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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很多目前流行的鬧洞房招數就是出自他們之手。例如:充分發揮新人的肢體語言能力和文學表達能力,利用兩人的身體結構作出一到十的數字造型,每一個數字要說一句美好的成語。其實這個並不難,但是他們的惡搞程度又上了一個台階,直接要求新人作出中文數字的大寫;還有讓新娘平躺在床上,把一些花生米(或者其他食品)放在新娘的幾個敏感部位上,然後蒙上新郎的眼睛,讓他用嘴去把這些花生米找出來,聽說這個節目當時把氣氛推到了頂點。
一個瘦高個的年輕人笑著站起身,“嫂子,這回你們結婚,兄弟們高興壞了,也知道你們的難處,所以不打算讓嫂子挨個敬酒了。”
還沒等表姐高興完,那人又說,“不過總要稍微意思一下,”他端起桌上的一杯黑糊糊的東西遞給表姐,“請嫂子把這個喝掉吧。”
我伸脖子過去看了一眼,貌似是飲品,可是那顏色,實在是恐怖。
“這是什麼?”我聽見表姐的聲音有些發顫。
“哦,可樂嘛,不過小弟我在裡面加了點佐料。”
姐夫的臉都綠了,他早早就和那幫子兄弟們打過招呼,可沒想到還是捅了婁子。其實也怪不得他們,我聽表姐說過,平日裡表姐夫也是個惡作劇的高手,有次同事結婚,他用衛生紙撕成條狀,硬是讓新郎跳了次糙裙舞,可憐那肥胖的新郎,一扭起來渾身的肉都在抖動,洋相出盡。這次碰上這樣一個機會,自然要想法捉弄他們一番。
伴娘是做什麼用的,就是要在關鍵時刻幫新娘一把,所以我義不容辭,挺身而出。“我替我姐喝了吧,”我也不知哪來的勇氣,伸手搶過,一聞那味,醋的酸味,醬油的鮮味,白酒的辛辣,啤酒的味苦,什麼都有,令我幾欲作嘔。
現在打退堂鼓顯然是不成了,表姐還眼巴巴的看著我,我閉眼,捏鼻,權當是碗中藥,硬著頭皮一股腦兒的灌了下去。喝完,抹嘴,控制住想吐的衝動,我故作瀟灑的笑道:“味道還不錯。”
表姐感激的撫住我手背,我笑著搖搖頭,清晰的聽到身後有一個聲音,“就會逞強,有的苦吃。”
我不用回頭也知道此話出自誰口,可我懶得反駁,也不予理會。
此時被我大義舉動驚住的一眾男人反應過來,依舊是那瘦子出頭,“不算不算,代喝的不錯。”
怎麼不算了,靠,我想學竹子爆粗口。
我見他要故技重施,我之前所作努力就會白費,急中生智,“我敬你一杯。”
“先干為敬,”我搶先一飲而盡,也不管杯中之物是白是紅,將酒杯反扣在桌上,挑釁似的亮給他看,豪氣干雲,以為自己是那說一不二的大俠喬峰。
“小妹妹酒量不錯嘛。”瘦子調侃歸調侃,但也只得喝下這杯酒,除非他想攬下以大欺小的罪名。
打鐵要乘熱,第二杯酒就此遞過去,“好事要成雙,小妹我再敬你一杯。”我笑眸深深,杯口剛觸唇畔,手中酒杯被人奪走。
是什麼人敢壞本姑娘的好事?我兇狠的瞪過去,卻被一道更為凌厲的目光嚇的頓時沒了脾氣。
向暉冷冷的掃視過我,轉向瘦子,“這杯酒我替她喝。”他仰脖飲盡,不等瘦子接口,他攥緊我的手臂,陰沉沉的盯著我,聲音冷的不帶一絲溫度,“跟我出去。”
眾目睽睽之下,他膽敢如此待我,我不耐煩的推開他,“不去。”
他手上加勁,把我往外拖。
“小向,發生什麼事了?你先放開小葉子。”後知後覺的姐夫上前阻攔,我鬆口氣。
向暉淡然的說:“她喝多了,我帶她出去走走而已。”
姐夫一聽這話就笑了,“哦哦,那勞煩你照顧她。”
我還來不及發出求救的信號,就被向暉連拖帶拉的拽到酒店門口。
一到門口,我掙脫了他就往裡逃,沒跑幾步,就被一隻修長結實的手臂一把抓回,他把我狠狠的按在牆上,隱約可以看到他額上爆出的青筋。“你一個女孩子家喝這麼多酒……”
我恍然大悟,原來他是為這事著惱。可是,這又關他何事?“你管的也未免太寬了。”
“這酒後勁足,再喝下去,丟臉的是你。”他的清冷腔調略帶嘲諷,我嗤之以鼻,我到現在為止還是一點感覺都沒有,難道說醉就醉?
“在這等我別走開。”他沒好氣的命令,自己轉身離開,我聳肩冷笑,笑話,我憑什麼要聽他的話。
似乎知道我不會乖乖就範,他回頭說:“如果不想再被拖一次,就照我說的去做。”
靠,這是我今天第二次有罵人的衝動。竟然拿這個威脅我,我還不想成為焦點中的焦點,所以,只能無條件接受。
我見他拐進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小超市,沒多久走出,手上多了兩瓶烏龍茶,“拿去,醒酒的。”
“多謝,你考慮的真是周到。”我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在說話。
他臉不紅心不跳的照單全收,“不用客氣。”臉皮真厚。
喝水的時候還是好好的,猛然間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氣血直往上涌,臉變成一顆番茄,胃裡翻騰,想吐又吐不出。
頭暈乎乎的,我用力捶著腦袋,視線也有些模糊,迷迷糊糊中只意識到有人托住我的身體,我知道那是向暉,所以我也就放心的閉了眼。
“好些了沒?”悠長好聽的聲音傳入我耳中,“喝醉了吧,看你以後還逞強不。”
“我沒醉。”我頭痛欲裂,可還能保持一絲清醒,要我承認喝醉顯然是不可能的事。
他慡朗的大笑,“沒有一個醉鬼會說自己喝醉的。這個時候還堅持說沒醉的人,那是真的醉了。”
“哼,”我瞥他一眼,他那迷死人不償命的笑臉在這時讓我看著就來氣。
向暉的俊臉上此時現出古怪的神情,眼神有一點點的溫柔,前提是我沒看錯的情況下。他低下頭,有熱熱的呼吸噴在我脖頸中,“都說酒後吐真言,葉紫,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麼?”
“我?”我傻氣的問。“沒有。”我想都沒想便矢口否認。
他追問:“當真?”
我覺得好笑,反問:“那你有什麼要同我說嗎?”
他楞了楞,很快恢復如常,手撫上我的肩膀,“你覺得陳宇華這人怎樣?”
現在輪到我發怔,他怎會在此刻無緣無故的問及這樣一個不相干的人。“還不錯。”老半天憋出這樣一句話,冷風吹過,我覺得面上cháo紅正在褪去。
他點點頭,幾不可察,伸手將我不自然翹起的發梢用手輕輕捋順,“若是感覺好些的話,我們就進去吧。”
“你不覺得欠我一個解釋麼?”我意指他沒頭沒腦的問題,他偏頭看我,情緒帶一點點的焦躁,“你的反應似乎很大。”
“什麼?”我想我真的不懂他的意思。
他皺眉,屏息片刻,平靜的說:“走吧。“說完,大踏步而去,留給我一個背影。
我氣的一腳踢在樹杆上,腳生疼,鼻子微酸。
世界如此美好,我卻如此暴躁。不該啊不該。
第十九章
多謝你的絕情,讓我學會死心……
“你是豬。”大清早的,竹喧就盯上了柳如煙。
如煙撇嘴,“呸。我是豬,才怪。”
竹喧手舞足蹈的說:“耶,豬才怪這個外號我看也挺適合你的。”
如煙翻白眼,寢室其他人也笑了,都覺得竹喧是在沒事找事。
陳冬忍住笑意,用好厚一本法語詞典敲打竹喧的頭,“竹子,我看你是太閒了。你有空的話不妨為葉子今晚的比賽設計下形象。”
我手一抖,險些打翻水杯,挑眉,“不用吧,又不是去選美。”
竹喧來了興致,暫時放過柳如煙,轉而對我發起攻勢,“沒錯沒錯,冬瓜說的對極了,讓我好好想想。”
她捏著下巴,仔細打量我,邊看邊點頭,我被她瞧的直冒冷汗,除了苦笑,還能做些什麼?
“葉紫,晚上我幫你化個美美的妝,再穿我新買的那條裙子去,保准你艷冠群芳。”竹喧的如意算盤打的不錯,可惜……
“噗……”如煙笑的上氣不接下氣,“說你沒文化吧還不承認,哪有你這樣亂用成語的。”
竹喧笑罵:“你個豬才怪給我閉嘴。”
“切,自己錯了還不讓人說。”
“豬才怪,豬才怪。”竹喧做鬼臉,如煙快抓狂了,忍無可忍,大吼一聲,“我不是豬才怪!”
寢室里炸開了鍋,竹喧笑的快抽搐過去,用被子蒙住腦袋,從外面僅能看見不停抖動的被面,就像是裡面藏了只頑皮的小貓任憑它橫衝直撞,怎麼也無法掙脫。
梅玫笑倒在程英的懷裡,陳冬邊擦眼淚邊叫我給她揉肚子,裴子瑜也湊過來看陳冬的狀況,她素來端莊溫柔,不似我們這般笑的毫無形象可言。
反she弧較長的柳如煙,在我們笑的東倒西歪之時才醒悟過來,摁住竹喧好一頓暴打,此時距離她說出那句經典的話足足過了五分鐘之久。
“深呼吸,對,再笑一個。”我對著鏡子練習微笑,頻頻告誡自己要放鬆。歌詞早已背的滾瓜爛熟,音準和節奏更不是問題,我唯一需要調節的便是心態。要說不想得獎,重在參與,完全是騙人的鬼話,虛榮之心人皆有之,何況這還是學校一年一度的盛會,受關注程度不亞於歷年公布的獎學金名單。
受關注程度越高,壓力也就越大,我也就越容易緊張,這道死循環,是經久不變的定律。
“葉子,我和袁朗來給你助陣了。還有好幾十個人已經到場,你放心,這次沒有第一也有第二。”竹喧不知何時溜到後台,挽著袁朗,確切的說應該是袁朗的手一直摟在竹喧的腰際,任憑她左右扭動,前後晃動,始終沒有放手。
我納悶,“你哪來這麼多的入場卷?”還幾十人,感覺像是來砸場子的。
竹喧得意洋洋的說:“向暉剛拿來的,說是給你的。其他人一看是入場卷,立馬給瓜分了。這票現在有多緊俏啊,別的系的嫉妒的眼睛都發綠了。”
我什麼時候問他要過票了?我仔細回想了下,不記得有這回事。
“好了,我們出去了。葉子,加油。”竹喧在我肩頭重重拍了一掌,比了個“V”字手勢,我點點頭。她出門的時候,還不忘給了我一個飛吻,結果遭到袁朗的強烈抗議和嚴重警告。
我仍在糾結,難道是那次醉酒後埋下的因?除了這個我還說了什麼?我不確定。
“葉紫,抽籤。”向暉手中提著一個紙箱進來。
我隨意抽取一張打開,向暉探過頭,“二十號,運氣不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