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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五峰並不感覺到意外,月滿則虧,水滿則溢,這句話放在哪裡都合適。道:“按照大珠律法,罪不及出嫁女,你既然己經出嫁,為何會出現在青陽。”
紹家那樣的家世嫁的應該是門當戶對的人家,就是娘家倒霉了,婆家最多把媳婦送到家廟裡或者送回老家。三不去之一就是無歸處不去,像這樣把兒媳婦休出去之後不管不問,多少會被人指責那家沒良心。
紹清詞輕輕嘆口氣,便把在周家所受到的全部說了一遍,就是極力忍耐眼淚卻還是忍不住掉下來。嗚咽著道:“想想當時在周家,每日都心驚肉怕,只怕哪天我那相公就拿繩子過來勒死我。”
元五峰雖然仍然一副淡然模樣,眸子裡卻是有幾分憐惜,紹清詞把頭靠在元五峰肩上,抽泣哭著道:“想為我周家生兒育女,操持家務,孝敬公婆,自覺得沒有哪裡做的不好。我那狠心相公就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母親那樣虐待於我,要不是我命大,哪裡能活著見到五郎。”
紹清詞哭的傷心,是真傷心,不為別的,只是她那一對苦命的兒女。小丫頭出生時就那樣的瘦弱,又是女兒只怕是養不大的。前頭兒子……周林再娶媳婦,生下兒子,前頭妻子的兒子就會異常的礙眼。就算是貶為庶子,那也是庶長子,怎麼都礙眼的。
周太太在她懷孕的就下了黑心,是不會看顧她的孩子,至少周林……他永遠都是無可奈何的聽從母命,只怕還會繼續聽從下去。
“莫要……再哭了。”元五峰說著,卻多少顯得十分笨拙,殺人他在行,勸人他不行。
紹清詞整個人都在貼在元五峰懷裡,嚶嚶哭泣著,又道:“難得與五郎相識,我也不求別的,只求五郎能護我一世周全,不再擔心受怕。五郎,五郎……”
“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定能護你一世周全。”元五峰輕聲說著。
“五郎就是趕我走,我也不走,見到了五郎才知道什麼是男子漢。”紹清詞眼裡哭著淚,嘴裡卻滿是甜蜜,抱著元五峰道:“有五郎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多怕五郎嫌棄我。”
上樓的時候元五峰還是暴怒狀態,等到兩人下來時吃飯時,己經是高高興興。就是元五峰淡定了這麼多年,喜怒早就不形於色,身邊的人還是能看出元五峰的高興。元澈本來擔心元五峰削他不敢露面,後來看到元五峰都要喜上眉梢了,多少嚇了一大跳。又看看他身邊的紹清詞,果然是有本事,把元五峰都能哄住了。
“說起來島上許久沒有辦過喜事了。”飯畢元五峰突然說著。
元澈有幾分茫然,道:“怎麼會沒有喜事呢,前陣子海上大動,大家才熱鬧了一場。”
“我是說像平常人家那樣結婚嫁娶。”元五峰糾正元澈,他好歹還過一段正常人生活,元澈則是從生下為就是海盜,平常人的生活是什麼樣都不知道。
“啊?”元澈明白了,卻更為驚訝,沒吃過豬肉他也見過豬跑,知道所謂娶媳婦是怎麼回事。不過元五峰要娶媳婦,總有一種……很不可思議,非常不可思議的感覺。他一直覺得有種人不合適成家,身邊有女人是一回事,成家是另外一回事。
元五峰卻是一臉平靜的道:“把倉庫打開,把紅緞子找出來,喜事肯定要按大珠的辦,就是再簡單也該用收置一下屋子。”至於禮服估計做不出來,大紅衣服倒是可以做,就是再簡單,穿紅這一點總不能省過去。
“呃……我這就去辦。”元澈雖然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但老大發話了,他肯定會把事情辦好。
紹清詞旁邊聽著神情卻有幾分激動,看向元五峰道:“大爺這是……為了我?”都己經到了海盜窩裡,名份儀式早就不重要,能保住性命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
“自然是為了你,我不想能太委屈你了。”元五峰說著。
“五郎……”
元澈聽得有點坐不住了,心裡也開始有點嘀咕,雖然元五峰身邊的女人他都叫嫂子,但這就是一個稱呼。心裡還當她姘頭,跟實際的嫂子不是一碼事。他覺得紹清詞挺不錯,但是突然間變成“五郎”,多少有種被雷擊到的感覺。
這個紹清詞到底是什麼來路?有美貌有個性的女子多了,最少元澈就見過至少一打。元五峰見過的女人更多,還寧缺勿濫,怎麼就一個紹清詞就把他迷成這樣了?有沒有可能大珠的jian細?美人局什麼的從來都是屢試不慡。
元澈心裡有些疑惑,雖然紹清詞怎麼也不像jian細,手無束雞之力的弱女子,再者海島離大珠這麼遠,大珠朝廷吃撐了才會想著來剿匪。小心駛得萬年船,有空去大珠時,還把紹清詞的老底挖出來才好。
這廂喜事卻也裝備起來,鄭婆子一看就是個經過事的,紹清詞也沒有閒著。開倉庫拿出上好的紅鍛子,紹清詞針織女紅本來就在行,帳幔之類的可能來不及,最少她和元五峰的禮服,怎麼著也得做出來。
日子選的近,也算是黃道吉日,元五峰本來並不信這些,但後來選日子時還是看了看,特意挑了六九的日子。沒有花轎,也沒有迎娶儀式,只是搭上蓋頭拜堂,雖然沒有請外人,但就島上這些兄弟就足夠了。擺了一天酒席,醉倒了半屋人。
元五峰搶回來的女人這不是頭一個,但如此正式這還是頭一個,紹清詞雖然是新娘子,但這裡哪裡講究這個。拜完堂,當堂就掀了蓋頭,然後開始敬酒。
紹清詞還好,這樣的嬌滴滴的新大嫂,看著老大的面子也不能很難為,元五峰就不行了。成親娶媳婦那麼大的事,兄弟們肯定是死灌,元澈跟著陪酒,直接挺屍到地上,雖然是二爺,這時候哪裡還會有人管他,直接當成屍體了,路過的弄不好還會踩上兩腳。
喝到最後,元五峰也是紹清詞扶著上樓的,不能說元五峰的酒量不好,是實在人太多。就是個酒缸也有裝滿的時候,六脈神劍逼酒什麼的那是神話。
放倒在床上,倒茶拿毛巾,元五峰酒品倒是很好,不吐,不亂發神經,只是躺在床上挺屍。擦了把臉,茶也晾好了,紹清詞看元五峰眼都閉上了,便不叫他們起來喝茶,只是伸手幫元五峰解衣服。
手剛伸到元五峰胸口,元五峰的手卻是覆了上來。本來閉著的眼也睜開了,也不知道是酒喝的太多,眼神極本就是直的。
“五郎,既然醒著,就喝口茶吧,壓壓酒氣。”紹清詞輕聲說著,伸手扶著元五峰起來。
元五峰坐起來身來,接過來茶碗,一飲而盡。紹清詞把茶杯放好,又扶著元五峰躺下道:“我幫你寬衣,好好睡吧,今天喝的是多了些。”
“你真是心甘情願意在這裡陪我一生?”元五峰突然眼睛睜開,一雙黑眸直盯著紹清詞。被搶到島上的女子想活下來就只能認命,但認命與心甘情願又不相同。
紹清詞神情不變,只是道:“只要五郎願意護我一生,我定會陪五郎一世。”回想當日她嫁給周林之時,何曾不是夫妻恩愛,相約終身,只是後來……每個人都有不得己,每個人都可以有選擇,只看是如何選擇。
“只要我還在,我就不會讓你受委屈。”元五峰說著。
紹清詞低頭淺笑,道:“那我這一生榮辱全在五郎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紹清詞的番外到這裡全部結束,至於周家的結果,我會在新文虞家小姐里提一下,在這裡交待實在太花筆墨了,也顯得非常不連貫。
第121章 番外·江氏
江氏在房產喊了一夜,接產婆,大夫,連巫婆神婆,沈書君都全部請到家裡來。生產之前大夫和產婆都說過,這胎可能會比較難,一是因為江氏的年齡大了,二是因為肚子裡是兩個,生產時需要所有東西,沈書君是早早準備齊全,還怕淮陽的不好,全部在青陽採購。
從一個月前,沈書君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了,店鋪的生意只讓夥計們看著。朋友交際應酬之類的也全部不去了,只怕江氏萬一早產了。
饒是準備的如此充足,真等江氏進了產房,沈書君仍然在外頭急的跳腳。鄭太太接到消息,天不亮就帶著安貞過來,鄭氏接到消息也過來了。幾個產婆和大夫都在產房裡忙碌著,沈書君幾次都想進去看看,卻是被鄭太太攔住了。
“姑爺莫要著急,女人生孩子都是這樣的,我聽著聲音還好,沒事沒事,姑爺安心外頭坐著。”鄭太太勸著沈書君。
沈書君頭上的汗不知道掉了多少,卻是道:“當日小妹生產時,也不像現在這樣。”記得沈書嫻生產也就兩三個時辰,這都一夜過去了,仍然不見動靜。回想起大夫和產婆說過兇險之類的話,沈書君都恨不得替江氏去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