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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臉上浮現出惡作劇的笑容,盯著汪然慢條斯理的說:“現在還是暑假,新生也沒那麼早來,某些人不願待在家裡,非要住宿舍,這宿舍還是空蕩蕩,無人管理。然然, 你晚上一個人住害怕嗎?”我擠擠眼,蕭赫“咳咳”兩聲裝作不在意的別過頭,而汪然的臉居然紅了下。

    竟然汪然也有說不出話的時候,我得意洋洋的翹起腿,自信心一時急劇膨脹。

    “死葉子,”汪然反應過來以後衝過來掐我,我滿屋子亂跑,最後還是躲到向暉的懷裡,她才悻悻作罷。

    “我們是不是見過?”向暉一手環住我,一面扭頭問汪然。

    汪然瀟灑的打了個響指,豎起大拇指,“聰明。”

    我茫然的問了句,“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

    向暉和汪然都笑了,兩個人都不答話,一個溫柔的望住我,幽黑眼眸使人溺斃其中,另一個用很鄙夷的眼神看我,意思是你沒救了。

    當深愛的人與最好的朋友都在你身邊時,這大約就是人生最快樂的事了,很久以後,每當我回憶起當日的情景,會痛,想哭,但更多的還是惆悵和心酸。  

    第二十八章

    只想找一個在我失意時可以承受我的眼淚,在我快樂時,可以讓我咬一口的肩膊。

    離上次和汪然的見面差不多又有將近一年的時間,所以,當晚我們窩在汪然的宿舍里,儘管沒有電扇沒有空調,我仍是執意要和她同床而眠。

    床鋪雖小,整潔舒適就好。

    洗完澡,我換上乾淨的睡衣,趴在床頭,一動都不想動。對於去年汪然來上海以後倒頭大睡的行為,我可以理解了。坐火車,果然是樣累人的玩意。

    汪然拍我的後背,“葉子,這次來打算去哪裡玩?”

    我懶洋洋的讓出地方給她,雙手撐著後腦望著天花板說:“上次來光顧著吃了,這次要把之前沒來得及去的景點都跑遍。”

    汪然扳手指頭,“故宮,長安街,雍和宮,長城……這些你都還沒去過。”

    天,那我究竟去過哪裡?

    她換個手,繼續扳指頭,“東單,隆福寺,前門,大柵欄你都去過了,因為全是小吃街。”  

    “……”

    “你準備待多久?我幫你安排行程。”

    我笑嘻嘻,“你替我省下了旅館的費用,我可以多玩上幾天。”

    汪然在我身邊安靜的躺了一會,忽然靠過來:“葉子……”

    “吞吞吐吐可不是汪然的作風哦,有話就說。”我抓了枕頭抱在胸前,下巴抵在膝間,歪過頭看汪然,她本能的移開目光,視線停留在牆上掛著的一幅巨大的海報上。

    那是一張GG海報,青山碧海之間一片金黃色的海灘上,有兩個手牽著手的背影,沙灘上落下點點的細碎足跡,海岸灑滿了和煦的陽光,好一派和諧浪漫的景象。

    在海報的右下角還有一行細小的鋼筆字:希望能夠一直走下去。憑我對汪然的了解,這行小字必定出自汪然之手。

    我嘴角彎成粲然的弧度,希望能夠一直走下去,也是我的願望。

    一抹極亮的神色閃過汪然漂亮的大眼,我知道我們都是死心眼,不輕易許下承諾,認定了便是一生一世。  

    汪然輕輕呼了口氣,漾開痞痞的笑顏。“葉子,以後我給你做伴娘哦。”

    “好啊,”我故意發出嗲嗲的聲音,“記得要準備一個厚厚的大紅包哦。”

    她慡快的笑,“好,如果你比我早嫁出去的話。”說到後面,已近咬牙切齒,我翻了翻白眼,為了這個豐盛的紅包,我即便是逼婚,也不能讓自己落在她的後頭。

    是夜,我聽到了汪然的夢話,比起柳如煙當時的驚天動地,顯然溫婉許多:

    葉子,我們要同一天出嫁,同一天生孩子,將來你的女兒還要給我做兒媳婦,哈哈哈。

    我笑的蜷縮起身體,這個笑話,我不會告訴她,但是會在她的婚禮上公開。

    第二天一早,我和向暉懷揣著北京市最新地圖和汪然“精心”準備的煮雞蛋出了門。

    汪然沒有全程陪同,她給我的冠冕堂皇的理由是給我們創造一個機會難得的二人世界,其實她那是重色輕友的表現,我不拆穿她而已。

    北京的路是寬闊的,果然是天子腳下,皇城根下。攤開地圖,一個很強的特點躍然而出,所有的路都是筆直的東西走向和南北走向,幾乎沒有曲折的路線。而對比之下的上海地圖,卻錯綜縱橫,毫無規律,形成了一個古代與現代的鮮明對比。北京的布局也符合了中國人的“天圓地方”之說,方方正正,充滿霸氣。  

    在穿越馬路的時候,我突然發覺路口竟然是沒有交通信號燈的,雖然所有的車輛都在主動等待行人過斑馬線,但我還是不習慣。向暉換到我的左邊,輕輕攙起我的手,直到過了馬路,我才意識到他此舉的深意,因為車輛都是從左面而來的。

    我們在紫禁城的清冷角落裡坐著剝雞蛋,用一種平和的心態看著滿地蒼涼,如果可能,我很想同他一起這麼坐下去,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我們在北京的小胡同里穿來穿去,看到來來往往的那些老頭老太,相濡以沫,攜手共進,忽然想到我們的未來是不是也會如此。

    我望著他們傻笑的時候,他們會朝著我友好的打招呼。

    向暉問我在想什麼,我回答他:“人生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他溫和的對我微笑,“直到我們老的哪裡也去不了了,你還是我手心裡的寶。”

    站在氣勢宏偉的長安街上,那一刻,心胸倍覺寬闊,從一頭走到另一頭,突然發現再纏綿的愛情,到了這裡,也不過是滄海一粟。

    我看著身邊的人,又覺彷徨不安。

    仿佛能感覺到我內心所想,向暉握著我的手緊了又緊,在我耳邊柔柔的唱,“把心交給我,請你把心交給我,躲在我背後,我會為你擋著風。”  

    一天之內去了大大小小四五處景點,回程的時候我已經累得連話都說不出了。

    我枕在向暉的肩頭,小聲的說:“我睡一會,就一小會。”

    結果一覺睡到目的地,睜開眼看到汪然站在我面前,還硬是楞了下,以為自己尚在夢中。

    汪然笑睨我一眼,“去吃飯了。”

    京醬肉絲,一品鍋,地三鮮,八珍豆腐,鍋塌裡脊,酸辣湯,炸醬麵……京城特色菜擺了滿滿一桌,我撈起一塊土豆扔進嘴裡,含糊不清的說:“餓死我了,不過汪然你也太小氣了,我好不容易大老遠的來次北京,你也不請我吃頓好的。”

    汪然氣急,“這還不夠好?”她指著滿桌子的菜,我知道她有掀桌子的衝動。

    我把油膩膩的手伸向她,她氣急敗壞的躲過我的魔爪,我似笑非笑的說:“全聚德烤鴨在哪裡?沒有烤鴨我怎麼下飯?”

    “你這不吃的正香,”汪然盯著我夾在筷子上的大塊豆腐,陰陽怪氣的說。  

    我理直氣壯的回答:“那是我太餓了,勉為其難。”

    汪然微窘,還是蕭赫過來打圓場,“那要不我現在去買吧。”

    我暖暖的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不管出了什麼事,都有人會出來替汪然擋著,那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我趴在桌子上樂,向暉摸摸我的頭髮,笑著對蕭赫說,“別理她,她就是嘴上說說而已。”還是向暉了解我,口舌上過把癮要比味蕾的衝擊更得我心。

    我抬頭,笑彎了眉眼,“今天就放過你了,不過……”

    汪然立刻打斷我,“知道知道,茯苓夾餅嘛,你的最愛,早給你準備好了。”她皺起眉吼,我得意的埋頭悶笑,這下圓滿了。

    之前困的要命,酒足飯飽以後我好像精神好了不少,對汪然提出去散步的建議欣然接受。

    此時的上海應該是華燈初上霓虹閃耀,而靜謐的北京城少了不夜城的喧囂,多了一份恬靜祥和,走在林蔭道下,感受徐徐吹來的微風,說不出的愜意。

    汪然和蕭赫步子快,與我們拉開了一段不大不小的距離。  

    向暉隨意掠過我被風吹亂的髮絲,我頭一歪,衝著他甜甜一笑,他牽起我的手,我像個孩子似的踩在石階上,一步一晃,自己玩的不亦樂乎。

    走到盡頭,我往前一跳,向暉穩穩的把我抱到懷裡,汪然在那一頭笑的賊兮兮,一臉看好戲的摸樣,我只得掩飾的輕咳兩聲,乘向暉不注意的時候朝汪然吐舌做鬼臉,她毫不示弱的回敬我一個大大的白眼,蕭赫同向暉互相對視,隨即很有默契的苦笑加搖頭。我和汪然迅速聯合起來,找准了一人一下重拳,然後躲的遠遠的擊掌慶祝,在狹窄的人行道上灑下一串串銀鈴般的笑聲。

    快要走到汪然學校的時候,她神秘的沖我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做了個“Follow me”的手勢。

    我跟在她身後,向暉和蕭赫緊隨其後,誰都不知道她葫蘆里又在賣什麼藥。

    “不會把你賣了的,”汪然忽然回頭說,我不客氣的一腳踹過去,笑罵“我把你賣了還差不多。”

    汪然嘿嘿的笑,一把拉住我拖進一家店鋪。這是一家小飾品店,同上海迪美購物廣場的小鋪並沒有多大區別,店主手中舉著把巨型鐵鎖,顯然已打算打烊,見我們進門,臉上笑開了一朵花,急忙退後幾步把我們讓進店內。  

    “葉子我們拍幾張大頭貼玩玩吧,”汪然興致頗高的提議,我也怦然心動,在上海大頭貼這玩意兒流行有大半年了,好幾次想去拍,又怕向暉會覺得我幼稚,所以一直沒有機會,今天汪然提出,我自然不會反對。

    我和汪然在本子上翻找各自中意的背景圖,幸好我們品味相仿,很快達成一致。拍完合影后,還意猶未盡,又單獨拍了幾張。但是,不管我們威逼也好,利誘也罷,那兩位男士死活不願加入我們的行列,只在一旁指手畫腳,品頭論足。

    店主樂的合不上嘴,一邊列印照片,一邊和我們套近乎。同陌生人打交道一貫不是我的強項,於是這個任務交給了汪然,我樂得四處逛逛。

    貨架上堆放各式箱包,櫥窗里則是精美的銀飾品,我很少戴首飾,因此對這類物品的興趣並不大,可就在那隨意的一瞥之下,我被擺放在正中央的一隻戒指吸引住。那隻小巧的銀戒,頂上是玫瑰花造型,心型後背環扣設計,可隨手指動作而改變形狀,我幾乎是一眼相中。

    取出試戴,尺寸剛剛好,仿佛是為我度身訂造。我愛不釋手的撫摸戒面,在我身旁看了我好一會的向暉已先我一步喚來店主。

    老闆眉開眼笑,“小姑娘要是喜歡我可以便宜點給你。”他一口標準的京片子,語速很快。

    我笑著拿戒指在指尖晃悠,“這個怎麼賣?”依照我的估計,一個銀質的戒指幾十元錢了不起了,所以當老闆報出天文數字的時候,我直覺是進了家黑店。“四百……老闆,你沒有搞錯吧?”簡直不可置信,搶錢也不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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