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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氏聽得大鬆口氣,身體卻還是覺得有點軟,對身邊的丫頭道:“準備車駕,我過去看看。”要是平常顧家鬧氣了,或者怎麼樣她是管不著的,但現在鄭氏上吊了,不管救下來還救不下來,她都得過去看看。

    張財家的趕緊去了,冬至和大雪拿來衣服侍候著江氏更衣。沈書嫻便道:“嫂子別擔心,吉人自有天相,鄭家嫂子不會有事。”

    “唉……”江氏聽得長長嘆口氣,這事雖然出的突然,但也在情理之中,鄭氏性格軟弱,要是天天受氣,她肯定會想著去死。

    江氏匆匆上車,沈家離顧家有點遠,離鄭家倒是挺近。車子到顧家門口時,只見鄭大舅,鄭太太,還有鄭克都在。鄭克一副怒氣衝天的模樣,正衝著顧家的小廝們喊著,江氏見狀連忙下車過去,只聽鄭克道:“既然顧家如此無情無義,這就讓人寫狀紙,現在不讓我們進去,那我們就公堂見。”

    顧家管事聽到鄭克如此說,頓時有幾分怕了,現在顧大爺不在家中。鄭氏上吊了,雖然已經救回來了,但鄭家人這麼氣勢洶洶的來了,小妾梅氏害怕,便給管事的說先不讓鄭家人進門,總要等到大爺回來再說。忙道:“舅爺別說這麼說,大爺馬上就回來了。”  

    鄭太太聽得只是流淚,鄭大舅心中也是千萬感感嘆,便對鄭克道:“你去鋪里一趟,讓安大爺寫張狀紙,顧家不給留任何活路,已經被逼到上吊的地步,這門親事如何還能繼續,現在只看縣太爺如何判吧。”

    女兒每每回家哭訴,他當爹的如何不心疼。他不是沒找過顧大爺,但顧大爺如何會聽他的,他既沒有口才也沒有本事,後宅的是是非非他更是無能為力,但現在女兒都到上吊的地步,有女兒才有女婿,女兒都要死了,親事也就到頭了。

    鄭克早就等這句話,鄭氏每每回家哭訴著,鄭克就跟鄭大舅說過。像顧家這樣完全可以告顧大爺寵妾滅妻,官府會判和離。鄭氏的嫁妝拿回不說,顧家還要付高額贍養費。雖然和離之後與女方名聲也不好,但像顧大爺這樣,日子也過不下去。

    管事見狀知道此事大發了,便上前去攔鄭克,道:“使不得啊,舅爺,要是和離,家中佑哥要如何辦。”

    鄭克甩開他,怒斥道:“你們顧家的孩子,愛怎麼辦怎麼辦。顧家寵妾滅妻,逼得正妻上吊,現在我們娘家在門口站著,你個奴才竟然還能聽那妾室所言不讓我們進門,可想而知這後宅之中,那妾室是多麼囂張,我們鄭家雖然不及顧家富貴,但總不能看著女兒被婆家欺負死也不管不問。”  

    管事的賠笑著道:“舅爺這話就嚴重了,小的們哪裡敢如此,只是想著大爺現在不家裡,後宅亂鬨鬨的,怕委敢了舅爺。”

    鄭大舅道:“自己女兒生死未卜,誰還會在意這些委屈不委屈。事已經止至,我也不想多說什麼,與顧家的親事本來就是我家高攀了,也不怪顧大爺如此對我家女兒。但再不好總是我親女,我如何能眼睜睜地看著去女兒去死。你也不用在這裡多說,我聽了消息過來,心中已有主意,與顧家情份己滅,只在公堂上見分曉。”

    說到這裡鄭大舅眼淚已經落下來,想想當年江氏的母親,自己的親姐是如何死的,他如何能跟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女兒也走上老路。婚姻不是強求的,實在過不下去了,怎麼著也得留下一條小命。想他一生行事,雖然說不上大善,但也對得起天地良心,為何自己女兒就如何命苦。

    “此事太大,親家老爺還是該跟奶奶說一聲才是。”管事的這回是真怕了,鄭家在淮陽城說不上大戶,但鄭大舅這個人的人品行事卻很受人敬重,鄭大舅真要是把這事捅上官府,官老爺如何判不說,淮陽城中十之八九的人都要說是顧家的錯,能把一個老好人逼到咬人的地步,顧家必是大錯。

    鄭克哪裡理會這些,他早有此意,只是父母猶豫,他當弟弟的也不好說什麼。現在鄭大舅都說要寫狀紙告了,他哪裡會等,不管怎麼樣,先把狀紙遞上去再說。  

    管事的見鄭克要走,上前去拉,但哪裡拉的住,鄭克甩開他先找人寫狀紙去了。江氏來到之後一直沒吭聲,見狀便對管事的道:“我現在姐姐如何,你真要讓我們在站到顧大爺回來不成?就是我舅舅好說話,我也沒那麼好打發,你再不讓我開,就打發人叫了小廝夥計,我倒要看看,你們顧家有多大的勢,今天能攔得住我!!

    管事的聽江氏如此說更為害怕,鄭大舅干不出來,並不表示江氏干不出來。要只是鄭家去告官,這還沒什麼。但要是沈家背後使力,只怕這官司去顧家極為不利。心裡沒有主意,也不敢攔著鄭家眾人,忙道:“如何能讓親愛老爺太太門口著著,快請進來。”

    小廝們這才把路讓開,鄭太太早哭的泣不成聲,江氏扶著鄭太太,鄭大舅也顧不上前院後院,一路向前往鄭氏的院落走。那妾室梅氏聽著前頭的動靜,知道鄭家人來了,嚇得連忙躲到顧太太屋裡去,不敢露頭。

    鄭氏已經救了回來,卻只在床上躺著,閉著眼也不吭聲。佑哥在她床邊哭泣,顧太太在旁邊椅子上坐著,說話卻是沒好氣,道:“顧家是缺你吃了,還是少你喝了,不過是大爺喝多了,打了你兩下,有什麼大不了的事,你就尋死覓活的。自己收不了男人的心,倒在這裡鬧騰,要不是看在佑哥的面上,我早讓你回家去了。”  

    鄭太太門外聽到哭的更凶,江氏忍無可忍道:“顧太太就是能看在佑哥兒的分上,鄭家卻不會念著這些。克表弟已經著人去寫狀紙,大家公堂上見分曉吧。”顧太太從來都不是明白人,也不指望她能明白,一拍兩散,再不相干。

    顧太太聽得愣了一下,她實在想不到鄭家竟然會去告,鄭家一直都挺軟弱的。鄭太太在顧家被梅氏欺負了都不敢吭聲,鄭氏要是真死了,鄭家也許會鬧,現在還沒死呢,鄭家又能鬧什麼。

    進了屋裡,顧太太這才看到江氏,便冷哼著道:“我當是誰,原來是沈家大奶奶,這是顧家的家事,與沈家不相干。”

    “婆子報信與我鄭表妹上吊,我當姐姐的難道不該過來看看。顧家的家事是與我無關,但我來看看表妹,難道顧太太也要攔著不成。”江氏冷哼著說著,顧家就是欺負太甚,像顧太太這樣的主,落到她手裡早讓她死十幾回了。

    鄭太太與鄭大舅卻是顧不上這些,鄭太太哭著到鄭氏床前。鄭氏看到父母過來,也已經坐起身來,與父母抱頭痛哭。邊上佑哥兒也跟著一起哭,顧太太管不了別人,卻是把佑哥拉起來,怒斥道:“有什麼好哭的,你娘又沒死呢。”  

    佑哥眼淚卻是沒止住,卻是哭著向鄭大舅道:“是梅氏挑唆著,挑唆父親打我娘的,把我娘打得好慘。”

    鄭太太聽得估哥如此說,頓時哭的更大聲,一邊哭一邊道:“我苦命的女兒,竟然被欺負至此,母親帶你走,你弟弟已經讓人寫狀紙,顧家寵妾滅妻,我倒要看看他們會有什麼報應。”本來鄭太太對於告官之事還十分猶豫,現知道女兒因為挨打受不過才上的吊,再是泥人總有點土性。

    江氏聽得也直掉眼淚,怪不得鄭氏會上吊,原來還有這個緣故。本以為只是受點氣,沒想到還有皮肉之苦,想想鄭氏當年在家何豈的嬌寵,現在竟然會如此。

    顧太太聽得一愣,抬手一個耳光打向佑哥,斥道:“你胡說什麼,是你娘頂撞與我,你爹又多喝了兩杯,本來就是小事一件,哪裡關你梅姨娘的事。親家太太,你別聽小孩子胡說,”

    佑哥捂著臉哭泣道:“母親從來沒有頂撞過太太,對太太從來都是十二萬分的小心謹慎。昨日爹爹就是受了梅姨娘挑唆,我還聽到丫頭們說,等到梅姨娘生了孩子,就要把母親休回去,扶梅姨娘當正室,讓梅姨娘的孩子當嫡長子。”

    

    顧太太聽得正怒,剛要再打,江氏手快把佑哥兒拉過來,顧太太怒道:“我管我的孫兒與你何干。”

    佑哥卻是對著鄭大舅跪下道:“外公救我性命,我要是再留在顧家,只怕梅姨娘會要了我的性命,為以後自己的兒子鋪路。”

    鄭大舅聽心中更是難受,伸手把佑哥兒扶起來。顧太太氣的全身打顫,恨不得把佑哥拉過來打死。只是她剛要動手,江氏卻已經把佑哥拉到身後,又吩咐鄭氏身邊的丫頭,道:“你奶奶平常用的東西收拾了。”

    鄭氏當初的陪嫁丫頭都已經不在,現在身邊使喚的全是顧家的人,幾個丫頭卻是不敢動。倒是鄭氏的奶媽在旁邊跟著張羅,張財家的帶著冬至大雪幾個丫頭也跟著幫忙。

    顧太太喊著道:“反了,真是反了,你們是什麼人,憑什麼在我顧家鬧事。”

    鄭太太除了摟著鄭氏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鄭大舅雖然不太善於言詞,更不會與婦人爭辯,此時只得道:“我只想把我可憐的女兒接走,至於與顧家的婚事,我已經讓克兒去寫狀紙,到時候大家公堂上分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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