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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瞞賢王妃,汐主子並不是特殊體質,至於,她為何會有身孕,屬下也不得而知。”
景瑟聞言,心緒一恍,若不是特殊體質,那絕不可能懷上玄釁的孩子,除非……她秀眉微微展開,收回神,“妹妹有喜,自然是好事,別的,我們也就不用瞎操心了。”
王煜陪笑,連連點頭,景瑟看汐奚這般謹慎,便料定了玄釁還不知道這件事。
王煜走後,守在外頭的丫鬟走了進來,“賢王妃,夫柳令奴婢帶了話來,說汐主子這幾日乾嘔不止,王大夫也去過好幾趟,依舊沒見緩和。”
景瑟單手在小腹上輕輕摩挲,兩眼木然,“我知道,你下去吧。”
琴瑟深深,五月盟外,箭聲急切,汐奚知道這是九哥想要見面的暗號,她斂下琴聲,當做全然不知般起身,回到了殿內。
玄釁還沒有回來,夜色已深,太子一死,肯定有很多事等著去解決。
到了下半夜,汐奚輾轉依舊難免,她睜開兩眼,不經意間,見窗外匆匆一閃而過的,似乎是個人影,仔細一看,還不止一個。
聲音清晰,紙糊的窗子被一下戳破,露出根細長的已經被打通結的竹子,汐奚杏目雙睜,趕忙取來一塊濕巾蒙住口鼻,側身翻向里側。
迷煙透過窗隙散發進來,她屏住呼吸,不出一會,就聽到外頭有動靜了。殿門被打開,伴隨著腳步聲進來的,還有男子的輕聲咒罵,“小娘們,上次居然讓她跑了,害的老子白放了一場火…”
汐奚一驚,她屏住呼吸,外面的人似乎並沒有跟進來,男子黑紗蒙面,以為汐奚已經昏迷,心下便放鬆幾分警惕。白紗曼妙,身後,傳來簌簌的寬衣聲,男子扔下外袍,看見汐奚躺在那動也不動,便彎下腰來,準備脫去她的衣衫。
沒準,在來不及反應之時。脖子上就橫著一把尖刀,女子盤膝而坐,目光清冽,“別動。”
“你一一”男子大為吃驚,腰還半彎著維持之前的動作,汐奚見窗外人影晃動,再看男子的身上,外衫已經除去,“誰讓你來的?”
黑衣男子這才意識到汐奚沒事,他兩眼恨不能噴she出怒火,“想不到你命還真大。”
“上次我被人差點活活燒死的時候我就懷疑了,”汐奚將匕首對著男子的脖頸深入幾分,“你口口聲聲說是九哥的人。想要加害於我,怕是九哥根本就不知道吧?”
黑紗外的兩眼難以掩飾地露出些許惶恐,刀鋒沒入頸間,有血珠滲透出來,男子聲音顫抖道,“有,有話好商量,既然… 既然都是九哥的人 …”
“商量個鬼。”汐奚將刀鋒再度壓進去。“說。誰派你們來的?”
男子見她目光兇狠,當下後背冒出冷汗來,“是…是白夜,我們只是按照她的吩咐做事,她說,讓我們今夜過來,不要你的性命,就……就……”
汐奚瞥了眼掉在地上的衣衫。心中明了。“白夜是誰?”
“這我真的不知道,每次我們都是以暗號聯繫,我只知她在五月盟,別的一概不知。”男子聲音嘶啞。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不斷滑下來。
汐奚手裡的勁道微微鬆開幾分,她並沒有下手。這樣的形式下。若雙方打鬥起來,自己就算是有理都說不清,“既然是白夜令你們做事,那九哥當真不知?”
男子聞言,臉色煞白。
汐奚勾下唇,收回手裡的匕首,“九哥那邊,我暫時不會透露半句,你們接了白夜的任務,無非就是為了錢。”她從錦被下摸出一包銀子,丟到男子手裡,“只要你按照我的吩咐給白夜帶幾句話,這些就是你的。”
掂量著手裡的銀子,男子並未猶豫。“好。”
汐奚菱唇輕勾下,將匕首收入袖內,須臾後,示意男子離開,現今唯一的希望,便是他們能安然走出五月盟,不要被玄釁撞上就好。
105 找出腰帶
接連幾日,玄釁果真沒有招過眉雅侍寢,她索性呆在殿內不出去,權當是養病。
看著不停忙碌的王煜,眉雅心裡總覺愧疚,“王大夫,是我連累了你。1”
男子頓了頓手裡的動作,別過身,背對著她,“這些都是我心甘情願這麼做的。”
對於他的用心,眉雅也沒有多想,她坐在窗前,任由明媚的陽光照she到自己臉上,“汐奚讓你為她做事,我知道,很為難你。1”
王煜將開出的藥方放在桌子上,他輕嘆一聲坐了下來,“無所謂什麼為難與不為難,我知道,汐主子至少對爺是有心,不會害他。”1
眉雅單手撐起下頷,“當一個人失去目杯的時候,我從未意識到,竟會這般迷茫。”
恰在此時,汐奚走了進來,眉雅抬起眼帘一瞅,目光冷淡,邊上坐著的王煜忙起身行禮,“見過汐主子。”
“身子可調養的好些了?”汐奚不顧眉雅的漠然,坐了下來。
“好多了。”
“這段日子,你就安心呆在園裡好好調養,太子遇刺,朝中事物繁多,等過些時日,爺就能將這件事給慢慢淡忘了。”汐奚睨著眉雅的側臉,果然見她神色一變。
“太子遇刺這麼大的事,可好像……知曉的人並不多。”眉雅思索片刻,開口問道。
“這是自然,對外,只能說是暴病而亡,那一日宴席,那麼多文武百官,真要追究的話,何時是個頭?”
眉雅不再說話,只是托著小臉望向窗外,汐奚在她的身上,仿佛看出了自己的影子,不會輕易相信別人。她越發堅信,眉雅的背景不會如所見的這麼簡單,這個時候她不肯說,自己也不能操之過急。
“王大夫,賢王妃身體可好?1”女子語鋒一轉,望向邊上的王煜。
“她脈象時好時壞,腹中的孩子,應該是過不了六個月的,畢竟解語花的毒,已經完全深入,”王煜頗有些惋惜,“我並沒有對賢王妃說實話。”
“也是,要這麼長的時間去擔驚受怕,還不如在失去的時候,一併承受。”
天色越漸陰暗下來,不出一會,天就完全黑了。五月盟內,在一處廢宅子裡頭,女子穿著一件黑色的斗篷,全身上下,只露出一雙眼睛,“事情辦的怎樣?”
“昨晚太過匆忙,差點被一名丫鬟給撞上,1”男子壓低聲音,兩眼盯著她的後背,“不過你放心,我將一條腰帶放在了她的枕頭下面,你也知道這種貼身的東西,一旦被發現…”
“她可曾察覺?1”女子雙眼一亮,側過半邊面頰。
“沒有,我用了上好的迷煙,1”男子不由得意,語氣帶著幾分猥褻,“本想按照你的吩咐,不過,是我沒這艷福。”
“哼,沒膽。”女子冷哼一聲,但對於他的所作所為已經滿意,從袖中掏出包銀子後扔到他手裡,“走吧,這件事,千萬不要給九哥知道。1”
“你放心。”男子將東西藏在袖中,見四周無人,便身子一躍離開了五月盟。
汐苑內,玄釁依舊留在白虎廳,也不見汐奚的身影。畫束將內殿的宮燈點上,剛要開始忙碌,便被隨後趕來的夫柳給支開,“外面那麼多活,在這兒瞎湊合什麼,出去。”
畢竟是新來的丫鬟,經不起嚇,幾句話就紅了眼睛,夫柳將疊成四方的錦被推開,雙手細緻的在榻上輕拍幾下,回頭,見畫束已經乖乖退出去,她趕忙將床上的繡枕移開,果見下面藏著一條男式腰帶。
夫柳心虛地瞅向四側,將繡枕歸為原位,她半彎下身,腦袋上冒出涔涔冷汗,猶豫再三後,將那腰帶從繡枕下拖出來了一點,露出半邊小角。
山月閣內,汐奚上完兩柱香,天駕站在邊上,“爹和娘看見我們相認了,肯定很高興。”
“事隔這麼多年,我卻連殺害他們的兇手都找不到,”汐奚將香插入香爐,“爹和娘在九泉下,怎能瞑目?”
“妹妹,”天鸞上前,兩手拉住她的柔荑,將她帶到桌邊,“凡事不能強求。”
汐奚望了望外頭的月色,皎潔明亮,她視線落下來,定在一個精緻的熏爐上面,“這模樣倒十分好看,從哪來的?”
“你要喜歡就拿去吧,1”天鸞莞爾,那熏爐被雕刻成荷花盛開的樣子,“是賢王妃前幾天送的,你看我這兒,她送了不少東西過來。”
汐奚聽了,不免有些擔憂,她握住天鸞的手腕,“姐姐,這園內的人善惡難辨,你不要同她們走得太近。1”
“我知道,你放心吧,1”她回握住汐奚的手,瞅瞅天色,“不早了,再不回去,王爺就該到處找了。”1
汐奚算算時辰,臉色坦然,她拿起邊上的茶杯暖著兩手,“難得過來一趟,今兒,我晚些回去,陪姐姐說說話。1”
天鸞自然是高興的,可總不免擔憂,汐奚讓憐翠拿來棋盤,索性定下心來對弈。
汐苑外,畫束站在殿門口,始終不見主子們回來,她身子挺得筆直,腦袋一點一點打起瞌睡。而邊上的夫柳則像是滿腹心事,時不時瞅向殿外,看看有何動靜。
不出一會,就聽得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畫束回過神來,一見來人,嚇得睡意全無,“奴,奴婢見過老太君。”
“這裡頭的人呢?”1邊上,亦薔攙扶著老太君一步步走來,夫柳見狀,上前道,“汐主子出去好一會了,如今不在殿內。”
“哼,”老太君面露鄙夷,“果然是耐不住寂寞的小蹄子,來人,給我搜。1”
那邊,畫束來不及反應,就被幾名嬤嬤一把推開,踉蹌著摔倒在地,她忍痛爬起來,不敢喊疼,只能噙著眼淚站在邊上。夫柳乖乖讓出道來,嬤嬤們趾高氣揚地走入殿內,不出一會功夫,就翻了個滿地狼藉。
亦薔踮起腳尖瞅向里側,冷不丁,身後傳來一陣男音,“怎麼回事?”
“釁,你來得正好,”老太君走入殿內,視線落向身後的玄釁,“有人親眼看見,一名男子進進出出汐苑好幾回…”
“覓娘,”玄釁神色有些無奈,本就疲倦,“你先回去吧。 ”1
老太君被打斷了話,當即臉色難看,她將拐杖重重往地面上一擲,“既然如此,你讓她現在就來見我,事到如今,你還替她說話。”
“老太君,”正在搜查的一名嬤嬤移開繡枕,將那條腰帶拿到眾人跟前,“這是在床榻上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