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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你厲害。”路凌武君抽了抽嘴角,“但能夠達到煉器宗師水準的,天下又有幾個人?”
“不管有幾人,他必是其中之一。”玄晟道君的回應斬釘截鐵。
作為被談論的對象,少將大人滿臉囧然,他雖然的確自信,但還真沒有自信到能達到玄晟道君對他期望值的程度,或者說,他的人生規劃也不是成為什麼萬人敬仰的煉器宗師,只需要學個大差不差能夠用就足夠了。
故而玄晟道君的誇讚聽在耳中,讓艾德曼油然而生了一種羞恥play的感覺。若是其他人,大約便會因為這股沉甸甸的信任而備受激勵、奮發努力,但艾德曼卻只是微微漲紅了面頰,然後默默向玄晟道君道了個歉。
——抱歉啦,我這輩子是不準備將煉器技能等級刷到滿格了orz玄晟道君自然不知道艾德曼心裡想的是什麼,他來到艾德曼身邊,將手中的冊子遞給他:“這幾本是我撰寫的筆記,大多數關於煉器方面的問題都可以在此找到,若是有什麼疑問,你就來翻閱一下。”
“好。”艾德曼雙手接過筆記,連連點頭。
“這兩本,是符篆與陣法的入門篇。”玄晟道君又遞過來兩冊書,“煉器不是一門獨立的技法,還與符篆、陣法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你也應當學習一下,如果遇到問題……”他側頭思考片刻,“便去求教寧封道君,我記得他與你之間似乎也有些交情。”
艾德曼微微抽了抽嘴角,他想起寧封道君,最深的印象不是對方將自己帶來華陽宗,也不是對方拆穿了自己臉盲的偽裝,而是那名叫做尉遲延的妒忌心max的親傳弟子——雖然這位尉遲延不知出了什麼毛病,莫名其妙送來一大堆篆符示好,但艾德曼卻絲毫沒有放鬆警惕。
實話實說,勵志要在內門中低調一下的艾德曼當真不想跟尉遲延再鬧出什麼衝突來,他扭頭看向器坊門口的楠雅、楠琉雙生子,遲疑了一下:“兩位師兄不能指點我嗎?”
楠琉果斷地扭過頭,對這句話充耳不聞,而楠雅則苦笑著連連擺手:“師弟就莫要折煞我們了!”
——這一段時間,雙生子已經被艾德曼狠狠打擊了一回,看著金髮男孩在短短半月日內便掌握了他們花費好幾年光陰才掌握的知識,哪裡還敢仗著自己接觸煉器更久來教導對方?
玄晟道君顯然也不看好自己的兩名弟子,他微微搖了搖頭:“楠雅楠琉或許可以為你解答一些煉器上的問題,但是於篆符、陣法方面只是照本宣科,沒什麼研究。”他凝視著艾德曼湛藍的眼睛,滿是期待與信任,“而你不同,你要造的,是沒有人造過的東西,只有追根溯源,了解其根本,才能化為己用。”
艾德曼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好,若是我有問題,會去請教寧封道君。”
路凌武君蹲在一邊,看看艾德曼,又望望玄晟道君,臉上露出了幾分不明覺厲的茫然。
交代好艾德曼的事情,玄晟道君很快便跟著路凌武君離開,艾德曼同雙生子送別兩位道君後,便再一次扎回了器坊,卻仍舊一連數日沒有進展。
將一頭的金髮撓的亂七八糟,艾德曼抱著頭呻吟了一聲,隨後撐起身體,打算出去轉轉尋找靈感,不料餘光在桌上的幾冊書本上掃過,又驟然凝住。
艾德曼站在那裡,呆立了半晌,藍色的眼睛猛地亮了起來,迫不及待地抓起最上面的陣法入門,重新坐了回去。
這幾日,他的思路一直在如何用煉器手法化簡核心晶片上打轉,如今卻突然另闢蹊徑,在陣法中尋到了解決問題的曙光。
陣法的本質便是與周圍環境相合、操縱靈氣循環,並引發一系列的反應鏈,恰好符合艾德曼的需求。很快,他就翻閱著陣法入門與自己的《陣法摘要》,將大約需要的陣法畫了出來。
第一個陣法,會隨著周圍環境——比如溫度——的在一定閾值內的變化,來改變自身的靈氣流動速度乃至方向,算是接受訊號與發送反饋的中心。這個陣法改變的靈氣環流,又會影響到與之相連的其餘陣法內的靈氣,作為“開關”,將反饋傳導去其他的部件,進一步調控溫度、靈氣輸出量等因素。
將幾個陣法大體勾畫出來,艾德曼在心裡給自己點了個贊,在基本確定思路後,他需要做的,就是將這幾個陣法真正整合起來,然後進行細微的調整,使之符合自己蘊靈丹製造機的內環境要求。
少將大人將煉器暫時丟到了一邊,興致勃勃地投入到了陣法的研究中,但只可惜就算有了前進的目標,沒有經過名師指點、單憑書冊自學的艾德曼卻仍舊無法完成這一任務。
作為陣法剛剛入門的新人,艾德曼這一步跨得實在是太大了,簡直是還沒有走穩當就直接想要飛奔。理所應當的,他在器坊內悶了三天,眼眶都微微有些發青,卻完全沒有將手頭上的一團亂麻理順,甚至還有越來越亂的趨勢。
最終,就算是自信的少將大人也終於認輸,他回到自己的屋子狠狠睡了一覺,然後在第二天醒來之後,敲響了楠雅的房門。
拉開房門的楠雅在看到艾德曼的時候著實愣了一下,畢竟少將大人這一陣子完全可以稱得上是“生不見人”,突然這麼冒出來,讓楠雅有些措手不及。
“出了什麼事情?”楠雅看著金髮男孩有些萎靡不振的臉蛋,擔憂地問道。
“嗯……我有些關於陣法的問題。”艾德曼眨了眨眼睛,“師兄知道寧封道君住在哪裡嗎?”
聽到艾德曼這麼問,楠雅終於鬆了口氣,二話不說便親自將他帶去了寧封道君的居所,叩響了院門。
門內傳來匆匆的腳步聲,尉遲延打開院門,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淺笑。
容顏明艷的少年在看到楠雅後有些疑惑,但下一刻,他便看到楠雅微微側身,露出身後的金髮男孩。
瞬時間,尉遲延的瞳眸猛地一縮,像是看到天敵那般渾身上下的毛都炸了起來。他知道艾德曼來了陣峰,於是這一段時間格外安分,並不想與對方照面,沒想到千防萬防,金髮男孩卻直接找來了家門口。
尉遲延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表情,以防出現什麼失態的場面,而艾德曼也只是淺淺含笑,一副乖巧安靜的模樣——只是兩人之間卻充斥著一股危險而又緊繃的張力,攪得楠雅被夾在其中,只感覺渾身僵硬,整個人都有些不太好。
——他還以為尉遲延與艾師弟關係不錯呢!不然為什麼專門送來這麼多篆符?但看著兩人見面的模樣,這明顯是狹路相逢的冤家對頭啊!
縱然心中叫苦不迭,但楠雅仍舊還是努力盡好自己的本分,扯出一個有些乾巴巴的笑容:“艾師弟遇到一些關於陣法的困擾,家師有事外出,臨行前囑咐可以來尋寧封道君解惑。”
尉遲延擋在門口,身姿筆挺,像是一座亘古不變的石雕。半晌後,他強忍住想要將門扉摔在兩人臉上的衝動,微微側過身體:“待我向師父稟報——”
“不必了。”尉遲延話音未落,就被一個淡然溫和的聲音打斷。三人尋聲望去,只見寧封道君已然站在了院內,朝他們微微頷首,“進來吧。”
尉遲延:“……”
艾德曼:“……”
——忽然覺得渾身上下都被刺得發疼,這目光應該能達到“以眼殺人”的地步了吧?
楠雅:“……”
——氣氛突然更緊張了,我覺得自己有些承受不住……orz
第58章 被抓包——一時口誤,誰讓我如此耿直?
艾德曼跟隨寧封道君進了屋子,尉遲延目送著兩人的背影,臉上的灰敗頹唐讓楠雅想要忽略也忽略不掉。他扯了扯嘴角,面色擔憂:“尉遲師弟,你與艾師弟之間……”
“這是我的問題,與艾師弟無關。”尉遲延打斷他的話,微微搖了搖頭,“我明白。”
見尉遲延不想要討論這個問題,楠雅也不好過多追問,只是輕輕頷首:“你能明了便好,修者煉心,切不可亂了本心。”
“多謝楠雅師兄提點。”尉遲延拱了拱手,努力讓自己笑得自然一些,“艾師弟大約有不少問題要詢問師父,楠雅師兄隨我去客室等候吧?”
“不了,我這次只是送艾師弟過來,還有其他的事情,現下便要走了。”楠雅是懂得察言觀色的人,他能看得出現在的尉遲延沒有半點招呼客人的心思,哪裡會留下來礙眼,連忙擺了擺手,出言告辭。
尉遲延也沒有口是心非地留客,稍一點頭便將楠雅送出了院落,看著他走遠後長長呼了口氣,轉身回到屋子,試圖通過打坐修煉來沉澱翻騰的思緒。
尉遲延情緒低落沉鬱,不斷幻想著金髮男孩與自己師父之間相談甚歡的場面,而同一院落中,艾德曼與寧封道君相處的氣氛也的確不錯。
寧封道君沒有詢問艾德曼為何突然想要學習陣法,只是直截了當地讓艾德曼將問題提出來。艾德曼磨蹭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將自己設計的陣法圖樣取出,並描述了一下自己對於這套陣法的規劃與用途,最後提出了自己在其中遇到的問題。
寧封道君看著面前紙上……有些亂七八糟的陣法圖,無言地沉默良久,終於抬手稍稍扶額:“關於這些問題……我大概要從最基本的地方講起。”
被委婉地指出基礎太差的艾德曼老臉一紅,尷尬地輕咳一聲:“好,拜託道君了。”
寧封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抬手從書柜上招出一本書冊,攤在艾德曼的面前:“你很聰明,接受知識極快,頭腦靈活懂得變通,這很好,但有時候因為思緒太過跳躍,又沒有堅實的基礎,便難免會走上歧路。”
寧封道君嗓音柔和,語氣是慢條斯理的淡然,他微微側頭,有條不紊地向艾德曼講述關於陣法的知識,又顧及到艾德曼對此早已有所了解,便淺入而深出,將淺顯的基礎知識放在複雜的環境中、衍生出千變萬化,聽得艾德曼驚嘆連連,全部心神都系在對方的一言一詞之上,不敢有半點分心。
在寧封道君的教授下,艾德曼對於陣法的了解有了質的飛躍,終於明了自己先前對於陣法的見解有多麼淺薄,而真正的陣法又是何等的博大精深。
在糾正了艾德曼因為自行揣摩而出現的謬誤後,寧封道君拿出陣盤,以指作筆,勾勒出幾個稍微複雜的陣法,供艾德曼以實踐來深化剛剛學習的理論。這時候,艾德曼才有精力分出些許注意,扭頭盯著寧封道君的面孔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努力讓自己真正記住這位道君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