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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夫人,時辰差不多了,”獄卒走過來,“我已經請了外頭的一名婆婆來,到時候要給她擦身換衣裳,明日一早就要送走。 ”

    惜翎見他考慮如此周全,連忙感激,再一聽明日一早送走,也不敢誤了時辰,忙起身來,“謝謝你。”

    “新夫人不必客氣,”那獄卒將囚門打開,“看在您的這份情意上,我們定讓她好好的走。 ”

    惜翎扭過頭去,最後瞅了汐奚一眼,她擦了擦眼淚,汐奚能走出五月盟,她應該高興才是。

    一切,都在按照計劃走,回到西宮的時候,已經接近下半夜。

    殿澤還沒有歇息,見她回來,只是問了句,“都安排好了?”

    惜翎走上前,雙膝一跪,抬起頭來,雙眼哭的紅腫,“多謝少主。”

    若不是殿澤從中安排,找人在園外接應,再讓她去找王煜,汐奚就怕是真的出不了那死牢了。

    殿澤聞言,知道事情已經步入正軌,他躺回榻上,翻身朝向里側,枕邊,那支金步搖泛出熠熠生輝的光芒,今後,少了那一抹璀璨,他的日子,會不會度日如年呢?  

    翌日清晨,天剛蒙蒙亮,裝著屍首的棺木,便被送出了五月盟。

    兩名獄卒在亂葬崗邊上找了塊清靜的地方,挖坑掩埋後,這才回去。

    125 誤會加深

    陽光漸漸冒出了頭,待那獄卒走遠後,蒼鬱的林間便跑出幾人來,找到糙率掩埋後的地方,不消多少功夫,就將棺木挖了出來。

    汐奚動了動手指,仿佛恢復了些知覺,眼睛輕睜開,一律刺眼的陽光從棺木隙fèng間照she進來,令她不適地眯上眼睛。她口乾舌燥,氣鬱胸悶,還好,這棺木並沒有釘死。

    “快,將棺蓋打開。”外面有窸窣的說話聲傳來,汐奚以手擋住雙眼,虛弱地咽了咽口水。

    “這,這樣就行了吧,”另一道聲音試探說道,“反正我們已經按照吩咐將她救出來。”

    “你想將人活活悶死在裡面不成?”先前說話的男子顯然不同意,“呸呸”兩聲拿過鐵揪來到棺木前,汐奚只聽見幾陣劇烈砸板的聲音傳來,沒過多久,頂上就有棺蓋滑動的摩擦聲尖銳而粗糙。  

    “大哥,好了,就這樣吧。”男子飛快上前拽著那人的手臂,“難道你真的打算將那些盤纏交給裡面的人嗎?”

    外頭,棺木只滑開一道fèng隙便靜止不動了,被稱作大哥的男子顯然是有所猶豫,“那樣,不太好吧?”

    “哎,大哥,我們能自己混口飯吃都不錯了,況且那盤纏,可是一大筆銀子,那個… 我們,我們拿走之後,足夠自己去做生意了。”

    汐奚張了張嘴,卻還是虛弱地說不上話,男子咬下牙,將那已經拉開的棺木重新闔上,“你說的沒錯,反正我們離開了這誰也不認識誰。”

    “大哥,這就對了,趁著現在沒人發現,我們趕快走吧。”

    汐奚想喊,她抬起手臂推了推那棺木,所幸對方沒有將它釘死,已經跑出的二人聽到身後有動靜,趕忙頓住腳步來,一人害怕地回過頭,“大哥,為以防萬一,我們將棺面釘死吧。”

    腦袋上頓時挨上一掌,另一人聲音怒極,“那可是害人性命的,你想都別想。”他走回去幾步,從袖子裡面掏出一個布袋,取出徒銀子後放在棺面上,“有了這些,你暫時也餓不死,別怪我們兄弟倆無情,好…好自為之。”說完,便拔開雙腿,拉著弟弟的手頭也不回地衝進了林子。  

    汐奚雙手用力推動棺木,費了九牛二虎的勁道才重見陽光。她坐在棺材中大口大口喘著氣,生怕有人追來,也不敢久留,撿了地上那錠銀子便踉踉蹌蹌跑向遠處。

    五月盟,西宮。

    惜翎雙手合十,站在廊檐下正念念有詞,她心中暗忖,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會功夫,汐奚應該已經逃出去了。

    “保佑保佑,一定要沒事才行…”

    “呦,這是誰在這有模有樣的?”尚雲一手輕搖著美人扇,碎步間,已來到惜翎身後。

    她忙掩下面上慌張,雙手背在身後,行禮,“奴婢見過新夫人。”

    “這幾日。怎麼不見你到我房內請安了?”女子輕靠在殿門上。兩眼盯著面前低眉順目的惜翎。她霧時一驚,這請安原也是尚雲規定的,只不過這幾天為了汐奚的事而忙碌,自己早就忘了。惜翎輕咬下唇,“奴婢,奴婢…

    …”

    “哼,我看你是越來越目中無人了!”尚雲將右手的美人扇放在左手中,惜翎見狀,忙壓下腦袋,就在她的巴掌即將落下時,身後的殿門卻忽的被打開,女子猝不及防,整個人不得已向後仰去。  

    “少主?”跟在尚雲身邊的丫鬟兩眼圓瞪,在看清楚那張俊朗的面容後,忙跪下行禮,“奴婢見過少主。”

    尚雲勉強站穩身子,原先跋扈的姿態完全不見了,她下巴抵在胸前,眼見殿澤從自己面前走出去。

    欣長的身影擋在惜翎面前,他低頭睨向她,“你是夫人,怎可自稱為奴婢,難道是我聽錯了麼?”

    此言一出,在場的其餘三人皆是一驚,尚雲抬起的小臉煞白,朝著惜翎一個厲色,惜翎忙地收回兩眼。“妾身,一時習慣了,改,改不了口。”

    殿澤見她滿面怯懦,眼神間便有些失望,這種事對他來說本是閒事,他也不想管,“奴性不改。”丟下這幾字後,他便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西宮。

    “你,你不是說少主不在嗎?”身後,尚雲回過神來,指著那丫鬟痛罵。

    惜翎置若周聞,她呆立在廊檐下,想起殿澤方才所說的奴性不改,心裡一陣難受一陣酸澀。

    李妃娘娘的骨灰已經被收放起來,那間屋子,再度成了五月盟的禁地。  

    也成了玄釁心裡永遠的病痛。老太君在園內靜養,關於那晚的事,所有知曉同不知曉的人都沒有再提及過一句。再大的傷痛,在經歷了時間的消磨後,總會慢慢淡去。

    守在死牢外的侍衛見到玄釁,皆是一怔,“屬下見過王爺。”

    他屈尊來此,令那些看守犯人的獄卒均大驚失色,同時,心裡也湧上一股不祥,“參見王爺。”

    玄釁什麼都沒有說,任由髒污cháo濕的水浸透那高貴的長靴,這裡空氣窒悶環境惡劣,先前,他都沒有考慮到。腳底下傳來踩踏的聲音,令跟在後頭的獄卒越發不安,“王爺,您屈尊來此,可是要找何人?”

    “前幾日老太君令人送進來的那名女子,如今被關押何處?”玄釁目視前方,似乎並未看見汐奚的身影。

    那幾人面色相覷,推搡著無人應答。玄釁高大的身子站在廊子裡面,越發顯得這死牢內擁捧暗沉不少,“人呢?”

    男子的語氣,隱隱有些不悅,一名獄卒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只得上前,“回稟王爺,那主子送來幾日後……今天,今天一早已經下葬。”  

    玄釁猶在張望的視線突然凝住,他驀地轉身,聲音陡然拔高,“你說什麼?”

    獄卒們嚇得齊齊跪地,頭也不敢抬,“汐主子在牢中暴斃,昨日屬下想去埋葬,恰好遇到王爺,您說,您說……給她備一副棺木。”

    玄釁這才記起昨日那一幕,他心口一陣絞痛,闔上雙目的間隙,右手抓住身側囚柱,“你確定,那人是汐主子?”

    獄卒不敢提起先前的用刑,忙不迭點頭,“屬下確定。”

    “暴斃?”玄釁劍眉攏起,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來,“既然是暴斃,為何不報上來?”

    “王爺饒命,”獄卒低著頭回話,“屬下心想送入死牢的人,便按照死牢內的規矩辦,是屬下沒有考慮周全,王爺饒命。”

    “規矩。”玄釁一腳將身前之人踢倒在地,再一細想,總覺有些不對勁,“屍首埋在哪?”

    “回王爺,埋在亂葬崗。”  

    玄釁蹙起的眉頭久久沒有鬆緩,心中的痛來不及散開,他一掌重擊於桌面,高聲喝道,“快去將那棺木取回來!”

    眾人均是一驚,卻不得已,只得派了先前的幾人去。

    玄釁盯著面前空無一人的囚牢,那裡面,稻糙上還殘留著血漬斑斑,血腥的味道直衝腦門,令人暈眩不已。

    大掌緊張地握住桌沿,因用力,那粗糙的木頭髮出吱呀聲,玄釁的另一手撐著前額,獄卒們偷偷抬起眼,只看見他那緊抿起的雙唇在微微顫抖,誰也摸不透這王爺心中在想些什麼。

    若那棺木內,果真有汐奚的屍首……

    玄釁五指緊握,睜開的眸子忽明忽暗,他不會接受那樣的事實,此時的心,亂成一團,他也想不出該以怎樣的方式去逃避。

    很明顯,老太君越過他下了指令,玄釁面露懊惱,張開的手掌在額前用力敲了幾下,若果真是天人永隔…

    他閉著雙眼,極力隱忍的憂傷卻還是透露出來,獄卒們各個縮著雙肩,不敢說一句話。

    過了許久,外頭才傳來焦急匆忙的腳步聲,先前那幾人空手而歸,臉色已經嚇得變成一片灰白,還未走到跟前,就已經跪了下去,“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啊!”  

    玄釁抬起頭來”俊目閃過焦慮,“人呢?”

    跪在前頭的獄卒嚇得眼淚直流,面色驚恐不安,指著遠處一個勁喊道”

    “屍,屍首沒了……”

    “什麼?”另外幾名獄卒個個慘白了臉。

    玄釁放下雙手,正色問道,“那棺木可有被挖開?”

    “對對,屬下趕到的時候,那棺材已經被挖開,裡面的人,也已經不翼而飛。”獄卒聲音發抖,兩個腿差點就跪不住。

    他心裡先是一松,繼而,是更為緊張的抽搐,“如此說來,外面早就有人接應好了。”

    獄卒們聞言,均倒抽口冷氣,提心弔膽,這麼說來,是他們自己將汐奚送出了五月盟。

    玄釁俊臉陰鷙,牢內昏暗的光線更襯得那一雙眼睛形同鬼魅,他想起景瑟臨死前所說的話來,汐奚偷得明珠,是為了三王爺。

    五月盟內,應該不會有人有這膽子去幫助汐奚,唯一的可能,接應對方的是園外之人。

    垂在身側的大掌緊握起,好一招暗度陳倉!

    玄釁睨著那間牢房,微風輕拂下,那頭妖冶的銀絲便飛揚而起,順著頰側服帖地盤旋,如今,任是春風柔情,都化不去男子眼中的的殺氣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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