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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說到布店開張,年太太自然又是一番恭喜。說話說到中午,年太太苦留沈氏吃飯,沈氏卻是留不下來,店鋪要開張了,她手邊的事情太多。
年太太送沈氏到門口,沈氏上車回去,卻沒有回家,先去了布店。新店開業事務繁多,招牌要重新弄,還有以前的舊貨,換東家重新開張,至少也得搞些活動吸一下客戶。再就是夥計們是否己經按舊上工,後頭染房工作是否順利。
千頭萬緒在心間,沈氏到地方的時候,沈強正忙前忙後。也可能是幫工幫久了,沈強實在沒有老闆的樣子,這種時候他指揮就好了,要是事事都要他自己干,請這麼多夥計做什麼。
姐弟兩個忙碌了一天,效率倒是不底,沈氏等夥計們回來了,晚上守夜人手也派好了,這才跟沈強一起坐車回去。婆子收拾了飯菜端上來,吃完沈氏先把上午跟年太太商量的結果說了,沈強樂呵呵的聽著。
沈氏又道:“你眼看著也要成家了,雖然外頭說起來這是沈家的生意,但你現在既然要成家了,有些帳也要算清楚些。”
沈強聽得愣了一下,有幾分明白也有幾分不明白,問:“姐姐何故這麼說?”
“俗話說的好,親兄弟明算帳,你要是沒成家,就有我們兩個,自然不用如此算。現在你既然成了家,要是這時候都不算清楚,我總不能等弟媳婦進了門再去算這個帳。”沈氏笑著說著,這個想法她早就有了,只是沒有合適的機會說。女人不自己當戶主,生意也好,田莊也好必須掛在男人名下,她跟沈強再是姐弟,有些事情還真得算清楚。
“姐姐是想跟我分家?”沈強直接問,這個問題他真沒想過。
沈氏笑著搖搖頭道:“不是分家,只是覺得,你現在成了家,我以後也要嫁出去,總不能一直這樣帳上不清不楚的。我是這樣想的,我們是親姐弟,字據之類的不用立,但錢帳要怎麼樣總是得先說一說的。”
沈強聽得有幾分明白,道:“開店的本錢全是姐姐的嫁妝,後來布店能盤下來也是姐姐的功勞。只是外頭迎來送往我還行,但真支持家業我就遠不如姐姐,姐姐真要如此分,以帳上三七分成,姐姐拿大頭。”
沈氏笑著道:“親姐弟哪裡能如此算,本錢之類的那是因為我手上有,不能如此算。真要分帳,那就五五分。”
姐弟兩個推讓一會,最後沈強還是依著沈氏的意,卻堅決要立下字據,還要寄於父親,請族內公證。沈氏想想也依了沈強的主意,弟弟好說,弟媳婦進門之後就不太好說了,沈強眼看著也要自己過成一家人了,先說清楚也好。
此事議定,字據立下了,公證之事卻不急,因為沈氏估摸著沈家要有人來,那時候一併帶回去就好了。
兩姐弟辛苦十來天,在開張前兩天店鋪終於收拾妥當,沈氏又另請了一個舞獅團,到了當天,沈氏和沈強都是一身新衣,沈氏也著了妝容,早早去了店裡。放炮開張,店鋪張開的事早就發了請貼請了淮陽眾人,再加上用著周婆子那張嘴,誰都知道沈強跟年小姐的婚事議定,不管是捧沈家的場也好,還是看年家的面子也好,賓客雲集,好不熱鬧。
沈氏一邊招呼著賓客,卻是留心崔正均是否到了,又吩婆子,要是崔正均來了,就提醒她一聲,她要親自過去招呼。
一個上午的忙碌結束,也沒見崔正均的人,沈氏忙的連口水都顧不上喝,自然也沒留心這些。中午飯沈氏是跟夥計們一起吃的,上午生意不錯,剛開業有促銷,再加上那麼多下了貼那麼多小姐太太過來,也有關照生意的。
飯畢,夥計們繼續上崗,舞獅隊的費用也算清。沈氏到後院染房看看,就有婆子來報,崔正均來了,沈氏跟夥計說了幾句就過去。沈強正跟崔正均說著話,雖然以前有點小不愉快,但店鋪盤下來了,崔正均說話行事也不一般人物,沈強自然更看中他幾分。
一時沈氏出來,崔正均起手說著恭喜的話,沈氏回禮,又請崔正均坐下。只聽崔正均笑著道:“本想早來,但想到上午大姐一定忙碌,再加上我一身孝衣也不好一起,就到了此時過來。”
沈氏笑著道:“大爺說的哪裡話,能來就是看的起我們姐弟了。”
崔正均看看里外一新的店鋪,雖然不能說客似雲來,但只看現在生意不能說差。心裡幾分寬慰,道:“這店是我父親一生心血,交於大姐手上,倒也沒辜負這一生心血。”
崔正均喝了杯茶,閒話幾句也就請辭了,沈氏也不留他,他著孝本就不好出門。
布店順利開張,沈家的信也回來了,沈父表示滿意,同時信里還說了,沈氏一個姑奶奶也不太好操辦婚事,讓沈大嫂過來操勞協助。沈父還叮嚀囑咐了千萬別虧了人家姑娘,又說到沈氏自己的姻緣,她總不能一直這麼單著。
沈氏看完信有幾分無語,看來沈大嫂過來勢必會把她的婚事再提上議程。沈大嫂比她大幾歲,姑嫂關係相當可以,當日她被休回家時沈大嫂表示了同情,而沒興災樂禍。不過也有一點,沈大嫂的想法是女人一定要嫁人,要是不嫁人就不能活了。
晚上沈強回來,沈氏也把信拿給他看了,沈強母親早逝,跟這個大嫂感情很好,聽說她要來,便道:“姐姐覺得我們是該另收拾房子,還是讓大嫂和姐姐一處住?”
沈氏想了想,兩進的院子,前頭是沈強的,後來是她住。要是把前頭當新房,房子要重新收拾,沈大嫂跟她一起住是最妥當的。但前日周婆子過來,卻帶了話來,沈家隔壁汪家的房子要賣,也是處兩進的院落,雖然房舍很舊,但要價不高。
周婆子得了消息,知道沈家姐弟手裡也有錢, 便過來帶了話。當時周婆子就說:“雖然說是親姐弟,但總是這麼一處住著,以後小爺開了支散了葉,房子也就顯得窄了。襯著現在汪家用錢要賣,不如另置一處去,以後好就一處,不好大家分開也乾淨。離的又如近,有事還能有個照應。”
沈氏當時就有點心動,現在聽沈強說到住處,便把汪家賣房的事說了,只問沈強是如何想的。房價也不高,總共三百五十兩。
沈強只覺得現在房子夠住,兩進的房子,兩邊又都有廂房,只是主子住房就將近二十間了,便道:“房子倒是不貴,但哪裡住的著這麼多。”
沈氏笑著道:“你只看眼前住的下,我們眼看著都要在淮陽落下根,不出二十年這處宅子肯定要小了。而且聽父親信上之意,等他告老之後還要來淮陽尋我們,難道還要在一處擠著,正巧汪家要賣宅子,不如我們買下來,以後也就不用再操房子的心。”
沈強也覺得有理,便道:“聽姐姐的就是,早買下來收拾妥當也好。”
沈氏想想又道:“我看不如這樣,汪家的房舍舊了,一併拆了重建,收拾妥當給你當新房,我們現在住的房舍倒還挺新也不用收拾,省得以後還得收拾兩回。”
“都聽姐姐的。”沈強笑著說著。
沈氏行動向來都快,第二天就帶上保人去了汪家。汪家原也是淮陽城中不錯的人家,可惜子孫不爭氣,連祖宅都要賣出去,沈氏帶著保人上門的時候,汪家太太哭哭泣泣,汪家大爺卻恨不得馬上脫手拿到銀子。看汪太太如此,只怕她攪了生意,上趕著踢了汪太太兩腳。
沈氏忙拉住,心裡十分可憐汪太太,絕大多數的女人都把一生壓在男人身上,社會環境如此。就是她自己,要不是遇上韓三爺那種幾不靠的主,她也未必如此絕決。
合同簽的很快,汪老爺急著脫手拿銀子,第二天就辦好手續拿了銀子。汪太太卻是向沈哭泣了一番,只求沈氏給她幾天時間讓她另外尋宅子好搬出,沈氏自然答應,但也說了期限,汪太太再可憐,也不可能這麼住著。
汪家的宅子買好,沈氏立即著人先去年家說了,買這處新宅本就是為了沈強婚事的。房子幾乎要全部翻修重裝,要是年太太,年小姐對於裝修有什麼看法要求之類的這都可以滿足。
年太太聽說沈家另買了房子,心裡十分高興,賞了婆子銀子,只說沈家怎麼收拾都行,親家這邊沒話說。轉眼到了三月,沈大嫂終於把京中事務交待完畢到了淮陽,沈氏和沈強兩個一併去接,也沒另收拾房子,只與沈氏一處住。
年太太得了消息,忙擺酒請了沈大嫂並沈氏,沈大嫂京中應酬多了,這點場面自然不在話下。席間說起話來,年太太細問起沈家的根基情況,沈大嫂也得一一說了。
年太太雖然以前就問過沈氏家中情況,不過要嫁女兒了,肯定要細細打聽,這時再問沈大嫂,果然句句都合,心裡十分高興。沈大嫂也是合氣之人,說話十分相投,末了走的時候,沈大嫂看一眼沈氏,忍不住半玩笑半真心的道:“這個小姑十分難得的好,但不知道要什麼樣的人家才配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