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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男子斷然將她抱上床榻。殿外的丫鬟聞言。急急忙忙沖向醫善堂。

    把完脈。王煜面色凝重,退開身後搖了下頭,“回爺的話,汐主子這不是病,她脈象紊亂。極像是中了何種毒。”

    “毒?“玄釁俊顏咻的冷下,面上的陰霾越發沉重,“是什麼毒?”

    “屬下一時……還診斷不出。”男子壓下眼角。並將擋在榻前的身子讓開。

    “妾身沒事。”汐奚撐起上半身,將後背靠在床架上,“王大夫多慮了,我飲食一向注意,怎會這麼輕易中毒。”

    玄釁探手示意旁人退下,“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他單手將她壓入懷中,汐奚面頰枕在他肩頭。竟嘗到了幾分別離的味道。

    “釁,你是不是已經決定原諒我了?”提起勇氣,她輕聲問道。

    “如果我原諒。你會不會。拋開一切,只願呆在我身邊?”他雙手捧住汐奚的小臉。湊近說道。  

    望著他眼中的亮熾,她唇舌乾澀,兩手覆上男子手掌輕輕摩挲,“釁,讓我們試著,回到從前。”

    柔軟的唇畔緊緊貼在一起。愛若可以倒回去,她希望。所有的苦澀都能倒回去。

    睡過一覺。暈眩的感覺慢慢散去,汐奚醒來時,只見玄釁端坐在床沿,睜目望去,看到一個背影杵在榻前,修長有力。

    “這人我上次便見過。不是告訴她活不過一年了麼,你還操心做什麼?”聲音,有些熟悉。卻一時想不起是誰。

    “什麼,你再說一遍?”玄釁豁然起身。大掌將背對的男子扯過來一大步。

    汐奚撐起上半身,仔細一看,原來是雲邪醫師。她面容驚愕。忙躺回去,翻身面朝里側。

    “不用躲,我已經替你把過脈了。這只是母蠱初發而已。還不算痛苦。”雲邪背靠邊上的床架。雙手悠閒環於胸前。“我同你說的沒錯吧。你要救的人,是不是已經醒了?”

    “你們認識?”

    “就在上次五月盟回去,她……”  

    汐奚雙手緊掀身前錦被,她半坐起身,雙目瞪向雲邪,“我並不認識你,公子認錯人了。”

    玄釁目露懷疑。卻並未追問。而是坐下身後,單手將她攬過去。微微顫抖的肩膀靠在他胸前,汐奚回眸望去。男子雙目柔和。單手在她肩頭輕拍下,“你方才說的活不過一年,是什麼意思?”

    “她體內有一隻母蠱。必須找到另外一隻公盎。她方能活下去。而公蠱存活之地。就是在她被咬傷的地方,不會轉移。”雲邪見她滿臉防備,生怕他說了不該說的話。他嘴角淺勾。便住了嘴。省得吃力不討好。

    “汐奚,你是在哪被咬傷的?”玄釁聲音急迫。摟著她的手臂緊了又緊。

    她凝眉細想。單手撫向頸後。“興許是在東苑。我只記得當時以為是被蟲蟻咬了一口,並沒有在意。”

    “既然是在五月盟內,那,公蠱要如何才能找到?”玄釁冷聲,望向雲邪。

    “沒有辦法。”薄唇間輕吐出這幾字,他眼角的凝重跟著聚起。“只有等對方發作,才能得知公蠱附身於何人。”  

    “那樣。我們豈不是過於被動?”玄釁將她冰冷的柔荑握在自己手掌中,“倘若那公蠱始終不發作呢?”

    堅毅的下巴抵在她頭頂,焦急的氣息迎面而來。卻讓汐奚覺得萬分心安,她小手從他掌心中掙脫出來,十指同他交扣。

    “不用那麼擔心,母蠱發作。公蠱也堅持不了多久,要不,就趁著一年時間,好吃的吃。好喝的喝,省得到了下面……”

    “出去!”頭頂。男子的語氣陰沉可怕的駭人。

    雲邪對他的脾性早已了如指掌,他聳聳雙肩,逕自走出東苑。

    外頭。惜翎端著托盤一直不敢進去。在聽到殿門打開的聲音後。這才邁進去一步,“爺,汐主子,用早膳…”

    “滾。統統給我滾出去。”迎面。一個茶杯飛she而來。惜翎嚇得趕忙縮回去,殿門還未來得及闔上,就聽得杯盞撞擊在門口的聲音狼狽傳來。她小手輕拍幾下胸口。心有餘悸。

    汐奚小心地抓著玄釁一隻袖口。“爺,您的脾氣真臭。”  

    身子被扳過去。用力的壓入懷中。那樣的力道。恨不能將她嵌入他體內,“不夠。你欠我的,一年還不夠,我不會讓你離開。”

    汐奚兩手在他背後交扣,“那,多久才能還清?”

    玄釁想也不想。輕緩的聲音落在她耳邊。“一輩子,都還不清。”

    眼眸輕闔,面頰在他頸間輕輕磨蹭。汐奚嘆息,這般感性的話。竟是從他嘴中說出來。徒增了幾分傷感。

    “惜翎。”女子剛跨出東苑。便聽到有人叫喚。她旋身望去。見是眉雅。

    雙目警惕,惜翎兩手緊握住托盤,人也隨之向後退去。“見到我,你躲什麼?”眉雅微笑上前,雙目落在托盤上,“爺,他在東苑?”

    “你問這做什麼?”惜翎旋身,準備離開。

    “站住,”眉雅幾步追上,擋在她跟前,“惜翎,這兒是五月盟。有些規矩你都不懂麼?”

    惜翎抬目瞅了瞅她。在見到眉雅身上的一襲衣束後,這才陡然反應。她小嘴輕撇下。語氣不甘願地請安道,“奴婢見過…主子。”  

    “惜翎,我們是北荒營一起出來的姐妹。我希望你,不要時時防著我。”眉雅走上前,單手落在惜翎肩膀上,“有時想想,真的很懷念那段日子。”

    “懷念?”惜翎輕退開身。避開她的碰觸。“如果讓你現在回去,你還願意嗎,眉雅…你怎樣都好,就是不要再傷害汐奚,你別又打什麼歪主意。”

    “惜翎,在你眼中,我就是這樣的人嗎?”

    女子抿著唇不說話。見眉雅神色哀戚,又覺不忍。“總之,你記著我的話就成。”

    惜翎避開她的視線,端著還未來得及用的早膳,退出園子,望著她越漸走遠的背影,眉雅垂在身側的兩手用力攥起,她旋身走至東苑殿門口,望向那扇再度闔起的殿門,女子面色陰戾,動也不動地杵立在那。

    汐奚醒來之時。已是午後。玄釁已經離開。她拾起衣衫起身。用過午膳後便想出去透透氣。

    不知不覺,竟已走過深苑,抬頭一看,白虎廳三個大字微風凜冽,掛在正殿門口。

    拾階而上,遠遠的。只見玄釁坐在內殿。顧長的身影斜靠在躺椅上。面容嚴肅,似在和什麼人講著話,汐奚放輕腳步上前,剛要踏進去,就聽得身後傳來一陣男聲,“汐主子——”  

    她身形頓住。直到身後男子來到自己跟前。方開口,“賈官家。”

    “汐主子。爺正在議事,不便有人打擾。”

    她舉目望去,只見一個身影自陰暗的角落處閃身而出,站定在玄釁面前,一襲黑色的斗篷罩住整個身子。但從身形來看,仍能清晰辨出是名女子。

    第六十章 妖孽

    “賈官家,何人在裡面?”

    “汐主子,您請回吧。”賈官家擋在汐奚跟前。不讓她踏進去一步。

    堂內。女子背對殿外。黑色的斗篷將瘦削的身子整個包裹起來。玄釁的面色越漸沉重,俊目睨向身前之人,“你同我說這些,有何目的?”

    “六皇子,如今皇上危在旦夕,連後宮娘娘都不能靠近他的寢殿一步,外面,全部包圍了太子的人,六皇子。救救皇上……”女子上前一步,雙膝用力磕在地面上。

    “茹妃,”玄釁低眸睬一眼,面上極為冷漠,“當初。僅僅是因為一句妖言,他不問生死,將我丟棄於此,如今,我已不再是六皇子。”  

    “不。”茹妃雙膝跪地上前。“皇上時刻不忘六皇子。經常在我面前掛念你過的好不好。也分外後悔當年所做的一切。如今。皇上的寢殿內,只見有人進,不見有人出,就連御醫都被拒之門外,六皇子,難道您忍心讓皇上這麼等死嗎?”

    “賈官家,送客。”玄釁端起邊上的紫砂杯,輕啜一口。

    “是。”賈官家揮揮手,示意汐奚退下。她向後退了幾步。茹妃面色焦急,雙手不顧一切地扯住玄釁袍角,“釁,他是你父皇,難道你連他最後一面都不想見嗎。我冒死出宮,只因皇上昏迷前說想見你,我不想他臨走了,還留有遺憾。”

    “茹妃娘娘,請。”賈官家半彎下腰,單手將她攙扶起來。

    “六皇子!”茹妃軟下聲音。幾近哀求。卻見男子低頭只顧著飲茶。漠然的神情。似乎方才所講的事。同他沒有一點關係。女子無奈地搖下頭。不再說半個字。轉身毅然離去。

    斗篷下的小臉,細緻美艷,在擦身而過之時,汐奚清晰望見女子的滿面淚痕,賈官家將她送出五月盟外。這身裝束。顯然是不想被發現。  

    跨入白虎廳。半邊陰影落在男子的俊臉上。他頭也不抬。似乎並未發現有人進來。汐奚輕聲上前。柔荑不著痕跡地落上他左肩,男子一怔。嘴中的茶水這才下咽,他長臂輕收,讓汐奚坐到自己腿上。

    兩手將她的身子緊緊縮在懷中。下巴輕抵在她肩頭,“汐奚,你知道親情是什麼嗎?”

    她兩眼穿過庭院,落在那一捧細碎的陽光上頭,“我早已忘卻,屬於我的親情,可我知道,那是一種割捨不去的東西,不論走得多遠,家,應該是我們最牽掛的地方,沒有了親人,再大的房子都是空的。”

    “空的?”玄釁舉目望去。借大的庭院內。寒風蕭瑟。就像是空寂的心頭一樣。

    “爺,方才的那人,是誰?”

    玄釁收回視線。目光睨著汐奚的半邊小臉。他雙手將她從腿上放下去。

    “一名故人罷了。”逕自起身。男子幾步走到庭院內。汐奚深知他不說的原因,兩手拾起裙擺跟出去,玄釁滿面心事,卻壓在心裡,不肯吐露一字。

    “汐奚。”  

    身後女子輕應一聲。上前。同他並肩而立。

    “如果,你父親即將離世,你會不會去見他最後一面。”

    “會。”想也不想的。汐奚脫口而去。

    “可是。你不想原諒他,”玄釁俊臉微側。話語落寞。“或者。他丟棄過你呢?”

    “那也會。”汐奚的回答。依舊毫不猶豫。語氣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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