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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皇上叫捐,你不捐,那就是不愛皇上不愛百姓,死的會更慘。想通這點的林慕容,橫了心,只要幫著大家先把官位保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回公主殿下,據慕容聽父親說的,因父親也是一直想為聖上分憂解難,在家中與慕容及家母都有提及,林家本就打算效仿長公主為聖上及朝廷捐款捐物,林家已經預備自籌藥材十車藥材以及一箱白銀支援仁心齋。”
底下有些人聽到林慕容報的這個數,有人直接想暈了。這個數真心不少。不說那一箱白銀,這十車藥材,要都是名貴藥材,豈不是要他們全部家產了。所以,不是人人都想林慕容想的通的,尤其是那些本就無意奉承皇帝,只是想來這裡打探消息的人。
花夕顏掃了掃四座的面孔,裡頭,在林慕容報數的瞬間,什麼樣的表情都有。如此,她今日打的第二個算盤也達到了。孫府被滅,胡太后死了,本是對對方為一個重擊,打到所有人臣服聖心,不敢再痴心妄想。但是,實際上看來不是如此。只是這麼稍微用捐款來刺探,便可見,不是所有人都畏懼了朝廷。
那時候,孫擎蒼透露了個石大人。而且,孫擎蒼和胡太后之間,居然彼此都不知道參與了天咒。這該是多麼奇怪的一個犯罪團伙。彼此之間都不知道有誰參與。最怪的要屬這個神秘的石大人了,誆了孫擎蒼不說,好像,也不打算告訴其他人她回來了的事。
喝完一杯茶,大家都大致了解了聖上的心意,從花夕顏她這裡討了個沒趣,也就沒心思再逗留了,各自領了要捐款的白條子,打道回府。
黎季瑤不想和長公主回府,要留在這兒多陪陪花夕顏。長公主三思之下,突然回心轉意,答應了女兒。花夕顏讓柳姑姑送長公主上轎,回頭在人群里再找齊雲煙時,不見了其人影。
想她這閨蜜,倒是懂得識大體的,知道低調為先,從一開始被矚目以後,一直躲在後面一聲不吭,這樣一來,成功地被人遺忘了。
只是這捐款,不知齊家能捐出多少。怕這閨蜜是要被九夫人刁難了。
黎季瑤見她頭轉來轉去,眼睛微眯,笑說:“顏尚書,是在找齊小姐嗎?”
越來越覺得這郡主像極了她兒子。花夕顏回過頭來,抓住她的手一塊坐在欄杆邊賞魚,說:“若郡主願意幫本官做一件事,本官感激不盡。”
“顏尚書請說。”
“本官要隨聖上去避暑山莊,已經和聖上說了,看能否帶郡主一齊去。”
聽說能出京去玩,整日被拘束在京城裡頭的郡主高興到蹦上天,直抓住她的手說:“顏尚書,是本郡主該感激你。只要不要說變成嫦娥摘月亮這種本郡主不能辦到的事兒,本郡主一定答應。”
花夕顏聽她這話一樂一樂的,點頭道:“有勞郡主了,到那時候,偷偷帶齊小姐來。”
黎季瑤是愛玩的,拉著她手走下涼亭,說:“本郡主早看著院子裡一樣東西貪婪已久了。只想著這是皇嫂以前的東西,不敢動。不知顏尚書在聖上那兒得到特許沒有?”
眼看這小妮子是把自己拉到了那最愛的鞦韆旁邊,而且,這小妮子又不是傻的,早猜中了她身份,才敢這樣和她提要求。
以前和她在百匯園已經玩過不止一兩次,花夕顏哪會不讓她玩,於是讓她坐上了鞦韆,招來綠翠和三七,一塊推著。
隨著鞦韆在空中蕩漾,劃出越來越高的弧度,黎季瑤由咯吱咯吱快樂的笑聲變成求助的驚呼:“嫂子,嫂子,饒了我!我以後不敢動你這東西了!”
三七聽到她這話著實被嚇了跳,想主子怎麼直接喊顏尚書為嫂子了。正好,亭邊柳枝輕輕隨風搖曳,柳樹下佇立的人影忽閃忽現。三七猛地縮回手來。鞦韆盪下來時,只剩下綠翠一個人在邊上推,斜了四十五度角,黎季瑤差點兒往邊上摔了下來,兩隻手抓住鞦韆兩邊繩索連喊救命。花夕顏見狀趕忙上前接應。黎季瑤盪到半空中果然從板子上滑落了下來。
想到這是長公主府的掌上明珠,又是不會武功的。花夕顏腳尖墊地,施展輕功便要去接落下的人。綠翠和三七已經嚇到只能幹瞪著眼,一塊衝上去想去救主,四個身影一團亂。
說時遲那時快,立在柳樹下面的人,突然身影微閃,猶如大鵬展翅,掠過中間隔著的池塘,手中白扇點在綠翠和三七的肩頭,這兩個只會添亂的小丫鬟立馬在地上扎了腳跟不能動。同時,花夕顏已經瞬間感覺到迎面刮來的風,心裡一動,就此退了下去半步。
乘風飛來的高貴的藍袍,並沒有如英雄救美一般雙手抱住黎季瑤落到,而是用手中的白扇子頭勾住了黎季瑤的領子,這麼用一股清風吊著小郡主,像吊小雞一樣,將黎季瑤輕輕放落在了地上。
兩腿剛沾到地,黎季瑤身體都軟了,一屁股坐到了糙地。
啪。
瀟灑的白扇子一展,被施了定身法的綠翠和三七穴道同時解開,急急忙忙跑向各自的主子。
“郡主,郡主有沒有傷著?”三七都快哭了,若是主子傷了個毫毛,她這頭不用想著回去見長公主了。
黎季瑤摸摸胸口,問:“誰,誰救了本郡主?是嫂子嗎?”
三七聽見她又念嫂子,趕緊揪了她一把袖口提醒。
回頭,見到了立在她身後的男子,笑晏晏的狐狸眼睛,一襲高貴的藍袍瀟灑成風。
三七已是在地上磕著腦袋:“感謝雲宗主救了我家郡主。”
花夕顏一樣吃驚。想那日,這位來去如風的雲族宗主,說走就走,一句招呼誰都沒打。這會兒來,想必,同樣是一聲招呼誰都沒打。他還真當這兒是自己家了。
黎子墨與這人是拜把兄弟,感情好到不知如何形容。非要說的話,那就是,天下沒人敢說黎子墨一句壞話,只有這拜把兄弟雲塵景敢。
為什麼這人敢?是因為感情的緣故,或是其它?花夕顏反正到現在,對於男人之間這種奇怪的友誼,實在弄不清楚。如她哥,對聖上猶如臣子又猶如朋友。她哥怎麼看待黎子墨的,她也弄不清。
“季瑤郡主。”笑眯眯的狐狸眼睛,像是只打量在小郡主頭頂上。
黎季瑤應了聲“哎”,在三七扶持下歪歪斜斜站了起來,對他勉強行了個禮,沒法,這頭被鞦韆盪到還暈著呢,口齒不清地說:“本郡主感謝雲宗主的救命之恩。”
“真是要謝本宗主的話,告訴鄙人,你剛叫了她啥?”白扇子猶如把劍,直指向花夕顏。
“我我我我——”黎季瑤咽了個口水,“她是顏尚書。”
“啥?”
眼瞧那笑眯眯的狐狸眼睛直湊到小郡主面前,神秘高貴的藍眸卻迸發著一股殺人的寒氣,黎季瑤一屁股又要坐地上了,呵呵喘了兩口氣說:“叫,叫——”
“嫂子?”
“……”
“嫂子是你能隨便叫的嗎?小鈺想隨便叫聲娘都被他爹罵。你叫句嫂子不怕被聖上砍頭?”
感情這雲宗主回來是為死去的宮皇后打抱不平。
黎季瑤腦袋裡成了一團漿糊。
花夕顏見機插fèng,上來道:“將郡主扶回房裡,讓太醫院派人過來看看郡主有無受傷。”一邊說,一邊自己擋在黎季瑤面前。三七感激地看了她眼,趕緊扶了黎季瑤跑了。
這雲塵景雖然不比聖上,但是,身為一族宗主,那地位其實與黎子墨不相上下的。若是這雲塵景氣了起來想砍黎季瑤腦袋,不用黎子墨開聲,他一樣能砍。
徐徐涼風在百匯園裡吹著。花夕顏考慮這黎季瑤跑了,自己又該如何撤。然而,她這步子剛往哪邊踩一步,這藍袍猶如像有心靈感應似的,總能移動到與她面對面。
嘗試了幾步無效之後,花夕顏放棄了,對他鞠了個躬說:“拜見雲宗主。若雲宗主無其它事的話,本官要回去述職。”
“嗯。我是剛到,聽說了花夫人你被賜為御前尚書了。”悠悠的白扇扇著風說,“花夫人,想鄙人以前也幫了花夫人不少忙,花夫人既然都當了官,財大氣粗了,不該宴請下鄙人答謝嗎?”
斜過來的眼睛,像是胸有成竹,等著她自報姓名。
花夕顏心裡不清楚他究竟是不是先見過她哥了,或是見過誰了,知道了她是誰。一下子左右為難。
良久,兩個人面對面站著。白扇子啪,收了起來,伴隨著落下他一聲沉重的:“宮槿汐,你我之間感情就這樣?枉我從雲族得知了你回來之後,一路狂奔回來見你這老友。”
花夕顏因他這話,嘴唇間益發艱澀。
當年,他既是太子的拜把兄弟,出入宮家的次數可會少。說他與她哥為青梅竹馬,與她當然也是青梅竹馬了。以至於在她七年前走的那時候,在毫無辦法,很無奈的條件下,只能將大兒子未來的重託,交給了這個人保駕。
只是這人嘴皮子厲害,很痞,讓她向來更喜歡躲著他直接面對面。
見她一聲不做,雲塵景隨意找了塊石頭墊了屁股。青虎走上來要先給他在石頭上鋪塊布,被他擺手拒絕了,只好站在一邊,一樣對著她含笑望著。
花夕顏被這對主子望到不行了,交代綠翠去關了園子的門,在門口守著。回身,是坐到了鞦韆的板子上。
望到了她這無拘無束的動作,雲塵景眉眼頓然展開,嘴唇裂起了弧線:“宮槿汐,怪不得我第一眼在山中見到你時,怎麼就覺得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偏偏他還不信是你。”
她是不怎麼怕他們,或是說知道,怕了沒用。
輕輕盪了盪鞦韆,道:“宗主聽聖上說的?”
“都說是在雲族裡知道的。他動了你的棺木,結果,你回來了。”
他那一聲,拉的是這麼的長,長到好像七年長久。感受到他投過來的那注目光,落在她臉上,似像回憶,似像感慨,似像疑惑萬千。
神秘高貴的藍眸,羸光盈盈,與那上古流傳下來的雲族子民一樣,神秘而高貴。
雲族知道她回來的事。怎麼知道的?是不是因為他知道肯定雲族能知道,所以突然跑回了雲族裡去。
花夕顏心裡其實也不清楚究竟救自己的人是誰。聽他這一說,只想莫非是這雲族裡的高人?雲族似有這個能力。
“怎麼,你自己不知道是誰給你做法嗎?”他見她迷惑的樣子,似有些吃驚。
她才更吃驚,看起來答案並不是他們所想的。
“據我族裡幾位長者說,若你能歸來,定不是簡單的事。族裡有這個能力把你弄回來的,只有前任宗主。可惜,我爹去世了。”白扇子伴隨這話,啪啦啪啦地揮扇,只有青虎知道自家主子心頭那股鬱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