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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林念青,華陽宗數一數二的天才!竟然這般輕而易舉便敗在了艾德曼的手下——儘管林念青在比試之時壓制了修為,但失敗仍舊是失敗。
究竟有什麼是艾德曼沒有天賦的呢?他剛剛學習煉丹,便一爐一爐都是上品蘊靈丹;他自小煉體,單論身體素質便能完勝鍊氣期弟子;他修習法術,五行法術融會貫通、如若臂指;就連沒怎麼見他使用過的長劍,也能一劍破萬法,勝過劍君的親傳弟子。
——只有這樣的人才值得他們追隨,才能夠引導他們這些被華陽宗放養的外門弟子真正踏入無上道途,並一直前進下去。
除了群情激昂的外門弟子,一眾內門弟子也終於收斂起通身傲骨,真正不帶有任何主觀色彩地審視這位被外門眾人傳的神乎其神的金髮男孩。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當親眼看到艾德曼僅憑一劍便戰勝了他們可望而不可及的林念青時,他們終於不得不承認,艾德曼的優秀與神奇。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而艾德曼,顯然就是超越了所有人認知範圍、不能被歸納於常理之內的奇蹟。
“你這個……怪物。”徐善傑愣愣地看著艾德曼走到自己身邊,終於合上自己有些酸澀的下巴,乾巴巴的出言評價。
艾德曼一臉無辜地歪了歪頭:“我不是按照你的意願,幫你報了林念青的那份害你一直被比較叨念的童年仇怨了嗎?”
“是啊,你的確是幫我報仇,狠狠打了那個傢伙的臉。”徐善傑抽了抽嘴角,語氣真心實意,“但是,我現在卻覺得你本人才更加可恨,簡直不給同齡人活路!”
艾德曼:“……”
——本少將就是如此的天才,怪我咯︿( ̄︶ ̄)︿
#披著孩子的皮打擊“同齡人”,不要臉!#
第38章 晉級——意料之外
大勝而歸的少將大人帶著自己的小夥伴們重新回歸生辰宴,而戰敗的林念青則離開華陽宗外門,一路回到劍鋒。雖然面色如常、神情淡然,但林念青內心深處卻絕對沒有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那般冷靜自持。
甚至可以說,這一次的潰敗,在林念青心裡刻下了極深的痕跡,進而有些動搖他的劍心——就算再如何堅定沉穩,林念青此時也不過是十多歲、一直被長輩捧在手心上、沒有經歷過多少挫折的孩子。
因為目睹了艾德曼擊殺築基巔峰的妖獸,林念青對將金髮男孩看得極高,但他卻並不認為要自己比艾德曼差上多少。
築基巔峰妖獸已然被他所傷、又消耗了不少氣力,倘若林念青能夠恢復自己全盛期的實力,也不是不能將對方斬於劍下;而艾德曼成功奪了他的劍,也不過是乘人之危罷了,並不能說明什麼。
所有的天才都有一種共性,林念青與艾德曼一樣,對於自己的實力非常自信。他相信倘若自己與艾德曼一對一比試,彼此間相差也不過半斤八兩,更何況他此次閉關所得頗豐,於劍道上更進一步,說不定會更勝一籌。
然而現實卻是殘酷的,林念青對於對手的強大估計不足,他敗了,在這一次劍與劍之間單純的交鋒中敗得徹徹底底。
林念青所悟的劍意是“變”,窮則變、變則通,變幻莫測、飄忽不定;但他的“變”卻被艾德曼簡簡單單的一劍打破、克制,這讓林念青下意識的動搖、懷疑,不知自己選擇的道是否正確。
神情恍惚間,林念青登上劍峰之巔、師尊聞琅劍君所居的院落。聞琅劍君正在靠窗的書桌邊提筆揮毫,聽到林念青的腳步,不由得微微蹙眉:“念青,你的劍心亂了。”
“……是,師父。”林念青腳步一頓,臉上終於露出了幾分惶惑與茫然。
“到底發生了何事?”聞琅劍君放下毛筆,轉身看向一直令自己驕傲滿意的弟子,冰雪般的面容漠然冷銳,只有那雙黝黑深邃的眼眸中透出些許的暖色。
林念青心中凌亂,自然不敢隱瞞,將自己與艾德曼之間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最後抬頭看著自己信賴仰慕的師尊:“弟子所走的道,當真正確嗎?”
“道,並無對錯之分,只是源於本心罷了。”聞琅劍君神色微緩,“世間萬物、相生相剋,道亦是如此。道與道之間並無高下之分,只是不同的人對於自己的道理解深淺不同,這才出現了差異。他的‘直’克制你的‘變’,不過源於他對於‘直’之道的理解更甚於你,故而一眼便能看穿你的路數。而你需要做的,並不是懷疑自己選擇的道,卻是進一步鑽研、領悟,乃至於他無法看透,自然便不會有今日的困擾。”
隨著聞琅劍君的話語,林念青面上的迷茫終於褪去,轉為了堅定與恍悟。他深施一禮,心悅誠服:“多謝師父解惑。”
一旦心結被解開,林念青身心驟然一松。他不懼怕失敗,只是懼怕對自己的道失去信心,令自己劍心蒙塵。
見自家弟子恢復了以往的驕傲與信心,聞琅劍君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微微沉吟:“你所言的那名外門弟子,當真於劍道一途如此出色?”
——不是聞琅劍君不相信,只是這件事情太過匪夷所思。
林念青並未直言自己對於艾德曼的評價,只是換了個角度:“弟子雖然壓制了修為,但已然用盡心力。”
——用盡心力,卻仍舊潰敗於對方一劍之下,其中的含義再明了不過。
聞琅劍君抿了抿唇角,眼神幽暗難辨,林念青觀察了一下自家師尊的面色,遲疑著開口:“艾師弟天賦出眾,若是能拜在師父門下,必然不會辱沒了師父門楣。”
林念青絕不是心胸狹隘之輩,不然也不可能於劍道進境神速,他與艾德曼(單方面)惺惺相惜,自然希望對方更加強大、更加優秀,與他一同在劍道一途並肩前行,相互競爭、相互幫助、相互學習。
一旦想到自己與艾德曼能夠成為師兄弟,共同習劍禦敵,林念青便止不住有些激動,望向聞琅劍君的目光愈發期待。
聞琅劍君被自家弟子看得愣了一息,微微皺眉:“為師並無再收一名弟子的打算。”
林念青心下失望,神色中也帶出了幾分:“但艾師弟的確優秀,師父若是親眼看一看,說不定會改變想法……”
“那也是為師的事,與你無關。”聞琅劍君轉過身,重新提起毛筆。
了解到自家師尊下了逐客令,林念青不再多言,施了一禮後躬身退下。
狼毫飽蘸著濃墨,在潔白的宣紙上寫下一個凜然鋒銳的“劍”字,隨後,聞琅劍君不知想到了什麼,蹙了蹙眉心,又添上了同樣鋒芒畢露的三個字——艾德曼。
“怎麼?這孩子也被你惦記上了?”平穩的聲音帶著細微的調侃,引得聞琅劍君不滿地瞥了一眼,“你怎麼有空來劍鋒?”
“只是聽說你的弟子與這孩子起了點衝突,所以來看看情況。”閒微道君稍稍揚了揚下巴,示意宣紙上的名字。
“多管閒事。”聞琅劍君輕斥。
“若我不多管閒事,又怎能當上執法堂首座?”閒微道君輕哼——華陽宗一眾道君一個比一個有個性,一個比一個不靠譜,最終只有相對正常的他被推上了那個位置,自此以後便是操不完的心,越來越像是給人擦屁股的老媽子。
——師弟毀我!倘若不是閒雲這個師弟太糟心,讓他養成了照顧人的習慣,他閒微又何至於此?!
“怎麼,擔心我去找那個外門弟子的麻煩?”聞琅劍君擱下筆,隨手將桌上的宣紙移到一邊,“我可沒有那般的小心眼。”
“這可不一定。”閒微道君挑了挑眉:“你眼光極高,出師近百年才看中這麼一個弟子,自然愛護至極,加之你們劍峰的劍修出了名的喜歡護短,萬一你的小徒弟因此而出現什麼差錯,你一個想不開,說不定就作出什麼事情來了呢?”
聞琅劍君連看都懶得看閒微道君一眼,相當高冷地吐出一個字:“呵。”
閒微道君:“……”
被聞琅劍君的高冷糊了一臉,閒微道君也不願過多理會,他走到桌邊,看了看宣紙上筆走游龍、暗含劍意的大字,思索了一下,隨即施法將墨跡弄乾,坦然地把宣紙折起,拿在手中。
聞琅劍君因為閒微道君的動作皺了皺眉,卻也沒有加以阻止:“那個艾德曼,到底什麼來頭?”
“是寧封卜卦中所提的‘變數’,他將會改變華陽宗,乃至於整個修真界。”閒微道君坦言,“故而為了不影響‘變數’,華陽宗上層決定靜觀其變,適當予以引導保護,反正有白澤前輩在,出不了什麼大亂子。”
“變數,天命……”聞琅劍君有些不屑一顧,他並未多言,但筆下的文字卻明明白白昭示了他對於天命的漠然。
道修之道講究順應天命、道法自然,而劍修之道卻是遵從本心,哪怕逆天而行。劍修不信天,不信命,只信自己手中的劍,若是阻攔他們的道,便見神殺神、見魔屠魔。
對於聞琅劍君的反應,閒微道君頗為不以為然。他輕哼一聲:“若是半點都不在意艾德曼,你又為何以筆作劍,將他的姓名與劍意相容,還容許我將其帶走?——你應當知道,我拿走它是要做什麼吧?”
“我對於天命不感興趣。”聞琅劍君語氣冷淡,“我只是想要知道,他是否當真如念青所言,是個習劍的好苗子。”
“隨你怎麼說。”閒微道君輕哂,他隨意擺了擺手,與聞琅劍君作別,隨後邁步出了院子,靈力暗運,將手中疊起的宣紙拋入空中。
宣紙化為一道流光,直奔華陽宗外門,而外門之中,艾德曼的生辰宴也臨近尾聲。
一眾內門弟子是第一批離開的,而剩下的外門弟子則紛紛主動伸手,幫艾德曼將宴會場地恢復如初。乃至於艾德曼則什麼都不用做,只需要討喜地笑著道謝幾聲,便被推崇仰慕他的外門弟子們“趕”回了自己的院落,美其名曰“太過勞累、早些休息”。
眾人的美意,艾德曼自然卻之不恭,更何況雖然宴席已散,但他仍舊還要處理不少事情。
艾德曼的交遊範圍可不僅僅局限於外門弟子與內門弟子,另有幾名道君與仁獸白澤與他走得極近,只是礙於身份太高,不便出席,只能遠遠送上祝福與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