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琰鳴尊者的師兄早已仙去,只留下寧封這麼一個弟子,琰鳴尊者自然要幫著照顧一二,況且寧封素來省心,做的最出格的事情就是幫赤陽打掩護,故而琰鳴尊者也不能像對待自家徒弟那樣直接上手揍,只是略略訓斥了幾句便作罷,看得地上的赤陽道君滿是羨慕妒忌恨,再次肯定自己的師父不是親的。
教訓完兩個修為到了元嬰、卻還這麼不省心的徒弟與師侄,琰鳴尊者這才注意到努力將自己藏起來的艾德曼,不由得微微皺起眉心。
他跨前兩步,直接將艾德曼抓出角落,低頭湊到他身上聞了聞:“這股味道……”
“我沒吃!”艾德曼下意識打了個激靈,脫口而出。
寧封道君目不忍視地扭頭捂臉,一臉沒眼看的表情,而赤陽道君渾身抽搐了一下,差點要跳起身撲過來捂住艾德曼的嘴巴。
發現自己說漏了嘴、恨不得將時光倒流的艾德曼:“……”
——我只是被琰鳴尊者毆打赤陽道君的英姿嚇得腦袋發懵,想起自己小時候被家長壓在地上打屁股的場面,一著不慎暴露了耿直的本性!
原本只是在金髮男孩身上感應到仙獸與神獸的氣息,於是有些好奇的琰鳴尊者:“……”
——原來這裡還有一條漏網之魚,吃了本尊的仙鶴肉,該打!
第59章 馭獸之道——琰鳴尊者的渴望
自己出賣了自己的艾德曼不出所料,也被琰鳴尊者狠狠教訓了一頓——當然,比起罪魁禍首赤陽道君,這場毆打溫柔得多,畢竟艾德曼修為不過築基,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被合體期大能伸手碾死。
艾德曼已經很久沒有被人如此酣暢淋漓又毫無還手之力的揍過了,不由對於古華國修者的強大程度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甚至還隱隱有了一絲懼怕,難以想像一個人能夠強大到這樣的地步。
甚至,這還不是最強大的。合體期之上還有大乘期,隨後才能夠渡劫飛升,那麼飛升的修者,當真可以與幻想中的神明相媲美了。
——這個世界當真有神靈嗎?思及此處,哪怕艾德曼這樣堅定的無神論者,也不由得心神動搖。
金髮男孩瞪著湛藍的眼睛,目光有些渙散木然,讓琰鳴尊者不由有些心虛,害怕自己一時不慎將孩子給打壞了,連忙得抬起手抵住艾德曼的頭頂,幫他理順體內翻騰的靈力。
身上舒服了,艾德曼的注意力便被拉了回來,他拒絕繼續想太多複雜深奧的問題,輕聲向琰鳴尊者道了聲謝。
見艾德曼恢復正常,琰鳴尊者滿意地點了點頭,將目光投向自己不省心的蠢徒弟:“這孩子是誰?剛築基的樣子,拜師了嗎?”
“他叫艾德曼。”赤陽道君“嘶嘶”吸著冷氣,僵硬地將動作從趴地改為盤膝而坐——因為一時間還站不起來,“至於拜沒拜師……這我就不知道了。”說著,他看向寧封道君,“我來的時候,寧封在教他陣法。”
“他並非我的弟子。”寧封道君搖了搖頭,“艾德曼現下正在跟隨玄晟學習煉器,恰逢玄晟外出,又遇到些關於陣法方面的問題,於是便來找我詢問。”
眼見三人紛紛將目光投向自己,艾德曼頗有些壓力地稍稍後退了一步:“弟子並未拜玄晟道君為師。”
赤陽道君面露詫異,寧封道君倒是八風不動,似乎早有預料,而琰鳴尊者也只是眯了眯眼睛,突然改變了話題:“赤陽,你老大不小,修為已然元嬰,也該收個徒弟了。如今華陽宗還未收徒的元嬰道君,一個巴掌就數的過來,其中就有你!”
聽到自家師父的話,赤陽道君頓時露出一副……大齡剩男被逼婚的表情,格外地難以言喻:“師父,收徒這件事情,也要看緣分,不然收回來一個沒天分的,徒兒下半輩子可就毀了!況且並非徒兒不上心,我也一直在尋覓,卻並未發現什麼好苗子……”
“沒發現好苗子?”琰鳴尊者冷笑一聲,拎著艾德曼的後衣領、將他湊到赤陽道君面前,弄得赤陽道君連忙向後仰去,避開差點被貼到自己臉上的金髮男孩,“你先前那句‘收回來一個沒天分的徒弟,下半輩子可就毀了’的說法,為師倒是感同身受。本尊怎麼就收了你這麼一個糟心的玩意?好苗子近在眼前,你卻偏偏視而不見,還堂而皇之地跟我講什麼沒有發現好苗子?!”
琰鳴尊者語氣上揚,顯然是氣得狠了,弄得赤陽道君緊繃了頭皮,生怕又被暴怒的師尊抽打一通:“好苗子?他?!”
“就是他!”琰鳴尊者肯定地一點頭,語氣斬釘截鐵,“雖然我尚未弄清他的體質為何這般特殊,竟然格外吸引仙、高等妖獸的青睞,但毫無疑問,這絕對是個修習馭獸之道的好苗子!”
赤陽道君被琰鳴尊者說得一臉懵逼,望著艾德曼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怪物:“我……我可半點也看不出來……”
“廢話!”琰鳴尊者輕嗤,“倘若你能看出來,還需要為師出馬嗎?”言罷,他又催促了一句,“這麼個好苗子放在眼前,你不趕緊收下,還在猶豫什麼?”
——倘若不是為師已經受夠了教徒弟的麻煩事,如此良才美玉,都恨不得自己收入囊中!
琰鳴尊者對於自己的徒弟恨鐵不成鋼,而赤陽道君對此也並非如琰鳴尊者想像中那般排斥。畢竟,雖然他還沒浪夠,不想添一個需要照顧的徒弟,但收徒這事兒早晚要干,早收了徒弟早解放——關鍵的問題是,艾德曼這個小傢伙的身份太過特殊。
天命之子什麼的,這個定位實在有些高大上,赤陽道君相當有自知之明,覺得自己實在承受不起這樣一個牛逼的徒弟,更何況艾德曼早就被寧封盯上,作為寧封唯一的好友,赤陽道君可做不出奪人所愛這樣不厚道的事情。
赤陽道君在自家師尊的威逼下一臉糾結,只是還不等他做出決定,另一位當事者艾德曼便率先開口了。
仍舊被拎著後衣領的少將大人鼓起包子臉,努力表現出自己的不悅:“弟子更喜歡煉器!”
琰鳴尊者瞪了自己不作為的蠢徒弟一眼,隨後望向艾德曼便帶上了些許苦口婆心的勸說:“你尚未接觸馭獸之道,自然會被其餘之物迷了眼,但本尊的眼光絕不會錯,修習馭獸之道必然會令你受益無窮,我想,你大約也隱隱有所感受吧?”說話間,琰鳴尊者的神色便帶上了幾分意有所指的意味深長,直讓少將大人渾身上下的毛都炸了起來,心中警鈴大作。
“弟子不明白您在說什麼。”艾德曼努力露出迷茫的表情。
“你懂。”琰鳴尊者語氣篤定,“你身上的味道,騙不了人。我甚至分辨出了白澤前輩的氣息,你們之間的感情一定不錯,就連我這個最適合馭獸之道的親善體質,都遠遠不及——當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艾德曼有些糊塗,卻又若有所悟,只是無論如何,他還是抿了抿嘴唇,一根筋地認死理:“但我還是更喜歡煉器。”
徒孫年紀小又倔強,徒弟又沒心沒肺懶得爭取,琰鳴尊者只覺得自己是“皇帝不急太監急”,為此操碎了心卻毫無辦法。畢竟拜師講究你情我願,強扭的瓜不甜,琰鳴尊者就算是合體期大能,也不能操控人心。
在這樣的情況下,年紀小的好處就凸顯了出來。披著八九歲皮囊的少將大人被琰鳴尊者認為是少不更事,小孩子嘛,不懂事也可以諒解,待到長大一些就能夠理解長輩的苦心。只要還沒拜師,就還有迴轉的餘地,故而琰鳴道君的全部心火就都發在了自家蠢徒弟身上——就是因為蠢徒弟不爭氣,這才導致他連個看好的徒孫都收不到!
將艾德曼的後衣領鬆開,又拍了拍他的腦袋,雖然徒孫要跑,但琰鳴尊者卻還是不慌不忙。畢竟,金髮男孩身上已經被仙獸、甚至神獸染滿了氣息,必定會與之糾纏不清,而仙獸神獸哪裡有那麼容易被馴服掌控?早晚會乖乖地求到他門上,被他收入囊中。
“行了,你喜歡煉器,本尊也不強迫你,但是若是改變了主意。”琰鳴尊者掃了赤陽道君一眼,“就去尋我的徒弟吧,他會帶你來見我。”
琰鳴尊者語氣篤定,讓艾德曼有些心裡打鼓,他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應了下來。
金髮男孩眼中淺淺的忐忑,讓活了數百歲的琰鳴尊者很是憐惜,他沉吟片刻,抬手一抹,取出一塊勾玉,掛在了艾德曼的脖頸上。
艾德曼愣了一下,有些茫然,卻聽到耳中傳來一絲聲線,似是直通腦海:“你身上的氣息,尋常人的確難以發覺,若非我修為高深,又修習馭獸一道,不然也感應不到你的異常。但事無絕對,萬一有人發現你與仙獸之間的聯繫,難免會心生貪念、危及性命。”
艾德曼悚然一驚,下意識看向寧封與赤陽道君,見兩人神色平靜,並未聽到琰鳴尊者之言,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琰鳴尊者微微一笑,繼續傳音入密:“本尊年少之時也曾契約過一隻仙獸,這枚勾玉便是我的師父交予我、遮蓋仙獸氣息之物。如今本尊修為已高,而徒弟又不成器,沒有得到仙獸青睞,這枚勾玉便沒什麼用處,暫時借給你吧。”
——雖然艾德曼還不是琰鳴尊者的徒孫,但好歹也是他看中的後輩,這般天賦異稟的孩子若是殞在宵小之輩手中,琰鳴尊者絕對會心疼死,自然要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保護起來再徐徐圖之。
琰鳴尊者溫和親切——與方才脾氣火爆胖揍徒弟的模樣判若兩人——艾德曼雖然有些惴惴不安,卻說不出反駁之語,況且若是琰鳴尊者所言屬實,那他的的確確需要這樣一枚勾玉護身。
心念急轉,艾德曼抿了抿唇,朝琰鳴尊者深施一禮,算是承下了這一份情:“多謝尊者。”
察覺到金髮男孩對自己終於親近了起來,琰鳴尊者笑呵呵地點了點頭,似乎看到了白白胖胖(?)的徒孫近在咫尺,再看到自家徒弟的時候,也終於略微順眼了那麼一點:“赤陽,以後你閒得無聊沒事做,少去本尊的園子裡胡搞八搞!多去找找小艾這孩子,讓他見識一下馭獸之道!”
對於師父的話,剛剛闖了大禍的赤陽道君自然無有不從,連連點頭應諾,琰鳴尊者這才滿意地飄然而去,留下院中三人終於長長地鬆了口氣,然後各回各家、各找各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