子,他也說好,就和我約了今早在你們公寓見。結果,哪知道,我一來,就看到了桌子上的遺書,然後那個喬翼就沖了進來,我們就看到了溫涼躺在浴池裡……東子,溫涼死了啊,他死了就死了,他是自己死的,和咱們沒關係,你、你就忘了他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