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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聲,本該聚集全副精力與黑虎搏鬥的人,卻是俊顏譁變了顏色,從空中猶如道光,直飛到她這兒來。
黑虎尾隨他,是一擺頭,馬上看到了那躺在地上不動的黎季瑤,黑色的瞳仁危險地縮成圓圈,神速地像道黑煙,也直衝黎季瑤躺著的地方。
兩道光,一道金一道黑,相互以最快的速度。當金光剛把躺在地上的黎季瑤包裹起來時,黑煙幾乎同時而至,抬起的猛爪橫掃四周。那馬兒被這爪子一抓,四分五裂,腥臭的馬肉和馬血,猶如從頭頂上砸下來。
黎季瑤睜開眼時看到的是這樣一幕。
血肉,巨大的猶如屋頂的黑爪,在金色屏障上像是暴風雨一樣猛烈打擊。耳邊轟轟轟,像是打雷似的,能震到她七魂六魄都跳出來。
“郡主。”他一隻手結金剛印,一隻手摟著她,關切的聲音只問,“摔到哪兒了嗎?有沒有覺得哪兒疼?”
聽她剛那樣一摔,她連哼一聲都沒有,十足是把他嚇到了。只要摔到很嚴重,才會沒有半點聲音。若不是男女有別,他早就想用手摸下她身體哪兒傷著了。
黎季瑤咬咬牙,右手摸住右邊的腰,說:“好像腰扭到了。”
他擔心的不止是她腰扭到,是擔心她是不是撞到內傷了,這樣一想,實在擔憂不已,手指摸著她身子外側,直摸到她腰間的地方。
瞎子也有瞎子的好處,不用看,只摸,都能迅速摸到最準確的位置。
黎季瑤卻是被他的手指這樣一摸,感覺身體全僵了。
他的手指冰涼如玉,但是不是冰冷,有種玉中的回暖,而且,她早就知道他的手很好看,修長白皙,骨節分明,又是善於拿劍,矯捷有力,被他摸著,不止沒覺得哪兒膈應,因為他那手簡直是魔手,輕輕宛如風兒隔著衣服往她身體上一撫,是讓她四肢五骸都蘇了一通。
身體不禁之間往他懷裡靠了過去,他手指已穩穩停在她說腰疼的地方,隔著衣物,用力按了幾下。她滿面通紅,只覺得他那手指好蘇。
“郡主,疼嗎?”
疼?疼個鬼。她只覺得身體像快化成一灘春水了,軟化在他懷裡不動。
他俊顏低下來,貼在她頭髮上,像是在仔細聽她呼吸,聽出她呼吸一絲異樣,好像有些急促,卻又不大像那受了重傷劇烈呼吸吃痛的人。在微愣之後,一抹微微的笑意噙在他美好的唇角:“郡主是以前沒有接觸過男子,是嗎?”
他這話說得真是,好像她黎季瑤以前接觸過男人是的。沒出嫁的女子,當然不可能與陌生男子親近。
黎季瑤於是一隻指頭敲了敲他胸膛:“本郡主會摔,還不是由於你王爺不給力。你快點把這頭妖怪弄走。它都快吵死我了。”
三分女子的柔嫩,三分女子的撒嬌,若不是她與他不算陌生了,她也不會這樣直白地和他說話。
李莫庭心頭一陣蘇軟,手指牢握緊她腰間,低吟:“讓郡主擔心,是本王的不對。本王保證以後不會有。”
今兒他是興奮過頭了,才會讓自己好像置於危險之中。
金剛罩外的猛虎,見著他們兩個竟然自己在裡頭像是談情說愛起來,儼然盛怒,大吼一聲,震得天崩地裂的姿態,決定用自己的整個虎身撲上來壓垮金剛罩。
龐大的黑影猶如天羅地網從頭頂上罩下來,黎季瑤閉上眼的剎那,感受到一陣風,托著自己的身體,緊隨之,他抱著她,急速地往山頂飛去。
黑虎撲了個空,再想追他們時,卻發現那些本該被虎嘯震到起不來身的西秦死衛們,不知何時從地上爬了起來,包圍了它,並且迅速結成了方陣,將它困在了中間。
當這第二隻猛虎被這西秦死衛切成千萬塊時,和於水景明在一起的第三隻虎頭妖獸,或許知道了兩隻同伴全部慘死,打起了退堂鼓。
於水景明一手捂胸,滿臉羞紅朝天空怒喊,妄圖讓那隱藏在背後的神秘高手現身。
遲遲,他叫的“東陵天子”並沒有出現。倒是那喜歡撩撥情魄的九龍池水,在他體內歡快地跳躍著,讓他於水景明不會兒被團團浴火裹身,真是要死不能要活不成。
九龍池水的厲害,花夕顏早領教過了。這東西,雖然不像大宛聖水那麼毒,卻是更妖。折磨人簡直不留情面的。要她選,她都情願選擇被大宛聖水毒,都不想被他再浸泡在九龍池水裡頭。
於水景明兩個膝蓋頭啪跪在了地上,頭到胸前,大口大口吐著粉紅的氣息。九龍池水的熱氣從他體內溢出來,如一團團朝霞,惹人遐思。
這於水家,大宛的大祭司王,對那西真女皇該有多一往情深,不然,怎麼會惹得九龍池水如此歡騰喜悅,像是要普天大慶一樣在他體內歡歌笑語。
花夕顏此刻絕對相信,這於水景明是恨那操控九龍池水的人,恨到要千刀萬剮,恨到要一塊和對方同歸於盡,恨到死後都絕對不會放過。因為,他於水景明的老臉可算是全丟了。
於水隆驚訝的目光並沒有減弱,這傢伙大概是在想,既然自己祖父與西真女皇有一腿,難道,自己會是西真女皇留下來的種?
人到這會兒,哪怕祖孫之間,都在計算著利害。一方面想要血緣,另一方面,想要血緣也不過是想為自己圖利。
巴格一隻手搭在於水隆肩上,說了句中肯的:“西真女皇是不會讓自己的血脈留在外面的。”
即是說,這西真老妖精,哪怕自己想偷男人,也絕對不會傻到到處播種留種。
於水隆吞了口口水。
痴心妄想回歸現實。
若是被外頭的人都知道了他祖父與西真女皇有偷情的既往,於水家族的臉也算丟完了。而且,於水家獻忠誠的大宛皇族,會不會就此對於水家起了疑心。在於水隆看來,若他是國王,自己忠實的祭司與西真族女皇居然有了地下情,人家都說西真女皇是最能勾引男人的老妖精,難保,於水景明已經把大宛國的一些秘密,都告訴給了西真女皇。於水景明等於是叛國罪!於水家會不會就此被株連難說了。
於水隆站了起來,徑直走向了祖父,和於水景明酷似的一雙綠眸,忽然眼底閃過一道銳利的刀光。
感受到凌厲的殺氣,於水景明抬起老臉,看到眼前站的是自己孫子時,吐了吐氣:“你不能殺我。我是奉國王的命令,誅殺二皇子和三皇子的。”
“為什麼國王要殺二皇子?!”巴格氣勢洶洶地在於水隆後面走上來,兩隻手抓緊拳頭,像是隨時要給這個老妖精一拳。
於水景明像是看白痴那樣看了他一眼:“你難道還沒看出來嗎?”
花夕顏盤腿坐在了糙地上,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們大宛人之間狗咬狗。
對此,她的目光引得他們三個不快,卻一樣都拿她沒法,只能任她像看猴子一樣看著他們。
巴格深思於水景明的話之後,臉色驟然一變,一拳砸在土塊上:“國王是被大皇子控制了嗎?早該想到的。”
是早該料到的。大皇子不出來,只留在宮中服侍國王。這麼多年了,都是如此的狀況。或許,國王早就成了大皇子的傀儡了。但是,為什麼國王不直接把位置讓給大皇子。說明,國王根本也不想讓大皇子繼位。如此看來,大宛國王算是一片苦心了,讓幾個皇子跑到東陵來逃命。
巴格由此拿手指怒指於水景明:“你明知如此,身為大宛大祭司王,竟然助紂為虐,不能保護好國王,你是罪該萬死的千古罪人!”
“想治我罪?等二皇子登上國王的皇位再說。”於水景明的老臉一點都不畏懼。
想到這個老妖精與西真女皇的勾結,其他人不難想到,於水景明之所以會臣服於了大皇子的yín威,八成都是因為這大皇子與西真或許都有一腿了。
巴格身體搖搖欲墜,像是要踉蹌在地。如果,如果大宛真是落到了西真的手裡?
對於大宛是否要臣服西真的態度,大宛國內經常是兩派相爭,爭議不休。因為大宛一直都是與東陵國土相鄰,又是作為東陵的友國與進貢國,可以說與東陵的關係淵源已久,是沒法否認的歷史起源。
對此,大宛人,再怎麼因以前一些事兒恨東陵,但是,只要有點常識,都知道自己與東陵其實一種唇亡齒寒的關係。大宛可以與東陵為敵,但是,大宛不可能為了與東陵為敵,去叛變東陵。這是大宛人裡頭,包括二皇子這樣的傳統派一直以來固守的觀念。
因為東陵一毀,大宛沒有了鄰近大國的庇護,淪落到的結局,可能比東陵還要更慘。東陵終究是聖土,擁有聖山。大宛什麼都沒有,非要說有的話,也是東陵賜予的。比如大宛聖水的源頭玉琮山脈,那裡頭據聞埋藏著上古時代,東陵與大宛結好時東陵皇帝送給大宛小弟弟的一件神器。
這件上古神器作為大宛鎮國之寶,詭秘到了極致,連大宛皇族自己,都不知道這神器究竟以何種方式埋藏在玉琮山脈,也就是這麼多年來,多少先代苦苦覓求,都找不到這件神器的蹤跡。但它確實是存在的,不僅聯繫大宛,也聯繫著東陵。
西真女皇如果想勾結大宛,恐怕沖的絕對也不是大宛百姓的社稷之福,不過是想衝著這件上古神器。
誰不知道這老妖精野心龐大,四處暗地裡勾結各個王族王室。比如白昌國的慶祥帝,據聞與西真族女皇的感情也是頗為深遠。
這女老妖精目的是為什麼?費盡力氣去討好各個王族王室,若是只論西真想領土擴張,未免太奇怪了點。因為西真族像雲族一樣,向來對於自己國家領土的大小沒有任何想法。也就是說,西真族所追求的,絕對不是大國或是國土。既然如此,這些王族王室之所以能獲得西真女皇的青睞只有一個共同點,聽說這各個王族王室都有從上古哪兒傳承了某樣神器。
“為了討好那女妖精,或是說為了一個有名無實的王位,大哥竟然打了賣國求榮的算盤嗎?”渾厚的男子聲音,像是積聚了山崩地裂態勢的戾氣,可以想像到此刻大野牛那兩隻緊緊握住的拳頭。
“二皇子。”巴格讓開道,見耶律奇從後頭走出來。
到現在,連他和於水隆都想不明白,什麼時候耶律奇會用虛化術了,是把他們兩個一直呆在身邊的人都騙了。而且,若是耶律奇用的是九龍池水來做障眼術成功欺騙了於水景明,這九龍池水,若是沒有東陵天子默許,應該到不了耶律奇手裡。也就是說,耶律奇與東陵天子私底下已經達成了某種契約。
聽見耶律奇的話,於水景明儼然不認可,冷冷嘲笑一聲:“二皇子你不也是一樣,為了得到王位不擇手段,是與東陵天子聯手來對付老夫了!”