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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沒有談過戀愛,但艾德曼卻絕對不是什麼柏拉圖主義者,更不是無性戀,純粹是因為一直在戰場上打拼、沒心思想這些,再加上感情方面較為遲鈍、沒怎麼開竅,這才維持了單身狀態。
實際上,我們的少將大人還是很希望有一個妹子或者是漢紙突然闖入他的生命之中,教會他什麼是愛情的甜蜜。
——然而不開竅就是不開竅,再怎麼期待也白搭,沒法觸動艾德曼那根僵死的戀愛神經,周圍人再多的傾慕也只是媚眼做給瞎子看、暴殄天物。
也不知是藥效還沒有完全過去,還是剛才並沒有慡夠,艾德曼只是稍微遐想了一下自己今後的戀人,還沒描繪出具體的模樣,便發覺自己的小兄弟再次挺了挺,頓時嘴角一抽。
沒有戀人,擼得再多也感覺心頭空虛,艾德曼悻悻地握住自己半軟半硬的小兄弟,剛想要再來一次,耳朵卻突然動了動,察覺到一絲不太尋常的氣息。
這絲氣息太過微弱,甚至讓艾德曼懷疑不過是自己的錯覺,但手中本就不太堅挺的小東西卻被嚇得驟然軟了下來,憋得艾德曼後背微微發涼,悶了一口老血。
不動聲色地抓過自己剛剛被扒到一邊的衣服,艾德曼心中又恨又惱,覺得自己的腦袋絕對被那幾壺花酒給沖昏了,竟然在別人——還是魔修——的地盤上做出這樣不恰當的舉動,白白讓人看了場活春宮。
這絲氣息應該一開始就是存在的,只不過他喝了這麼多酒,腦子昏昏沉沉,身體又因為情慾而反應遲鈍,這才不小心著了道。
雖然在房內布下了防禦法陣,但艾德曼醉酒之下布置的法陣都是最普通的類型,並沒有什麼太過高深的玄機,倘若對方修為超過他太多、或是精研陣法,悄無聲息的破陣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甚至,對方也許一開始就在屋內,那麼即使他布下陣法,於對方而言也沒有任何妨礙。
艾德曼在軍隊裡混慣了,並不覺得在別人面前赤身露體有什麼值得羞澀的,即使打了發手槍有些尷尬,也就僅僅是尷尬罷了。
他不滿的不過是自己隱私被人侵犯、吃了個悶虧,自然想要看看這個混蛋到底是何方神聖。
懶洋洋地將衣服重新套回身上,艾德曼凝神捕捉著氣息的來向,下一瞬,泛著雷光的長劍便出現在他的手中,朝著氣息散發的方位直劈而去。
被偷窺的惱怒和情慾沒有完全發泄的憋悶,使得艾德曼這一劍毫不留手,甚至發揮出了百分之二百的威力,狠辣刁鑽,哪怕是高他一個大境界的人在毫無防備之下,也說不定會狼狽一番。
只可惜,這一劍卻像是泥牛入海一般,沒有激起半點波瀾。
艾德曼衣衫不整、袒露著大片雪白的胸膛,周身情慾未褪,誘人無比,但眸光卻格外銳利懾人。他手握長劍、咬牙切齒:“出來!”
屋內靜悄悄一片,沒有任何回應。
艾德曼磨了磨牙根:“我知道是你,塵、緋!”
片刻的寂靜之後,艾德曼終於聽到一聲輕柔的喟嘆,隨後如霧氣被揮散那般,緋紅的身影出現在屋中,正正巧巧是艾德曼長劍所指的方位。
“你怎麼知道是我?”塵緋挑了挑眉,語氣輕鬆,似乎根本不將艾德曼的惱羞成怒放在心上。
“廢話!”艾德曼恨恨地瞪著他,“如果不是你,還有誰有這個本事,能夠悄無聲息地吞噬掉我的劍氣,而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塵緋微微側頭,似乎真得仔細思考了一下:“有啊,有這樣能力的人,還有很多。”
“——但他們都不可能大半夜跑到我屋子裡來偷窺!”艾德曼冷笑。
塵緋眨了眨眼睛,似乎對於自己的所作所為毫不愧疚,但艾德曼卻眼尖的發現他的耳朵一片緋紅,甚至連眼角處都帶上了幾分紅暈,越顯動人。塵緋勾起一縷長發,漫不經心地卷了卷,嘴角的笑容卻有一些僵硬:“這你可就是污衊了,就你這尚未發育完全的小身板,哪裡有什麼好看?本尊看在眼中,都覺得污了我的眼呢!”
“那你有本事別看啊?!”艾德曼用力握了握劍柄。
“與其在這裡責備我,你還不如將衣服穿戴好。”塵緋抬起纖長的手指挑了挑,帶著有些刻意的輕蔑與調侃,“這般衣衫半敞的模樣,莫不是在引誘本尊對你做點什麼?”
艾德曼低頭看了看自己赤裸的胸膛,深深吸了口氣。他將手中的長劍收起,隨後抓著兩片衣襟重重一合,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說實話,與其被不認識的傢伙懷著yín邪的念頭偷窺,艾德曼倒是寧願被塵緋看一看,因為他知道這傢伙絕不是故意為之,大約只是趕巧才會遇到這麼尷尬的場面,而對方還是救過自己的救命恩人,他不會與恩人計較太多——儘管這個恩人有些名不副實,還有些糟心。
確認對方不是什麼變態偷窺狂,艾德曼原本惱火的心情也逐漸平復下來。當了二十、不,是三十多年的“直”男,艾德曼向來對於這一方面不怎麼上心,根本不覺得被男性看到這種場面,是吃了大虧——以己度人,倘若有人在他面前自瀆,他都會覺得自己的眼睛被強姦了,簡直恨不得把讓自己長針眼的傢伙拎起來揍上一頓。
花酒是自己自願喝的,青澀的身體經不起挑逗也是自己的原因,不小心撞到這種場面,也的確算塵緋倒霉,唯一的問題是——
“你怎麼在這裡?還悄無聲息地躲在一邊,到底要幹什麼?!”艾德曼表情懷疑。雖然有些憐憫塵緋眼睛長了針眼,但作為受害者,少將大人仍舊擺出什麼好臉色來。
見艾德曼沒有在自瀆的話題上停留,塵緋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劇烈跳動的心中也稍稍平緩——他的斂息決向來鬼神莫知,如今卻被一個小鬼亂了心湖、露出馬腳,當真是馬失前蹄:“只是聽聞你這小鬼倒霉地跑來了魔域,於是來看看你是不是還活著。”
艾德曼微微眯起眼睛:“那為何見到我之後也不露面?”
“本來是打算打一聲招呼的,但看你醉醺醺的模樣著實難看,便懶得理你。”塵緋輕哼一聲,“本想要直接離開,卻不曾想……你竟然會做出這等……事情。”彎了彎嘴角,他嘆了口氣,“我怕驚嚇到你,又覺得這場面著實尷尬,便好心好意收斂氣息等你入睡再離開,卻不曾想還反被你污衊指責,當真是好心沒好報!”
艾德曼“呵呵”一聲,對於塵緋的話半點都不相信。
倘若不是他懷疑塵緋在魔域通路中救了自己一命,這一番話若不深究,倒是還可以勉強解釋。但如今,一直沒有蹤影的塵緋突然出現在魔域,那麼在魔域通路中救了他的人十之八九是塵緋無疑。既然塵緋早就知道自己來了魔域還施以援手,那麼“來看看你是不是還活著”的大前提不存在,這一番解釋便實在拙劣了太多。
——艾德曼本以為塵緋與自己分別後獨自逍遙快活,卻不料塵緋一直在跟在他身後,故而才能夠在他遇到危險的時候及時施救。至於艾德曼察覺不到塵緋也很正常,畢竟對方可是Bug一樣的存在,倘若不是剛剛被扎了眼、泄露了氣息,而他也在第二次自瀆的時候神志清明,不然大約被跟一輩子都察覺不到。
艾德曼定定地看著塵緋良久,直到塵緋微微蹙眉、面露疑惑,這才再次開口:“在魔域通路中救了我還有迦葉的人,是你吧。”
艾德曼的句式是詢問,但語氣卻格外肯定,聽得塵緋微微一愣:“你在說什麼蠢話?什麼救你?”
“我知道是你。”艾德曼撇了撇嘴,絲毫沒有動搖,“你最大的敗筆,就是讓不會說謊的迦葉和尚替你背鍋圓謊。”
塵緋望進艾德曼的眼睛,發現那雙湛藍色的瞳眸中沒有半分遲疑試探,終於惋惜失笑:“你說得對。我沒想到他如此不善謊言,而你這次卻精明了不少。”頓了頓,塵緋搖了搖頭,“明明,你上次都蠢笨地沒有發覺白澤那顯而易見的漏洞。”
艾德曼緊緊抿唇,默默告誡自己“這是你的救命恩人”,“這是救了你兩次的救命恩人”,以免自己對於救命恩人做出什麼不恰當的事情。
——好吧,如今回想起來,他也承認自己那時候實在是蠢透了,因為太過信賴白澤的“全知”而從未細思,直到現在才想通其中關鍵。
“……為什麼?”艾德曼皺起眉,毫不掩飾自己的疑惑與懵懂,“你為什麼幫助我?又為什麼不願意讓我知道?”
“因為……你是我醒來後見到的第一個人,又是來自異界之人,便覺得你新奇有趣。”塵緋懶洋洋地攤了攤手,“反正我也沒事情要做,於是便跟著你,隨手幫上一把,看看你除了道網以外,還能搞出什麼花樣來。至於不讓你知道,不過是擔心你習慣了依靠我,卻忘記了自己努力。更何況,我什麼時候不無聊了,自然就會離開,也免得給你過多期待,自作多情地以為我對你情根深種。”
“呵呵呵。”艾德曼語氣平淡、乾巴巴地回應,“真好笑。”
塵緋揚起眉梢:“你不信?”
“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艾德曼的表情格外的堅定又嘲弄。
這一回,輪到塵緋看著艾德曼一言不發了。
良久後,他終於卸下了臉上輕慢的笑容,整個人都帶上了一種凜然疏遠,安靜的站在那裡,像一尊無喜無怒的木偶。
曾經的塵緋是張揚艷麗的,緋紅的長衫讓他顯得格外耀眼惑人,似乎是天地間最亮的色彩,而如今,他周身的感情卻驟然褪去,一襲紅衣更襯得他蒼白淡漠,全然不似真正的人類。
對於塵緋這樣的變化,艾德曼瞳眸驟然一縮,下意識退了一步。
“可怕嗎?”塵緋安靜地看著他,勾了勾唇角,卻僅僅只是面部肌肉活動,沒有絲毫的笑意。
“……只是有些不習慣。”艾德曼皺了皺眉,“這是你真正的樣子?”
“無論哪樣的我,都是我。”塵緋搖了搖頭,“只是他們覺得這幅樣子很奇怪。”
“……他們?”艾德曼有些茫然,“他們是誰?”
“他們已經死了。”塵緋語氣平淡。
艾德曼:“……”
——好吧,他不該問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