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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牧錚一語畢,周圍聽到他的話的人都愣住了。
他們一直以為的出身富貴、基因良好的喬鈺,竟然,也是那個所謂的陪酒女所生麼?
難怪,難怪。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另一廂,喬洛亦是直言道:“紀家的血脈可不只是我一個,我和喬鈺關係不和,這輩子也不可能和。我若回了紀家,和喬鈺吵了架,那麼紀家會偏袒哪一個?退一步說,紀家有了兩個以上的選擇了,那麼紀家還能為了我和秦家對上麼?就算對上了,紀風然,紀舅舅,即便你肯出百分之百的力氣幫我,可紀老爺子呢?他要的只是一個紀家人的血脈,是我還是喬鈺,亦或是溫雅柔,其實對他來說都沒差吧?”
喬洛和紀風然面對面的坐著。他已經把其他人都趕出房間,獨自和紀風然說話:“紀舅舅,我不可能為了一個不確定的理由,冒險去背叛秦牧錚。”他的腦袋漸漸靠在了椅背上,“如果我是孤家寡人,賭就賭了,最多就是輸了一條命,這也沒什麼。可是,我還有養父養母在。我沒法子,為了這樣一個微薄的血緣關係去賭一次。”
紀風然先是悵然,隨即眼前一亮:“微薄?意思是我們給的誠意不夠?”見喬洛斜著眼睛看他,紀風然馬上又道,“阿洛想要什麼誠意才肯相信紀家?只要不過分,老爺子都會答應的。”
喬洛端起手邊的茶杯,慢慢放在唇邊,良久,又將茶杯放下,身體緩緩前傾,手指沾了沾茶水,在桌子上寫了兩個字。
溫涼。
相比這遲了十七八年、顯得更加涼薄的“親人”,弄洛顯然更看重溫涼,那個曾經幫過他無數次的人。
☆、54 算計
溫涼。
紀風然盯著桌子上的水漬眼睛一眨不眨的瞧著。
良久,方才聲音沙啞的問道:“阿洛的意思……是要把他弄出來?”
弄出來,把溫涼從潘遠東身邊帶走,重新獲得自由,是這樣麼?
喬洛似笑非笑地看了紀風然一眼:“如果紀家肯幫喬洛這個忙,剩下的事情,咱們再談。如果不能……”他緩緩站起身,“有幸和紀家有親緣關係的也不只是喬洛一個,紀家儘管去找旁人便可。”
儘管對他來說,紀家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倚仗,然而紀風然剛剛說得也很清楚,他會來千辛萬苦的尋找親人血脈,為的並不是看好自己的後代,想要在生命的盡頭,能有血緣親人守在身邊,也不是說他的人格魅力有多麼強大,吸引的紀老爺子都忍不住要認回他,紀老爺子這麼做,只是為了不讓紀家這一脈就這麼斷了傳承。換句話說,紀家來找他,唯一的原因,就是要他為了紀家傳承後代,留下一個有著紀家血脈的孩子。
找個女人,生個孩子。
喬洛深吸一口氣。
或許在前世的某個時候,他的確有過這個年頭,可是這輩子,他從未想過這件事情。
他這輩子註定要早亡的,還是得了有遺傳機率的白血病而死的。既然註定要早亡,那麼他還要一個孩子做什麼?
等到他死了,誰來照顧這個孩子呢?他年邁的養父母,比養父母更年長的紀老爺子,亦或者是,秦牧錚?
喬洛苦笑,惶惶然的搖了搖頭。瞧吧,他果然還是期望自己能活著的,甚至期望能有子孫後代,然而現實卻是,紀家老爺子不是非他不可,秦牧錚也絕不可能這麼簡單的就放過他娶妻生子。
至於活著……
他想,他大約也沒那麼好的命。溫雅柔的生母,就是白血病死的。隔代遺傳,他上輩子也是這麼死的。重生一次,他可以努力調整作息,可以改變飲食習慣,可以多吃那些抗癌食物,卻沒法子去改變自己的基因。
幸好,人總是要死的,喬洛已是死過一次的人,因而雖有不甘,倒也能及時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
他將呼吸調整的越發平緩,慢慢道:“對了,溫涼有抑鬱症和輕度自殺傾向,溫揚帆的事情,暫時不要告訴他,免得他……”微微一頓,又道,“如果紀老爺子不答應,這件事也就就此作罷了。溫涼還是被潘遠東豢養的溫涼,紀大少還是風流倜儻的紀大少,這事兒就當我從未提起過。”
紀風然卻霍然起身。
他目光灼灼的直視著喬洛:“他,當真不是自願跟著潘遠東的?”潘遠東再不好,也能保證溫涼榮華富貴,無需為衣食奔波勞累。紀風然對溫涼有好感是真的,可他也不願意白白忙活一場也是真的。
喬洛輕嗤一聲:“你沒有見過溫涼早期的畫麼?就憑他的天賦,他何需去依附討好任何人?再說了,溫涼的抑鬱症是怎麼來的?他頭上頂著的不孝的名聲又是怎麼來的?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又是如何來的?單看這些,就知道潘遠東待他不過如此。溫涼再傻,也不至於對這種人心甘情願。”
更何況,曾經能畫出那些靈動的作品的人,又怎麼可能是個傻子?
他不過是,年少時太過天真,遇人不淑罷了。
紀風然聽懂了喬洛的未竟之語,半晌,終於定下決心道:“你放心。”
喬洛抬了抬眼皮,看了紀風然一眼,就端茶送客了。他不知道紀風然的話有幾分準頭,不過如果可以賭一賭,他還是願意嘗試的。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秦家老宅里,秦牧錚將紀老爺子、喬鈺一家子帶上了一間普通待客書房,眾人都坐下了。
喬老爺子、喬父喬正山和溫雅柔都不明就裡,還是喬老爺子率先開口道:“阿牧……秦家主把我們叫上來,是為了何事?”
難道秦牧錚又重新看上喬鈺了?不對,這不可能。秦牧錚今晚剛剛給了喬鈺難堪,不可能這麼快就改變主意了。
喬正山坐在一旁直哼哼。
而溫雅柔,她時不時的看向紀老爺子。她總覺得,紀老爺子有點眼熟。
秦牧錚手指微微彎曲,敲了敲桌面,方才道:“叫各位來,是為了證實一件事情。紀老爺子不信秦某的話,秦某隻好請各位上來證明秦某沒有虛言了。”
喬正山不耐煩道:“什麼事情還要我們一家子上來證明?秦家主未免也太托大了。”
溫雅柔立刻拉了拉喬正山的衣角,喬老爺子也狠狠瞪了喬正山一眼,喬正山這才縮了縮,不吭聲了。
唯有喬鈺,目光閃爍,手掌握成拳。
秦牧錚也懶得和這幾人廢話,直接道:“紀老爺子已經證實了溫女士是紀家血脈,現在,紀老爺子想進一步證實的是,除了喬洛,溫女士有沒有留下其他的血脈?”他一頓,挑眉看了喬鈺一眼,“換句話說,紀老爺子想知道,喬鈺,是不是溫女士的兒子?是不是紀家血脈?”
書房裡先是一陣寂靜。
喬正山直接怒聲道:“這是誰說的?阿鈺怎麼可能是小柔的孩子?阿鈺明明是我第一個妻子的兒子,她可是正正噹噹的清白人!”
溫雅柔原本忐忑中還有些小小的激動,可此刻聽到相處了二十幾年的丈夫的話之後,忽然就愣住了,“清白?原來,你一直都是嫌棄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