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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德曼不在乎尉遲延,但他每一拳都像是揍在了女子的心肝兒肉上,讓女子不得不分心他顧,生怕自己的目標被不慎揍死。

    ——她早就該知道的!這個金髮的小鬼一定跟尉遲延有仇!剛剛毫不留手的一劍差點要了尉遲延的命,真不知是要救他還是要殺他!

    思及此處,女子的心中越來越不安,她突然想起尉遲延所在的華陽宗有個極善於卜算的寧封道君,說不定那道君便卜出了什麼,這才特意派金髮小鬼前來此處阻攔,寧願殺掉尉遲延,也不讓她將對方帶回魔域。

    ——魔種並不可怕,不過僅僅是天賦的一種,但可怕的,是由“魔種”蛻變而成的“天魔”。

    女魔修心中有鬼,迎擊迦葉之時也無暇仔細觀察艾德曼與尉遲延之間的情況,只能憑空臆測最為糟糕的結局。

    眼見事態急速朝著不利於自己的一面傾斜,而自己原本寄希望的援軍卻毫無蹤影,女魔修終於忍無可忍,發出一聲長嘯,周身魔氣暴漲。於此同時,已然被艾德曼制服的尉遲延體內也驟然爆發出一股魔氣,將壓在他身上、毫無防備的艾德曼沖飛出去,撞在了山壁之上。

    兩股龐大的魔氣匯聚在一起,自虛空中撕裂出一道口子,迦葉面色大變,連忙揮動禪杖阻止:“她要強行打開去往魔域的通路!”

    魔域與修真界之間的通路絕對不是簡簡單單便能打開的,女子這樣做不過是拼著自己重傷也要孤注一擲——即使受傷、修為倒退也沒有關係,只要能夠成功地將尉遲延帶回魔域,必然會得到巨大的收益,足以彌補自己的損失。

    迦葉要對付魔修女子,尉遲延自然就留給了艾德曼。艾德曼運起靈力護體,努力試圖接近尉遲延,但尉遲家周身扭曲的魔氣漩渦實在太過激烈,幾乎讓艾德曼寸步難行。他眼睜睜看著尉遲延似乎被抽乾生氣那般迅速憔悴虛弱下來,通紅的眼眸預示著一個艾德曼並不太想要承認的事實——入魔。

    尉遲延是魔種,想要走道途萬分艱難,但只需要輕輕推上一把,便會迅速落入魔道。

    但是,即使尉遲延入魔,艾德曼也絕對不能讓他被女魔修帶回魔域。艾德曼並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堅持,卻本能地覺得這才是最正確的選擇,既然無法接近尉遲延,那麼艾德曼就只能嘗試一下嘴炮了。

    “尉遲延,醒一醒!”眼見尉遲延表情猙獰、目光木然,艾德曼咬緊牙根,大喊一聲,“你還記得你的師父寧封道君嗎?!”

    聽到“師父”和“寧封”這兩個詞彙,尉遲延的紅眸猛然一縮,周身魔氣漩渦頓緩。

    一見事情有門,艾德曼立刻趁勝追擊:“你就這麼甘心被帶去魔域,從此與寧封道君相隔兩界,再無相見機會?!”說話間,他猛然發力,趁著魔氣停滯之時撲向尉遲延,伸手將他抱進懷裡,“寧封道君還在華陽宗等待你回去!”

    “師父……?”尉遲延語氣喃喃,幾近無聲。

    “是的!你的師父!”艾德曼大聲回應。

    “你是……艾德曼?”尉遲延的紅眸微微轉動,定格在艾德曼與他貼得極近的臉上。

    “對,我是艾德曼!”艾德曼連連點頭。

    尉遲延張了張口,似乎還想要說什麼,卻猛然噴出一口鮮血,於此同時,女魔修也憤怒地大吼一聲,走投無路地再一次壓榨自己體內的魔氣,試圖重新掌控稍稍恢復神志的尉遲延。

    只可惜,尉遲延的偏執有目共睹,看著眼前擔憂的金髮少年,想著自己心中惦念的師父,尉遲延拼命維持著自己的神志,努力反抗著女子的操控,周身魔氣掙脫女子的引導,反倒轉而絞殺對方,兩股魔氣衝撞在一起、互相膠著,引得天地間元氣鼓盪震動,原本已經半開的魔域通路扭曲崩塌,竟然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吸力。

    “不好,艾施主,快離開!”迦葉放棄了擊殺女魔,伸手抓向艾德曼,只是這股吸力太過龐大,哪怕是他也抵擋不住,反而同樣被牽連了進去,翻滾著墜入甬道。

    魔域通路塌陷極快,轉瞬間便消失無蹤,剛剛解決了女魔修援軍的寧封道君匆匆趕到,卻只能看到已然閉合的通路留下的扭曲混亂的魔氣。

    ——無論是女魔修、迦葉,還是艾德曼、尉遲延,都消失無蹤。

    第100章 獲救——初入魔域的異常

    魔域通道內罡風陣陣,仿佛千刀萬剮般凌遲著艾德曼的身體。

    原本,魔域通道並不是這麼危險的東西,但不正確的打開與關閉方式,使得通道內亂成一片,硬生生從一個正常的連通魔域與修真界的道路,變成了布滿殺機的絞殺場。

    艾德曼只覺得渾身上下都劇痛無比,痛到幾乎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放開了原本緊緊抱著的尉遲延,只是本能地催動靈力,儘可能保護住自己的身體,卻仍舊被攪得頭昏腦漲、五感混亂,就連與空間鈕之間的精神連接也被切斷,無法順利將機甲取出。

    通道內肆虐的魔氣硬生生擠入艾德曼的身體,與他體內的靈力產生了巨大的衝突,經脈酸痛到幾乎根根炸裂。艾德曼腦中混沌一片,身體的本能催促著他乾脆暈過去、逃離這種殘酷的折磨,但理智卻又勉強他保持清醒,否則大約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艾德曼咬緊牙根,努力維持著一線的清明,他仿佛聽到有人在他耳邊無奈地輕嘆了口氣,迷離模糊的視野中紅色一閃,隨後額頭觸到了什麼冰涼卻柔軟的東西,瞬時間抹消全部神志。

    飄揚的紅衣仿佛一座溫暖平靜的港灣,輕鬆抵禦著周圍凌厲的罡風,使之傷不到艾德曼分毫,塵緋低頭看著自己懷中滿身是血、氣息奄奄的小東西,神情似是嫌棄似是憐惜,伸手將他再度往自己懷裡攏了攏,又按住他腰間的靈寵袋,阻止焦躁擔憂的颶風和灰影掙脫出來。

    通道很快到了盡頭,塵緋長袖一甩,化解了通道產生的衝力,隨後輕輕巧巧地落到地上,眼眸微掃,便尋到了一處洞窟,抱著艾德曼緩步入內。

    雖然氣息微弱,但艾德曼體質極好,並沒有什麼生命危險,塵緋靠著洞壁坐到地上,托著艾德曼、讓他伏在自己膝頭,隨後開始為他治療傷勢,導出侵入體內的魔氣。

    拔除魔氣的過程同樣痛苦,哪怕艾德曼還在昏迷之中,也忍不住面色煞白、冷汗直冒、雙眉緊鎖,小聲哼唧了幾聲——也許正因為在昏迷,艾德曼才無法壓抑克制,坦誠地表現出自己的痛苦。

    “你這個小鬼這麼弱,連罡風都承受不住,我到底還要等到什麼時候才好?”塵緋抬手點了點艾德曼的鼻尖,又順手理了理他被汗水與血跡沾濕的金髮,低聲輕嘆。

    此時的塵緋再無曾經表現出來的魅惑風流、慵懶頑劣,反倒顯得有些疏離冷淡。他眸中划過一絲落寞掙扎,隨後輕輕呼了口氣,一手攬著艾德曼的身體,另一隻手順著他的背部輕緩撫摸,似乎在安慰在昏睡中也渾身緊繃的少年,直到他鬆開眉心、舒緩身體,陷入更加安寧的睡夢。

    塵緋微微仰頭,目光似乎穿過洞壁,凝視著高高在上的天道,不動、亦不眨眼,仿佛一座亘古的石雕——直到洞口處傳來踉蹌的腳步聲,這才緩緩扭過頭去。

    來者是迦葉。

    作為佛道的“佛子”,迦葉一直被金山寺保護地妥妥噹噹,從來沒有如此狼狽過。白色的僧衣滿滿都是裂口與鮮血,一向平靜端麗的面容青筋微露,顯然在壓抑著痛楚,只是就算如此,他的一舉一動也依然莊重有禮。

    走到塵緋面前,迦葉雙手合十,朝他深施一禮:“多謝施主救命之恩。”

    “只是順手而已。”塵緋周身的清冷驟然消散,他勾起嘴角,懶洋洋地笑了一下,漫不經心地擺了擺手,上下打量了迦葉一眼,難得稱讚,“這一代佛子倒是的確不錯。”

    “施主謬讚。”迦葉再施一禮,“敢問施主名諱?小僧必供奉長生牌位,日日為施主誦經祈福。”

    “這倒是不必了。”塵緋輕笑一聲,“若你想要報恩,便用你手中的八寶琉璃功德珠來換吧。”

    迦葉愣了一瞬,隨即毫不猶豫,將佛珠自腕間褪下,然後雙手捧著遞到塵緋面前。但塵緋卻沒有接手的意思:“不必給我,給這個小鬼。”

    迦葉垂首看了看仍舊在沉睡的艾德曼,面上毫無異色,點頭應是。

    塵緋思考片刻,補充了一句:“記得要給得不著痕跡一些,切不可提及關於我的事情——任何事。”他盯著迦葉,語氣嚴厲,“就當是……我從未出現過,而這小鬼,也是你救的。”

    聽到塵緋的要求,迦葉面露難色。

    出家人“不妄語”乃是戒律,迦葉並不願意欺騙艾德曼,只是面對自己的救命恩人,他卻無法將拒絕的話說出口。沉默良久,迦葉終於長嘆一聲:“小僧明白。”

    塵緋的表情再次柔和下來,勾起一絲笑容。隨後,他輕輕將艾德曼從自己膝頭挪開、放到地上,然後站起身,理了理袍袖:“那便如此吧,本尊這就離開了。此地非常安全,只要不離開,便不會有什麼不長眼的東西前來打攪你們修養。”

    “多謝施主。”迦葉第三次躬身,直到塵緋的紅衣飄然遠去、再也尋不到蹤影,這才直起身子,面色複雜地看了看依舊睡得甜美的艾德曼,隨後走到洞窟的另一個角落,盤膝而坐。

    艾德曼這一覺睡了七八個時辰,醒來後只覺得通體舒暢,仿佛魔域通道內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折磨只不過是一場噩夢。

    他撐著地面,直起身子,尚帶著幾分不知今夕何夕的茫然,直到視線掃到正盤膝入定的迦葉,這才終於回過神來。

    坐起身,艾德曼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發現體內魔氣已然消散了個一乾二淨,靈力純淨、經脈穩固,所受的傷勢不過是皮肉傷,修養幾天便能活蹦亂跳,頓時驚奇地呆在原地。

    這不應該啊?艾德曼清清楚楚地記得,自己在魔域通道內幾乎九死一生,即使僥倖逃出生天,也會丟了大半條命,絕不會如此輕描淡寫。

    ……莫非,是自己感覺錯了?畢竟那時候太過痛苦、又神志不清,頭腦與感官一同混亂,難免會出現什麼偏差……

    在心裡如此安慰自己,但心中揮之不去地懷疑仍舊讓艾德曼忐忑惶惑,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錯過了什麼。

    艾德曼眉頭緊鎖,眼神閃爍著努力挖掘自己的記憶,而迦葉也感應到他的甦醒,緩緩睜開眼睛:“艾施主,傷勢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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